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了吗，秦小将军战场遇险，伤中要害，至今昏迷不醒。”

    “唉，大将军夫妇前年才送走大公子，如今怕是又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呸呸呸，怎么说话呢，小将军吉人自有天相，肯定会平安无事。”

    ……

    将军府内，一位头发花白，手持佛珠的老妇，虔诚跪在佛像面前。

    “求菩萨保佑，让我儿快快醒来，老身愿用残年换我儿康健。”

    “夫人莫要胡闹，若真有神佛为何会对人间战乱视而不见……还是快快随我去守着毅炎吧。”

    “嘘，菩萨莫怪，菩萨莫怪。”老妇瞪一眼老者，“将军，菩萨面前不可胡言。”

    秦老将军嘴角扯出一抹苦笑，自从长子秦寒战死，孕中大儿媳听此噩耗提前发动，胎儿不幸没能保下，儿媳没多久也香消玉殒后，他的夫人就开始沉迷拜佛，好好一个将军府都快成了寺庙，如今小儿子又……唉，秦老将军心中叹气。

    待好不容易将老夫人劝走，秦老将军立于小佛堂，良久，他撩起衣摆，跪在佛像前。

    “若是老夫造的杀孽太重，求菩萨来索我的命，饶过小儿。”

    另一头，老夫人行至秦烈的院子——听雨轩

    “公子如何？”

    “回老夫人，太医今日来过说是……”回话的是秦烈的亲卫柏青，也是他把秦烈从死人堆里拖出来，带回京城。

    想到太医今日说的话柏青眼眶一红，不愿说出让老夫人担心，但大小姐秦筝筝尚未及笄府中能主事的除了老将军便只有老夫人了，“让我们备好后事——老夫人！”

    老夫人只觉眼前一黑，抓住丫鬟的手臂才勉强站稳身子，忽地想起之前随秦老将军打仗时，民间有为病危者找一门喜事，能让病危者转危为安一说。

    “对，给烈儿找一门亲事，快快把京中适龄女子的名册拿来。”

    一旁的管家欲言又止，若是小将军受伤之前，凭着小将军的家世相貌自是有大批贵女前仆后继愿意嫁入将军府，可现如今，小将军昏迷不醒，生死不知，试问那个疼爱女儿的人家愿意把女儿嫁入将军府。

    秦老将军晚来一步，听闻此事更是觉得荒谬，但看看老妻含泪的双眼，劝解的话又咽了回去。

    罢了，找不到姑娘她就死心了。

    次日，将军府要给小将军冲喜的消息传出，不少人都觉得老夫人疯了。

    位高者自不会将精心培养的嫡女嫁给一个不确定未来的男子，纵然现在能与将军府强强联合，但万一冲喜失败，这岂不是白白浪费一个嫡女；位卑者心疼自己的女儿也不会将女儿许配给一个生死不知的男子。

    一时间除了高门庶女外，就只剩下一些趋炎附势之徒的女儿。

    这种情况也在秦老夫人的预料之中，唯有一女子引起她的注意：柳御史之嫡次女——柳清涵。

    按理来说，柳御史身为从三品官员职务并不低，更何况他的嫡长女为太子良娣颇得太子宠爱，且已怀有身孕。这样的家世怎么也不会把嫡女嫁与她那生死不知的儿子啊。

    “秦管家你去给柳御史家递张拜帖。”

    “是。”

    ——柳府内，貌美妇人拉着一位面色苍白却难掩倾世之姿的女子。

    “涵儿莫要怪为父为母心狠，我们也不愿让你去那龙潭虎穴，只是你姐姐在太子府孤立无援，你父虽为三品官员，但在太子妃她们显赫的家世前毫不起眼，府中又无男丁，只能靠你攀上将军府这门亲，为你姐姐某条出路。”

    “咳咳，母亲说笑了，我这副多病的身子也不知能活多久，若在临死前能为父母分忧也是我的荣幸。”柳清涵面色柔和，似乎并没有听出言外之意，她乖顺低下头如同提线的木偶。

    柳夫人轻拍柳清涵的手，似乎为她说自己注定早逝而不满，“莫要胡说，秦家权势滔天定能为你找到良医。”

    柳清涵笑而不语，一时间房内鸦雀无声，柳夫人有些尴尬。

    恰在此时，丫鬟递来将军府的帖子。柳夫人轻舒一口气忙道：“将军夫人未时（下午1点到3点）要来了，为母先去安排，你……注意休息。”

    “是。”柳清涵说着就要起身送柳母。

    柳夫人连忙按住她，“你身子不好，快快躺下休息，母女之间无须在意这些虚礼，等秦夫人到了……”

    柳清涵依旧低着头，语气柔和，“女儿多谢母亲体恤，待到未时我必与母亲一起恭候秦夫人。”

    ——未时，柳府

    “清涵见过秦夫人。”

    秦母一见柳清涵便觉得自家小儿子定会喜欢，马车未停稳，她急切下车，托起正欲行礼的柳清涵。

    “你就是清涵，长得这般貌美，怪不得你父母要把你藏起来……这是我的小女儿秦筝筝。”

    两个小姑娘互相见礼。

    秦母本以为是柳清涵至今未许配人家是因相貌无盐，今日看来，柳清涵虽面色苍白却不得不承认她是一位难得的美人，那抹病容更是为她添了几分破碎的美感，从刚刚的行礼中也可以看出是位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

    这般好的姑娘，柳父柳母竟舍得。

    “秦夫人说笑了，我这小女儿生性不爱走动，让她参加一些宴会都托懒不去。”

    “怪不得呢，若参加几个宴会，以清涵这般姿色这京中第一美人怕是要易主了。”秦夫人掩唇轻笑，“只是不知这等美人不知是否许配了人家？”

    终于说到正题，柳母示意柳清涵离开。

    “清涵你带着秦小姐逛逛咱家的花园。”

    “是。”

    两人行至花园，秦筝筝按耐不住率先开口。

    “你可愿嫁给我二哥？”秦筝筝是个直爽的性子，还带一丝江湖风范，“你若是不愿意就和我说，我去帮你回绝了，柳夫人若是问起就说我们没看上你……你若是不愿，没人能逼你。”

    柳清涵看着眼前目露期待却装作无所谓的小姑娘，正色道：“我愿意的，我今年已有16，早就是嫁不出去的老姑娘了。”

    听到柳清涵说愿意，秦筝筝欣喜若狂却还是提醒道：“可你长得这么美，柳大人也身居要职，只要你愿意，定有大把人愿意娶你。”

    “实不相瞒，我自幼体弱多病，曾有太医断言我活不过20……”

    之前柳母也不是没为她相看过人家，只是人家一看她的病容就推脱小儿顽劣配不上她，这才导致柳清涵至今未成婚。

    如今想来，他们一个病秧子，一个昏迷不醒倒是绝配。

    柳清涵还没说完就被秦筝筝粗俗打断：“放屁，那群太医就是些半吊子，你别听他们瞎扯。”

    看着气鼓鼓的小姑娘，柳清涵没忍住笑了，这一笑虽如昙花一现，但秦筝筝还是看直了眼。

    “我滴乖乖，我怎么不是个男子……”

    这边和谐有爱，那两位大人之间就严肃许多。

    “那就这么说定了，先交换庚帖，待五日后，两人就成亲。”

    “好好好，都依秦夫人安排。”

    “只是这样要委屈清涵了，不过柳夫人放心，我们定会在别的方面多多补偿清涵。”

    “我相信夫人，涵儿能嫁进将军府是她的福气。”

    “那明日我安排两个孩子见一面。”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