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山之下，是更广阔的地方。鹿鸣呦才知，他身处的地方，名为乾青宗。

    乾青宗是当前来看最偏僻，人最少的大宗门。当然，即算乾青宗如此没落贫穷，仍属八大宗门之列，不过作吊车尾罢了。

    山下的学习极为忙碌，无论剑符丹器阵修，都得学习文化知识，且在季度末的考核占很大分量，这是乾青宗相对于其他宗门最为特殊的地方。

    此刻，鹿鸣呦正襟危坐，安静听一位老先生讲学，讲的是一本古书，有些晦涩难懂。听得鹿鸣呦皱起眉头。

    听课的人不太多，个个都极为认真。整个课堂只听见老先生抑扬顿挫的声音。

    突然，鹿鸣呦感觉身边起了一阵微风，一位年龄尚轻的孩子猫着腰蹲在他身边，手中捏着一张燃了一半的符。

    那孩子悄摸着瞟了老先生一眼，见老先生的目光不及这边，便挨着鹿鸣呦坐下了。

    “你好，我是苏子然，是落木的弟子。”苏子然把那符揉了揉，成了一团燃尽的黑灰，然后挥挥手把那灰散了。他一边说着，一边侧头看他，“你眼生的很，这老先生的课我听过几次，不曾见过你。你师父是谁？”

    他没等到鹿鸣呦的回复，只看见鹿鸣呦更为明亮的眼眸。里面盛着专注。

    砰。

    苏子然只感觉头上一疼，心中一惊，回头就看见老先生卷着一卷书，眼中装着愠怒。

    “苏子然，你迟到了。”老先生声音低沉，带着风雨欲来的危险，“出去。”他说。

    苏子然乖乖站起来，低着头向老先生道歉，苦着张脸往外走去。

    走出去前，他还回头看了鹿鸣呦一眼。

    这人生得真好看呐。

    苏子然暗想。

    鹿鸣呦只看见那个孩子理了理天蓝色的衣裳，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往外走去，还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

    老先生平静地看了一眼苏子然，然后不急不缓地展开书卷，接着往后讲去。

    一堂课的时间不算很长，有人摇着铃路过，老先生才意犹未尽地收起书，同弟子们告别。

    鹿鸣呦眼尖地看见蹲在门口无聊把符烧着玩的苏子然。

    然后老先生抬脚就踹了上去。

    苏子然往前滚了一圈，一把翻身爬起来，朝老先生规规矩矩地行了一个礼。

    老先生面无表情地道：“把你师父喊过来。”

    苏子然耸耸肩，又烧起一张符，片刻，一脸茫然的掌门出现在门口。

    “你教的好徒弟，每节课都迟到。”老先生语气冻人，“亏你还是掌门。”

    掌门看了苏子然一眼，看见的就是糟心孩子烧符玩。他按按眉心，向老先生道歉。

    老先生没什么表示，理了理长袍就拎着书卷走了，留给几人一个瘦削的背影。

    掌门敲了一下苏子然的额头，骂骂咧咧：“你烧的符贵死了，还惹先生生气，我怎么捡了你这么个糟心徒弟？”

    苏子然抿了抿唇，没说话。

    “去去去，自己找事情干去，你师父我忙的很。”掌门挥挥手，又消失了。

    鹿鸣呦本来以为苏子然该消沉一会儿，结果掌门一走，他就蹦跶着跑到鹿鸣呦身边，语气雀跃：“你还没回答我呢。”

    “我师父名唤木枫。我名鹿鸣呦，不过，你将掌门惹生气了，不会有什么事么？”鹿鸣呦皱着眉，看起来有些苦恼。

    “他刚刚趁老先生和我都不注意的时候洗劫了我的芥子袋。”苏子然面无表情地向鹿鸣呦展示了空空如也的芥子袋，然后叹气道：“他很难有事吧。”

    确实像是掌门能干出来的事情。鹿鸣呦回想了掌门那不太要脸的作风，暗自认可。

    “不过——”苏子然惊诧地望着鹿鸣呦，“你师父是离山峰主吧？听说他都几万年没有出山了。”他停顿半晌，问道：“你知道吗？”

    鹿鸣呦还在被“几万年”震撼，神情有些恍惚，反问：“我知道什么？”

    苏子然惊讶地打量鹿鸣呦一眼，“你不知道吗？你师父在几万年前本可以飞升，他硬生生斩断了飞升的缘，受了重伤，昏睡了几千年，后来就再也没人见过他。不过，现在最接近仙的还是你师父，在他之后再也没有飞升的人了。”

    说着，苏子然摊开手，又补充道：“他相当于半仙，人类的天花板。”

    鹿鸣呦只感到一阵头晕，好像要从苏子然的话中抓住什么，但稍纵即逝。

    见鹿鸣呦脸色不太好看，苏子然关切地问道：“你还好吗？”

    鹿鸣呦扯出一个笑来，“有些头晕。”

    ------------------

    作者有话说：作者没话要说，继续看吧好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