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的时间伴着考试的气氛过得很快。
上午考完英语和生物,同学们就各回各班恢复考场。他们还得上一节自习课。
七班班里，对答案的，捂着耳朵怕听到一个字的，还有考完就当解放偷着玩手机的。
程方属于后者，他双手在桌兜下操作着。
他把另外四个人拉到了刚建的群里，群名就叫做“F5”。
是程方不是乘方:朋友们,假期什么安排?
杭外一般是两周休一天，但如果赶上考试,就能休一天半。
江：带小孩。
是程方不是乘方:哥,你坐第一排呢,有点太嚣张了。
江景之扫了一眼周围的人，镇静地回他。
江:没事,都挺嚣张的。
是程方不是乘方:棒。带哪个孩子？不会是……江哥你私生子?
江:……
江:堂弟。
老师们都去分卷子了，每层楼只留下了一个值班老师。
一楼值班老师上了年纪，只要不太过分,他都整一只眼闭一只眼。
考完了试,再加上下午放假双重buff叠加。这最后一节自习课，教室里充满了蠢蠢欲动的气息。
放学铃声仿佛一个启动按钮，整个学校都热闹起来。
陆炜怿刚开机,就看到程方和江景之在群里发的消息。
“你还有个堂弟呢?”陆炜怿看着走过来的江景之，挑了挑眉。
江景之搭上他的肩：“我叔叔家的,年龄不大,你应该没见过。”
陆炜怿拍了拍他的手，示意他把手放下，后者照做。
他犹豫了一会，还是问道:“你叔叔家的,所以是江叔叔那边的？”
江景之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一脸轻松道：“我婶婶和我妈关系好，跟江清一般。”
陆炜怿没再说什么。
之前提到江清，江景之都下意识表现出抗拒。虽然江景之没有明确说，但现在再聊到这些，陆炜怿也会注意不去问太多。
江景之有了车子之后，陆炜怿就没再载过他。
不过昨天的时候郑怀柔带着江景之搬到了陆家在的那个小区。所以之后两人上下学还是一起。
“你是直接回家吗？”陆炜怿推着车子，调整了下书包的位置。
江景之没动车棚里的车子，叹了声气：“我得去找一趟江清。”
陆炜怿显然是现在才知道，听到他的话后，心里莫名一阵郁闷，但没表现出来：“行，那再见。”
“嗯。”江景之一个人朝校门口走去。
程方眯了眯眼，试探道：“你俩这是，吵架了？”
陆炜怿听他这么说，心里更加烦躁，不耐烦道：“没有。”
程方“嘶”了一声。
这还没有？
陆炜怿也不知道这股无名火是从哪冒出来的，明明江景之哪都没惹他。
其实早在两人聊专业的时候，他也有种话堵在嗓子里出不来的感觉。
难受。
李绍天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凭借直觉，他及时转移了话题：“咱们明天上哪玩？”
王旗顺着这个话题聊下去：“城南那边新开了家密室逃脱，你们上次不是说感兴趣吗？”
“你们定，回去微信聊，我先走了。”陆炜怿长腿一跨，先骑车离开了。
李绍天刚想追，却被程方拦下来。
程方看着陆炜怿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半天才说道：“让陆哥一个人待着吧，他现在应该没心情跟咱们闹腾。”
王旗问：“这是怎么了？”
程方两手一摊，无奈道：“我要是知道就好了。”
李绍天活跃气氛：“一个月总有这么几天嘛，咱们来商量一下明天的计划，把陆哥哄高兴。”
——
周末的时候，城南那边热闹得很。
城南是个旅游景点，因着不知是何时建的古风建筑吸引了不少人，是打卡拍照圣地。但离H市市中心有段距离。
陆炜怿到的时候，程方他们正在城墙下拍照。
“陆哥，这边！”
陆炜怿看程方那样子，感觉他下一秒就能跳起来。
他被三个人拉着拍了好几张照片。
陆炜怿本人是不爱拍照的，他手机里的自拍照数量为零。
李绍天举着手里的单反，给陆炜怿看刚刚拍的照片。
陆炜怿一脸嫌弃地挑了半天，最后道：“要不都删了吧。”
看李绍天一副要哭了的表情，陆炜怿又从几张里挑出一张勉强能看的，说：“这张留着吧，但不许发朋友圈。”
李绍天放大了这张被陆炜怿宠幸的照片，还没来得及欣赏陆炜怿在他镜头下帅气的脸，就看到城门边入境的熟悉身影。
他立刻抬头望去，然后大叫：“江哥，这边！”
江景之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直到看到不停挥手的李绍天，还有一旁愣住的陆炜怿。
“他们在叫你吗？”江和拽了拽江景之的袖子。
江景之抬脚朝那边走去。
江和看起来十分乖巧地跟在他身后。
程方走上前，揉了下江和的头，笑嘻嘻道：“江哥，这就是你弟弟？”
江和年龄不大，还没变声的声音听起来没什么气势：“是堂兄弟，还有，不要碰我的头，会长不高。”
程方有些哭笑不得，但还是收回了手。
