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报的是十人团,五顶帐篷,两个人睡一个帐篷。
团长安排了户外烧烤、篝火闲谈、瞭望星空三个主题。
明雾不爱吃烧烤,吃了两串烤生菜就不再吃,专心听他们聊天,听了会儿又觉得没什么意思,于是就说去外面走走,蒋玲玲本想跟她一起去,被她制止了,表示想一个人静静。
兰山不太高,且地势平缓,平常人就不少,这几天人更是多,已经晚上八点多,聚了不少人,大多都围着篝火烧烤夜谈,时不时的抬头看一眼星空。
明雾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坐下歇息,一直走了半个小时,才算找到了个相对人少寂静的地方。
她靠着石壁望着天空,虽然离城市远了点儿,但仍旧受到光源影响,星星并不多明亮,看到的最亮最大的那颗是人造卫星。
她对星空、流星没有执念,也不觉得多遗憾。低头时看到前面有个人,她直起身,警惕着背手握拳,认真看着来人。
冉昀稚戴了口罩,但他的一双眼睛格外瞩目,明雾不会认错,攥紧的手缓缓松开。
早上明雾如往常收到冉昀稚发给她的消息,问她在哪里,她照旧回了句号,倒是下午发了一条朋友圈,不过她记得她没有标地理位置。
“怎么一个人在这儿?”
明雾不是很想理他,就没有说话。
冉昀稚也不多说,靠在她刚刚靠过的石壁上,“这个地方,我记得我带你来过。”
这时远处的人群突然传来一阵欢笑声,明雾抬头一看,原来是流星划过。
说是流星雨但落下的并不密集,不过人群依然兴奋。
明雾选了个好位置,可以更好的看到流星落下的轨迹,周围的人渐渐越来越多。
就在明雾要离开时,被冉昀稚拉着胳膊往坡下走了一段,停在一棵松树下面。
一停下冉昀稚就放开了手,他对明雾的沉默并不在意,像是寻常聊天一般地问:“明天回吗?”
“你很闲?”明雾忍不住问他,“天天追着我跑干什么?”
冉昀稚说:“当时让你走是不得已,我一直认为我们的感情没有问题。”
明雾冷笑,“你不要避重就轻,我们当年不欢而散,一半是因为你的职业,一半是因为你的控制欲,冉昀稚,我不相信三年会让人脱胎换骨,更不信你的职业能减少我当年受的骚扰。”
听她这样说,冉昀稚感到欣慰,这段时间或近或远的接触,终于有了成效,“你能这样说,我很高兴,只要你愿意谈。”
当年的明雾完全无法接受谈话,两人交流不超过三句,情绪上来的明雾会失去所有理智,而冉昀稚能给她一时的安慰,却不能完整的给她想要的东西。
她敏感脆弱完全不能经受一点刺激,冉昀稚没有办法和她和谈,她也没有谈判的意思,一心只想摆脱他,离开他。
他做了不少的努力,现在看来那些努力中做得最对的竟然是放她出国。
三年,他终于等到她情绪和缓的这一天。
“白血病复发率很高,我姥姥当年就是因为复发去世的。”
明雾讶然。
“我一直很关心阿姨的健康,她一确诊我就收到消息了。”
“所以之前是骗我的?”
冉昀稚偏头看她,“我总要给自己创造一个接近你、勒索你的机会。”冉昀稚一顿,度着她的脸色说:“你出国那年我就在你家小区买了房子,这几年偶尔会去那边住几天。”
明雾想起她才到法国那会儿,有一次视频,靳媛跟她抱怨说,小区物业在修大门,几个门口都挖得破破烂烂,一下雨根本不能走人,搞得附近交通不便,花店生意差了很多。
她当时觉得奇怪,老小区物业公司早就跑路了,除了门口形同虚设的保安亭和几个年纪较大的保安大爷,小区几乎是无人管理的状态。
自从门修好了,发生了很大的变化,门口设了门禁,装了摄像头,对来往的车辆和人员有严格的登记制度。
靳媛后面就跟她说,小区治安好了不少,以前逢年逢节的,总有人家进小偷,从小区物业负责以后,再没发生过了。
后来她又跟保安聊天才知道,有业主自己出钱请了物业公司的人,重新把小区管起来了,还拉了业主群,不过也没说收物业费之类的。
冉昀稚一直是个喜欢放长线钓大鱼的人,这件事是他做的可能性很大。
“你还记得当时一直给你发匿名照片、邮件,骚扰你的人吗?”
明雾脸白了一瞬,“什么意思?”
“我报了警,只是他当时去了国外,警察一时没办法采取措施,去年他回国了,一落地就被抓了,上个月判了,三年。”
“只有一个人?”明雾不太相信。
那时她一天能收到上千条短信,邮件更是不计其数,说是代码代发,可遣词排句没有机械感,那么大的数量绝不是一个人能搞定的。
她一直认为是冉昀稚的多名不理智粉丝弄的,结果只是一个人,她脑中闪过方冯的脸,一阵害怕。
“嗯,是我室友,我跟他在学校有点儿矛盾,他故意的,对不起。”
明雾突然满腔怒火,她当年的遭遇竟然是因为他跟室友的一点矛盾导致的。
“说到底还是因为你。”明雾冲他低吼。
冉昀稚离她很近,低着头轻轻说:“是我当时没处理好,我也很后悔,时过境迁,现在你不要再生气了。”
明雾擦干脸上的泪,别过头,“你靠我太近了。”
冉昀稚退后几步,“明雾,我寄给你的玫瑰,你有没有收到?”
