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趴在窗边，门前的梨花开满枝头，他的目光从未离开过园门，好似在期待什么人。凉知亦踏进园门，看到的，便是这幅景象。他走过去，看见小王爷瞅见自己，恨不得飞奔过来的样子，笑了：“王爷，怎地不去学堂？”
“今日先生有事？”
小王爷下巴有些窗灰，凉知亦指了指自己的下巴：“这里。”
小王爷瞧着凉知亦，踮起脚，抬头，亲了他的下巴。被亲了下巴的凉知亦哭笑不得：“王爷您靠近些。”
小王爷听话靠近，感受温热的指腹在脸上滑去，他喉结微动，待凉知亦收回手指，小王爷连忙退开，右手握拳，在嘴边轻咳一声：“所以今日是你来授书？”
凉知亦点了点头。
江南才子，不可多得。
凉知亦是江南一带，年仅十五就夺得状元。
那日，接状元的车马从醉花楼前走过，梨花落了满地，风徐徐而来，撩起了帘。
小王爷向下望去，瞧见了凉知亦，街上的喧闹湮灭入耳处，带来的是无尽续弦。
“皇兄，今年的状元是哪位啊？”
小王爷跑入宫殿，好奇地问。
唐羽偶摸了摸小王爷的头，心知他的意思：“稍会儿，他会过来。”
这时，门口传来声响，小王爷飞快地躲在帘后，盯着进来的那人，他听见自家皇兄的那些客套话，有些无聊。
于是，他拿出买来的桂花糕，咬了一口。
顷刻，他听见皇兄在叫自己的字，赶忙出来，与皇兄行了礼。
而后，听到：“朕的皇弟就拜托你了。”
小王爷不明白，为什么皇兄要说那句话。但是，想到方才见到了他，高兴地蹦起，身后的笑声打断了小王爷的行为，他僵硬地回头，说：“额…咳，本王爷就是看到眼前的景色，太高兴了。”
他心虚地看向四周。
初春的梨花开落，四季更迭，眼前的灿烂不知何时会消失，一如眼前之人。
自成为小王爷专属教书先生后，凉知亦不仅每日授书，还要接受小王爷每日与书籍无关的提问。
你看，今日，他又问了那句：“先生未何不娶妻？”
凉知亦摇了摇头，无奈道：“王爷，您的问题并不在我授学的范围内。”
小王爷听到这话，眼睛亮起来：“那不如将它列在学识中。”
凉知亦皱了皱眉，冷声：“王爷，您不必这么做。”
小王爷此时若还没听出话中的意思，便太不懂人事了，他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又想到刚才逾矩的行为，嘴角又放下。
随后，又想到这样不对，因此再次勾起嘴角：“对不起，先生，我以后不会问了。”
凉知亦一直把小王爷的举动看在眼里。此时，他听到这话，心里有些诧异。小王爷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听到凉知亦喊了自己的字，立刻抬起头。
那是小王爷第一次听到凉知亦喊自己的字，犹如一坛梨花酒喝下，熏红了小王爷的脸庞。
凉知亦将手抬起，用指腹轻拭小王爷的泪水：“王爷，您哭了。”
小王爷回过神，拍掉凉知亦的手，用自己的手胡乱抹了一通。
凉知亦瞧见这情形，觉得小王爷越发可爱了。
他忍住笑，听见小王爷小声地问：“你可以再叫一次我的字吗？”
凉知亦这次没忍住，笑意漫在了嘴角：“当然。”
于是，凉知亦又喊了一次小王爷的字。
春日过得匆忙，梨花已快落完。
凉知亦在走前，与小王爷说：“ 如棠，以后只要是你问的问题我都会回答。”
——
“先生，近日正是踏青的好时节，您要不要与我一同去。”
小王爷趴在桌上，下巴搁在胳膊上。望着凉知亦，后者感受到灼热的视线，放下手中的书籍，转头与小王爷对视：“王爷的功课做完了？”
“唉——”
小王爷向后躺去，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凉知亦笑了笑：“去是可以去的，但需在那日之后上交您的功课。”
嗯……这样我不就要在游玩时做功课嘛，怎么享受，但是不答应的话，就没有机会了。
小王爷由痛苦变为开心又变为痛苦，循环往复，最终，他决定：“好，我答应你。”
凉知亦看着小王爷的小表情，无意识地勾起嘴角。
……
……
“皇兄，最近是要举行科举考试吗？这几日一直不见你出现。”
凉知亦面向小王爷，手中的书卷轻敲他的头：“小王爷，还是抓紧温习吧。”
“不说就不说呗。”小王爷小声嘟囔道。
西城，夜晚将会有一场灯会，小王爷谋划着，不计划着与凉知亦一同去，他将自己这些天抄写的文章摆在桌上：“咳……先生我抄完了。”
凉知亦随意翻开其中一页，点了点头：“今日，你想去哪儿？”
小王爷故作思考，道：“听闻，今夜有灯会，我想去。”
涟漪楼是西城远近闻名赏烟花的好去处，小王爷站在楼台，双手撑着栏杆，向下眺望：“离灯会还有些时间，不如我们下去逛逛？”
凉知亦走到小王爷身边，随着小王爷的视线瞧见了卖糖画的小摊。
“好。”
“先生，您生辰是？”
凉知亦报出自己的生辰后，看见小王爷在糖画摊停下，小王爷舀起一勺糖液，在石板上勾出图案，而后举起：“先生，生辰快乐！”
那是一只胖乎乎的小羊，凉知亦接过：“谢谢。”
小王爷摆了摆手：“先生太客气了。”
继而，他转过头，看向四周：“灯会好像开始了。”凉知亦拉住小王爷：“王爷还是慢些吧，这里的人很多。”
的确，不知何时，街道已挤满的人群。
小王爷慢吞吞地点头，注意力却在手上。
凉知亦瞧见小王爷呆呆的模样，将手中的糖画递给小王爷，后者还未从思绪中脱离，便下意识接过。顷刻，他感觉到一股甜味，还有说不清的温热，他睁大眼睛，看着面前的人。
之后，凉知亦退开，笑着说：“真甜。”
刹那，小王爷感觉更热了，一整晚，小王爷都任由凉知亦牵着。
凉知亦问什么，他答什么。
一切看起来都那么正常，如果不看他的表情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