李绍天小声地跟江景之说：“你这弟弟看起来跟你不亲啊。”
下一秒，江和绕过众人，走到陆炜怿面前，伸出手道：“欢喜哥哥，你可以牵着小和吗？”
程方有点破防：“不是，你这小孩怎么还区别对待呢？”
王旗在一旁扎刀：“可能小孩看颜。”
程方：……
见陆炜怿没动作，江景之叫了声江和：“别……”
话没说完，陆炜怿牵就起了江和的手，蹲下去问他，语气少见得温柔：“你叫什么名字？谁让你这么喊我的？”
江和看起来有点不好意思：“我叫江和，三点水的江，和平的和。江景之给我看过哥哥的照片。”
陆炜怿一抬头，江景之就站在他旁边，脸上露出不太自然的神色：“小屁孩记性还挺好，是我妈叫你小名，他自己这么喊的。”
陆炜怿起身，牵着江河的手朝游乐场那边走去。
江景之看他没有要问其他的意思，松了口气，紧跟上。
程方他们跟在后面。
“不是，欢喜是哪个名字啊？”李绍天不知死活地问。
知道是陆炜怿小名的程方连忙捂住他的嘴：“要命就别问。”
王旗小声地说：“应该是陆哥小名吧。”
李绍天一边点头，一边把程方的手扒开：“你刚刚摸过地面没擦手！”
陆炜怿也没搭理他们打闹。他揶揄江景之：“你弟弟不太喜欢你？”
江景之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故作受伤道：“他好像很喜欢你。”
江和晃着陆炜怿的胳膊，朝江景之翻了个白眼：“欢喜哥哥比你帅！”
陆炜怿直接笑出了声:“谢谢小和。我们小和也很帅，比你哥帅。”
江景之一脸无奈，但也没反驳，问：“你们玩密室逃脱？”
“对，碰到了就一起吧，小和想不想玩？”陆炜怿直接跳过询问江景之的环节。
到底还不是很熟悉，虽然能看出来江和很喜欢陆炜怿，但面对邀请，小家伙只是有些拘谨地点点头。
新开的密室人不少。
他们人多，挑了个大的玩。
不过他们前面那队人还没出来，得等个四十分钟。
“要不先去别的地方逛逛？”程方向前台留下电话号码，提议道，“不然干等四十分钟啊。”
陆炜怿问江和：“小和有什么想玩的吗？”
江景之刚要替他回答，就感受到衣服被人扯住。他顺着力道看过去。
只见江和一脸无辜道：“什么都可以的。”
陆炜怿觉得这小孩真乖，一时心软下来。脑子里思索了一下这个年纪的小孩可能会喜欢玩的东西：“旋转木马？或者……碰碰车？”
程方和李绍天一脸吃了屎的表情，就连王旗一时都有点不太能接受。
江景之没说话，他是想看看这小孩到底要干什么。
江和眨眨眼：“碰碰车吧。”
程方他们脸上好看了点，至少不用一上一下地转圈。
程方没忍住调侃他陆哥：“不知道的以为这是您弟弟呢。”
陆炜怿一记眼刀过去，程方闭上了嘴。
“那就碰碰车，”陆炜怿看着他们，“谁有意见？有的话，憋着吧。”
程方一脸假笑。
李绍天摆手。
王旗点点头。
只有江景之笑出了声：“没意见。”
一行人又转战到碰碰车。
幸运的是，人不算多，他们不用排队。
不幸的是，就剩俩车了。
最后他们采用了公平的石头剪刀布，输了的程方和江景之没上。
程方非常愉快地输了游戏之后，把李绍天的单反抢过来，恶狠狠地说要拍他丑照。
一个车上坐俩人，陆炜怿跟江和一辆，李绍天和王旗一辆。
“看这边。”程方喊了一声。
很显然，并没人搭理他。
程方只能抓拍他们。
“江哥。”程方突然出声。
江景之扭头。
措不及防对上了镜头。
江景之下意识皱眉。
程方恶搞完后，点开刚刚拍的照片，不禁夸赞道：“江哥，你好上镜啊，怼脸拍也能这么帅。虽然你跟陆哥帅得不分上下，但陆哥拍照不上镜，照片只能展示出他百分之七十的帅。”
他按着按钮，调到了陆炜怿先前拍的那张照片。
江景之不知道什么时候凑了上来，看了眼道：“确实没本人好看。”
程方本来是不想多管闲事的，但想到陆炜怿这几天莫名的烦躁，他还是问了句：“江哥，你跟陆哥最近吵架了？”
江景之觉得这个问题有些莫名其妙，好笑道：“你从哪看出来的？”
程方不知道他这是肯定还是否定，继续说：“感觉吧。但不管怎么样，我觉得陆哥一直很把你当朋友，很特别的那种。我大概知道一点你们之前的事。虽然没什么立场，但我还是想说，陆哥他跟很多人不一样，他特别真。如果有什么事，最好别瞒着他，有什么误会也趁早说开。”
“也可能是我想多了，就看最近他有时候有话想跟你说的样子。”程方又举起相机，对着陆炜怿他们拍。
江景之不知道在想什么，良久，他说了句：“谢谢。”
程方没接话，而是笑着道：“咱们现在也是朋友。”
江景之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尽管他知道，程方这句话很大一部分的原因是陆炜怿，但他还是发自内心地笑了。
陆炜怿就该有这样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