在国外的三年,明雾每天都会收到一支黄玫瑰,挂在她的门把上,每次开门出去总能第一时间看到。
虽然没有留下只言片语,但知道她喜欢玫瑰的人不多,能有这个财力,穿过时间和空间把花送到她门前的人,她也只认识一个。
明雾瞪他,“没有。”
冉昀稚笑,“没关系,我再送给你,好不好?”
“冉昀稚,朋友不会天天送花。”
冉昀稚笑意更浓,“嗯,那我是更亲密一点的朋友,可以送花的朋友。”
明雾不被他的逻辑绕进去,她只觉得这个人果然难缠,以为把当年的事说明白,她就会心软妥协?
手机响了,明雾接起来,是蒋玲玲问她去哪里了,明雾说了两句,挂了电话。
踌躇半秒,明雾还是开口:“我回去了。”
“明雾。”冉昀稚叫住她,“最近几天我有事要出国,会给你带礼物回来的。”
明雾看他一眼,转身走了。
明雾回到营地,烧烤已经撤了,其他人也大多散开了。
蒋玲玲一个人坐在帐篷里见她回来了,忙问:“怎么出去那么久?刚刚的流星雨你看到了吗?”
明雾点头,“看到了,这会儿外面还有,就是得等一阵。”
“嗯,新闻上说今天一整晚都有,我觉得没什么意思,还是星星好看,一片片的,流星这种转瞬即逝的美丽不值得我熬夜。”
凌晨5点,蒋玲玲叫醒明雾,收拾东西回酒店。
剧组八点开工,蒋玲玲一般九点半到,这会儿跟明雾在楼下的米线店吃米线。
“你一会儿自己走,我就不送你了,这边差不多还有一个半月就结束了,到时候我有几天假,再去找你玩儿。”
明雾点头。
蒋玲玲感慨,“你回来了可真好。”
明雾笑,“你朋友那么多,还差人陪啊?”
蒋玲玲嗔怪的看她一眼,“那当然不一样。”
也许是两天的休息,让明雾少了很多压力,在回程的路上,看到来来往往的车辆,一心归家,满身的放松。
明雾回到小区,没先回家,直接去了花店,靳媛正在跟刘丹聊天。
刘丹去了大儿子家没几天突然回来,是为了给靳媛满月酒的请柬。
“下周天,你带着明雾一起来。”
靳媛连连点头,两人笑作一团。
明雾跟刘丹打了招呼,去看柜台后面的进货单,昨天靳媛说要整理,明雾没让,说今天回来她再来弄。
刘丹没有停留太久,等她走了,靳媛去隔壁点了冰饮给明雾,“喝点水。”
明雾咬着吸管喝了一口,“是满月酒啊?”
“对。”靳媛把请柬放进包里,“是个胖小子,八斤三两。”
明雾咋舌,“剖宫产?”
“顺产。”
明雾摇头,“妈妈真是辛苦了。”
靳媛正要说话,平台提醒来了一个订单,由于数量大她回了一个电话确认,等挂了电话又说起其他事。
“学校什么时候开学?”
“还有半个月,怎么了?”
“你堂弟考上T大了,要请客吃饭。过年的时候没跟他们聚,正好这次买点儿东西去看看你爷奶。”
明雾点头,埋头做表格。
“要是他们让你平时在学校里多看着点儿明亮,你也别恼,先答应下来,回头去学校了也不见得会找你。”
明雾在行政部门上班,跟这群学生直接打交道的时候并不多。
明雾不理解母亲总是很担心她会跟父亲那边的亲戚处不好关系,总是怕她因为那边态度不好就生气心情不好。
但其实不过是小时候爷奶偏心,她抱怨过几句而已,而且她也明白,那边对父亲这个离世多年的亲人早已经没多少感情了,到她这里,又能给多少关心?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对那边早没了感情,一般的人情往来她又不是不会。
靳媛趁店里不忙带着明雾去了一趟超市,买牛奶、西洋参、藏红花等包装成礼盒,大大小小堆了半个后备箱,第二天在路上又买了两箱水果。
她们先去了爷奶的家,跟大家寒暄了一阵再一起去的酒店。
到了酒店明雾才发现这是个谢师宴,她三伯把学校的任课老师、教导主任、年级组长和校长都请来了,光是致谢信就念了半个小时。
主人公明亮是个活泼开朗的小伙,一张娃娃脸,拿着酒杯挨桌敬酒,看起来游刃有余。
明雾瞧了会儿热闹,专心吃菜,一旁的四堂婶跟她妈妈聊得热络。
过了一会儿她感觉有人拍她肩膀,她回头一看,是原辛。
原辛跟她打招呼,“没想到你是明法官的侄女。”
明雾也没想到竟然还能见到他。
“上次是我太着急,口不择言说了些错话,你别当真,我这人你也了解,人品绝对没得说。”
正好三伯过来了,见他们认识,于是跟原辛聊起来,明雾觉得她来得不太对。
转过头宴席结束,明雾和靳媛要走,却被三伯拦下来,邀请她们去他家里做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