和亲的当日,昭帝与萧贵妃于高台之上,萧贵妃两眼空洞,望着台下,直至,一身大红婚服的南清月出现在众人眼前,她才的眼神中才恢复了一些光亮,就这样看着她,从台下一步步地走上来,眼里的泪越攒越多,逐渐模糊了视线,脑海里不断回想起南清月幼时的模样。
“母妃,月月会替长姐照顾好母妃的…”
“有月月在母妃就不寂寞了…”
“月月会在母妃身边待一辈子的…”
“母妃,月月做了你爱吃的茶酥…”
“母妃,我们在院里种一棵秋海棠好不好…”
自先皇后去世之后,皇后之位空悬多年,萧晴作为整个后宫最高位分的嫔妃,却终究连自己的女儿们都没保住。
萧晴上前一步,想去南清月的身边,抱抱她,抱抱与她相依为命近十年的女儿,在思念亲女、以泪洗面的无数个日夜当中,都是南清月为她默默拭去脸上的泪痕,陪伴着她,可如今…
“月…”萧晴刚刚迈出一步,右臂便被昭帝死死钳住,让她动弹不得,力气之大,仿佛要将她的小臂折断。她只好退回昭帝身边。
南清月自是看见了昭帝的举动,故此也不敢妄动,默默地完成了祭天仪式
南清月心里有好多话想说。
“母妃,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要按时用膳,常太医开的药虽苦,可治疗母妃的头疾效果甚佳,可不能使小性子不喝…”
“不要再与父皇硬碰硬,后宫度日本就如履薄冰,举步维艰,母妃要护好自己周全…”
可千言万语,都只得化作一个微笑,她笑着望着萧贵妃,她本想着,用这个笑安慰萧贵妃,可她不知道的是,在萧贵妃眼中,这个笑无疑将她心头的刺扎得更深,即将远嫁和亲,前路难测的女儿,到了出征的前一刻,还在想着安慰自己。
南清月跪拜在昭帝与萧晴脚下,行跪拜大礼,辞别父母。
“今日,女儿便要远赴大梁了,日后女儿无法膝前尽孝,唯愿父皇母妃,身体安康,顺遂无虞。”说完南清月深深一叩。
“月月…是母妃不好…倘若…”萧晴话还没等说完,就被昭帝打断了。
“身为和亲公主,你要记得你身上肩负的责任,要对得起大昭的黎民百姓,对得起大昭皇朝对你的期盼。”
“是”南清月回复完昭帝并未着急起身,而是面向萧贵妃又一拜
“母妃莫要担心,月月是去与长姐团聚的,只是月月不在身边,母妃一定要顾好自己,切莫劳心,切莫烦忧。”
萧晴伸手本想摸摸南清月的头,却只摸到了她头上繁多的珠翠。
萧晴本想再说些什么,昭帝拉着她后退一步,挥手示意南清月起身
“动身吧。”
南清月起身,望向萧贵妃,又看向了昭帝狠拽着她的手,萧晴尝试挣脱几次,都被昭帝强压了回去,只得看着南清月渐行渐远,上了轿辇。昭帝见轿辇走远,为防止萧晴有什么逾矩的动作,忙命人将她带回了宫中。
南清月不敢回头,倘若一回头,好不容易下定的决心,就会在一瞬间破灭,荡然无存,她理了理自己的衣衫,拭去了脸上的泪痕,端坐姿态,直至宫门。
马车早已备好,只等南清月上车,便准备出发,此番负责护送和亲的是刑部侍郎程漾,出了名的冷面,让人望而生畏,南清月上马车前冲他行了个礼,礼貌的寒暄了几句,便上马车了。
春熙和夏和分别坐在南清月左右两侧,一路上望着车外的风景,南清月则一直不语,闭目养神。
南清月一直在挂念萧贵妃,也在想,她父皇所忌惮的东西到底是什么。春熙曾说过,被拉到审刑司受重罚的茞珠她们都是在皇后宫里伺候过的人,当年皇后去世后,她宫中的女婢被分去各个宫中,但是她身边的姑姑们呢,那些贴身的掌事姑姑,大宫女都去哪了。
“春熙,你来母妃宫里年岁不算长,这几年又日日在我身边,是如何得知,茞珠她们曾在皇后宫中伺候过?”南清月看着倚着窗向外看的春熙问道。
“刚入宫时,偶然听茞珠姐姐提起过,她们几人的来历,茞珠姐姐性子最是张扬,我们作为新入未央宫的女婢刚进宫时,她便同我们说过。”春熙回道。
“哦,是这样啊。”南清月总觉得春熙知道些什么。
“我幼时倒也常去皇后娘娘宫中,都对茞珠她们没什么印象,倒是对皇后娘娘身边的那几位嬷嬷印象很深。”
春熙不接话从一旁拿出来果脯蜜饯,摆在了南清月面前。
“对了,皇后娘娘身边的王嬷嬷做的果脯最好吃了,只是好像自打皇后娘娘走了后,王嬷嬷也不见踪迹了。”
春熙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默默出声。
“宫里说…她们得了痘疫…都…”南清月看到春熙说道这里时眼中强忍着的泪水,不禁担心的牵起住她的手。
春熙抿了抿唇又道“我的姐姐也在其中。”
南清月第一次听春熙讲起她的过往,见到她难过的样子,拍了拍她的背。
听到这里,马车里安静了下来
“公主,臣程漾有事禀报。”程漾驾马来到马车边,轻敲了几下右侧车窗。程漾的到来到了马车里的沉静
南清月示意夏和开窗。
“程侍郎,可是发生什么事了?”
“咱们今日投宿的官驿就要到了,此处官驿下一个官驿距离较远,还请公主做好准备,若有什么需要可通知臣,臣好命人为公主准备。”
程漾说话时,脸上没什么表情,声音也没什么起伏,看不出是喜是怒,只是一口气表达出了自己心中所想。
南清月仔细想了想他的话,此后若是路程过远要在马车上过夜的话,她确实有东西要准备。
“侍郎大人有心了,等到了驿站我便派请告知,此行艰难,大人也辛苦了。”
“臣职责所在”直至话说完,程漾不曾向马车里窥探分毫。
“路途颠簸,公主坐稳”说罢便回到了队伍的最前方带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