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萧亦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谢公子这是什么意思?”
“保证大祁与沧澜城之间的关系更上一层楼…莫非你是祁帝?”谢长祈冷笑一声。
他与青云衍一样都是顶顶好看之人,冷脸淡笑时的样子,一如疏冷秋色弥漫开来,令人目眩神迷、心神荡漾。
萧亦愣了又一愣,尚来不及惊艳便慌张地解释:“公子误、误会了,我怎敢自称……”
他话尚未说完,便被谢长祈清冷漠然的声音打断。
“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在乎你的承诺?”
谢长祈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继续道:“你确实丑,而且丑的无可救药。”
萧亦瞬间脸色苍白,心中油然而生某种惊恐,说不出话来。
见此情形的纳兰春雪无力地轻叹一声,或许在场这几个人,也唯有萧亦不明白先前谢长祈那句——‘都依朔月所言,她说什么,便是什么吧’的含金量,能让谢长祈说出这样的话,他与李朔月的关系又怎能是区区一个萧亦可以动摇的呢?
此时春声堂中少数几个尚未离开的观赛者,顿时唏嘘不已,萧亦虽说是大祁皇子,但这里可是东郊定洲的地界,他来这鉴火大会一趟,一下子就得罪东郊定洲五大世家里的两家,还是最有实力的两家,也是不大容易。
“你、你到底想怎么样?!”萧亦终于明白事情已再无回旋的余地,咬牙切齿,沉声怒问。
事到如今,就算他再如何愤怒和不甘,他都必须得低头。
“欠债还钱,杀人偿命,伤到朔月的那一刀既是你捅的,那么…”谢长祈淡淡开口。
萧亦大惊失色,听这话的意思,莫非是要让他也…
“谢公子何必如此咄咄逼人?”
一道感叹的声音忽然响起,带着某种强大的威压向整个春生堂散开了去,一名身着灰袍的中年男子缓缓走来,不过眨眼的功夫便来到了萧亦身旁。
这名中年男子自然只能是温供奉,他神情严肃,道:“当日之事,我与青二公子已然谈妥,也给予了李小姐足够的赔偿,如何还能旧账重翻呢?”
谢长祈找上萧亦时,他原以为只是年轻人之间放放狠话的事,却没想到闹成了这样的结果。
若只是吵两句便罢了,但现在可是要动刀子了啊!保护萧亦是他的职责所在,若是萧亦受伤,他回去可就不好交代了啊!
而今他出面,他好歹是一名修为不低的长辈,不看僧面看佛面,谢长祈多少还是会顾忌一番,不会再继续为难三皇子殿下了吧?
只不过,谢长祈却没有看他一眼。
温供奉微微皱眉,现在的年轻人都如此狂妄了吗,竟是直接忽略了他?就算谢长祈身份尊贵,但他在大祁好歹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下的皇家供奉,何时遇到过这样的冷待?
一念及此,他周身的威压便不由自主地如潮水般向谢长祈身上涌去,但不过那么一瞬的功夫,后者脚下的地面因遭受的威压而皲裂深陷,于此同时,这个光风霁月似的年轻人终于舍得抬眸看了他一眼,只是那双星眸里如同蕴满了井水一般冷沉。
温供奉有些感叹,虽说他并未有意为之,但他与谢长祈之间修为差距甚大,后者面对自己的真气威压,竟能做到纹丝不动、面色如常,实在是后生可畏啊!
不过下一刻发生的事,却是令得他都是傻了眼。
噗——!
谢长祈冷不防地吐出一口鲜血,倒退几步,面色变得格外苍白,活脱脱一副被威压震出内伤的样子。
温供奉一怔,这、这对吗?
他方才释放的威压顶多是迫人低头、弯腰,可还远远不到害人受伤如此严重的程度啊?
为何谢长祈不仅受伤了,看上去还伤得不轻?并且那似乎不像是假的?
“长祈!”
瞬间心领神会的青云衍哪里还看不出其中的猫腻,一个眼疾手快,及时冲了过来,并适时一把扶住了摇摇欲坠的谢长祈,还不忘痛心疾首地抬头控诉一脸懵逼的温供奉,“温供奉,就算你是长辈,又怎能当众对他下如此毒手?”
“好一个大祁!好一个三皇子!好一个皇家供奉!仗着我们长祈孤身赶来,身边并未来得及带上师长护持,你们便、便如此恃强凌弱、仗势欺人!”
青云衍又痛又恨的声音传遍全场,饶是以作为当事人的谢长祈都是有些绷不住,神色复杂地看了他一眼。
温供奉:“???”
不是,我干什么了我?
“谢公子看上去似乎确实受了伤,但那绝非我的缘故,这样吧,请容我诊治一番,稍后…”温供奉哪里敢认这口锅,皱着眉上前一步。
“站住!”
青云衍衣袖一甩,冷脸质问道:“莫非你想趁机再补一刀?真是好歹毒的心思啊温供奉!”
温供奉:“…”
为何他从前不知道这位青二公子这般不讲道理?
谢长祈受伤太过突兀,不远处旁观的纳兰春雪都是有些摸不着头脑,她眼里的长祈性子坦荡,若真要找萧亦算账,就算温供奉出面阻拦,他也不会退让一分,更不会使出假装受伤以逞上风的手段来,那么如今这般究竟是为何?莫非那是青云衍教他的?
李朔月倒是与纳兰春雪的想法有所不同,她眼光何其毒辣,一眼看出事情原委,又是觉得好笑又是无奈地摇头叹气。
“长祈先前不过是与三皇子理论,一没有仗势逼人,二没有武力要挟,温供奉倒好,上来便是仗着自身修为逼得长祈身受重伤!”
青云衍一字一句,掷地有声:“都说远来是客,却不想南曙冗洲大祁之人一上来便不由分说地对东郊定洲第一城沧澜城大公子下手,你们究竟是何居心?”
他不愧是能言善辩的青家人,光是这么两三句,愣是将可能是误会一场的事故提升到了人间两大洲之间的矛盾的高度来。
温供奉脸色一变,正要说什么,旁边却忽然传来一声怒喝!
“够了!”
萧亦脸色煞白,紧咬着牙,不知从何处逃出一只匕首来,二话不说就往自己胸口处捅了进去,噗噗,鲜血顿时就冒了出来,他神色恨恨,阴郁而愤怒道:“这一刀,是还给李清鹤的,还有这一刀…”
噗!
他唰的一声将刀拔出来,接着又往自己胸口的另一边捅去,红色的鲜血顿时染透了他的衣裳,他大口喘息,死死盯着谢长祈,声音沙哑地道:“如此…可够了?”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令得周围的人都是惊讶无比。
这、这三皇子倒也是个人物,冷不防地就捅了自己两刀,换做旁人可做不到啊?
青云衍眨了眨眼,不是,你捅得还挺快的啊?只是你这样一来,我还怎么兴师问罪、得寸进尺啊?
不过嘛,你诚意是够了,但这还是看长祈的意思…想到这里,青云衍低头看向谢长祈。
谢长祈神色冷漠,镇定自若,没有松口的意思。
过了一会儿,他淡淡出声,明明是在逼迫人,偏偏说出来的话还客客气气的。
“还请…道个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