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柳母迫不及待拉起尚在睡梦中的柳清涵，侍候一旁的惊鱼一脸心疼，小姐一向睡眠不好，昨晚更是一宿未眠。

    柳清涵倒是无所谓，任由柳母命人给她套上一件赤色衣裙，在脸上涂满厚厚脂粉。

    “再多涂些，掩一掩她的病气。”

    “母亲，小将军病重，我这样穿红着绿，浓妆艳抹似乎不妥。”刺鼻粘腻的脂粉不断刺激柳清涵的神经，她强压下喉间腥甜。

    柳母冷哼一声，“你不上妆，准备顶着一张报丧的脸去吗……这让秦夫人怎么想，人家会认为我们不愿结亲。”柳母顿了顿，又补充道：“母亲也是为你好，你现在不给婆母留个好印象，日后进门必会给你下马威。”

    柳清涵垂下眼眸，松开捏着丫鬟的手，“母亲说的是。”

    看着乖巧听话的女儿，柳母脸上浮现一抹满意的笑。

    “这才是我的好女儿。”

    ——马车内，柳清涵掀起车帘一角，透过这小小的一角看外面广阔的世界。

    柳母皱皱眉，终究没有制止柳清涵这一不雅之举；柳父更是端着一副慈父做派询问柳清涵可有喜欢的。

    柳清涵微微摇头。

    马车行过百姓区，越往西百姓越少，越靠近皇宫，最终停在一所威武宅府前，这便是大将军府了。

    秦将军夫妇特地带着秦筝筝等在府前。

    马车还未停稳就听到一道粗犷男声，“可是柳御史柳大人夫妇？”

    “下官见过秦将军。”

    “无须在意这些俗礼，你唤我一声秦兄就好。”秦将军暗暗打量这位不起眼的同僚，真没想到这副文人模样的人竟会把女儿推进火坑。昨个儿听秦夫人说有人愿意将嫡女嫁入将军府时，他还以为是那个小官，没想到竟是他。

    “快快进府。”秦夫人亲切拉过柳清涵。真真是越看越满意，若秦烈醒来必然也会喜欢这姑娘。想到至今躺在榻上的儿子，秦夫人心中一痛，脸上的笑意也淡去不少。

    进府后，秦夫人就打发女儿带着柳清涵到处走走，两家的大人继续探讨婚礼细节。

    “你可想见见我兄长？”秦筝筝朝柳清涵眨眨眼，她总觉得是柳清涵不知她兄长情况才愿意嫁入将军府。

    柳清涵嘴角抽了抽，且不说她一个女子怎么能与外男共处一室，就是秦筝筝一个即将及笄的姑娘也不能随意进出兄长卧房吧。

    秦筝筝倒是没考虑到男女大防这层，在边疆能活着就好根本没有这么多规矩，就算是想到了也会觉得她哥一个昏迷不醒的人顶多算半个人。

    柳清涵礼貌微笑并拒绝对方。

    可惜秦筝筝是个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性子，仗着柳清涵不熟悉将军府悄摸摸带她走上了去听雨轩的路，路上还不断劝说，试图让柳清涵改变主意。

    柳清涵木着一张脸，完全当听不见秦筝筝的话，直到眼前出现一个侍卫把守的院子，柳清涵呆呆地看看园名——听雨轩。

    刚刚秦筝筝说她哥的院子叫啥来着，好像就是听雨轩。

    两人的到来引起守卫注意，柳清涵扬起一抹礼貌微笑，刚刚准备离开就听到一道娇俏女声，“我……朋友来探望兄长，你们快让开。”

    两个侍卫对视一眼，让出院门。

    柳清涵傻眼了，你们就这么让人进去了？

    柳清涵太过震惊以至于回过神时，人已经被拉进秦烈卧房中。

    浓郁药香扑面而来，柳清涵准备离开，但看看旁边红了眼眶的姑娘。

    算了，就当哄小孩了。柳清涵深吸一口气，吸到一半就看见榻上的人睁着一双黑眸，正在盯着她。那眼神有些复杂，有惊艳，有疑惑……

    柳清涵恍恍惚惚，拍拍身旁难过的秦筝筝，“你先别难过，他是不是醒了？”

    “柳姐姐莫要安慰我，我兄长……哥你醒了！我去找母亲……母亲……”秦筝筝的声音越来越远。卧房内只剩下柳清涵与秦烈二人。

    秦烈的眼神落在柳清涵身上不离开，两人对视良久。

    秦烈率先开口，声音沙哑，“你是话本上吸人精气的狐仙吗？”

    柳清涵：“……”

    也不怪秦烈这么想，柳清涵本就生得艳丽，一双桃花眼秋波流转，顾盼生辉，如玉的肌肤在赤色衣裙的衬托下更是白得发光，原本苍白的脸色被脂粉遮盖，红唇娇艳欲滴还真有几分似狐仙。

    秦烈继续追问：“是我杀气太重入了地狱吗？”若换作柳清涵昨日装扮，秦烈必会以为自己在天堂。

    秦烈还在说什么，柳清涵却听不下去了，匆匆留下一句“你好好休息。”头也不回跑走，也就没听见秦烈的那句：地狱也行。

    秦母得到消息一路跑至听雨轩，“我的儿……”

    少将军醒来，将军府上下喜气洋洋乱作一团，柳清涵一行人干脆先行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