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很健康,一点事都没有。”老掌门收了手,一脸认真地道。
“我好像丢失了一些记忆......”鹿鸣呦狐疑,提出疑问。
“没有。”老掌门坚持,一双眼中全是不容置喙的镇定。
“有时候我会头疼,而且总是对一些东西感到很熟悉......”
“很正常,我也会。”老掌门拍了拍鹿鸣呦的肩,继续说:“你可能有些缺少休息,喝点这个,会好转。”说着,他从袖中捞出一个小纸包,里面是一些花苞,“泡茶喝还不错。”
鹿鸣呦不认识这种植物,毫无防备地接受了。
老掌门为他煮了一盏花茶,鹿鸣呦小心翼翼地端着,小口小口地抿着喝。
待到一盏茶喝到底,鹿鸣呦只感觉意识越来越沉。便伏案睡了。
老掌门揉了揉鹿鸣呦的脑袋,鹿鸣呦留的中长发,发丝堆到肩上,十分柔软。
青鸟从芥子袋里滚出来,落地时已是一个公子哥。一身红得似火的外袍,乌黑地发丝高高束起,垂落到腰间,一双桃花眼里装了些说不清到不明的东西。
旁人也许认不出来,落木可清楚的很。
“阿离。”老掌门唤道。
那人挂着吊儿郎当的笑,一手扶着鹿鸣呦的背,一手勾住他腿弯。稍稍用力就将人抱到怀里。
“他怎么样?”枫木离问。
“快想起来了,我取了忘生花花苞给他泡成茶喝,大概可以再遮盖一段时间。”落木捻了捻白色胡子,理了理青色长袍。
“你的身体如何?他去闭关了。”落木问。
枫木离平和道:“我也不知道,我不过是几万年前的残影。”
他垂眸看着怀中恬静的睡颜,声音极轻:“这一世,他唤作何名?”
“鹿鸣呦。”落木回。
“好名字。”枫木离脸上露出了些笑来。
然后他打量了一下落木,有些好奇问道:“你怎么将自己扮成这幅老态的样子?你的年岁比我还轻许多。”
落木笑嘻嘻的:“扮成这样有掌门的威严。”
“像老不正经。”枫木离犀利地点评,然后抱着鹿鸣呦往山上走去。
“阿离,别丢下他一个人。”落木的声音突然响起。
“......”枫木离似乎说了些什么,被离山上的风雪卷去了。
落木只看见他唇角一丝苦涩的笑,然后便消失了踪影。
离山上还是一片死寂,枫木离将鹿鸣呦塞进被子里,然后撑头打量窗外。
他最讨厌空旷寂寥了。
窗外只有风雪与枯枝。
枫木离捻了捻手指,没有灵力流转。
他轻轻叹了口气,转头看见桌上的杏花,已经焉哒哒的模样。
他将手轻放在杏花枝上,渐渐的,花绽开了生机。
然后他又坐在床前,戳鹿鸣呦的脸。
“小鹿,这下我真要走了。”他的声音里带了些笑意。
“可惜你不能见我,还是忘了罢。”他为鹿鸣呦塞了塞被角。
“新的一世,愿你平安喜乐。”声音很轻,身影渐渐消散。
掉下来一只小青鸟,在榻上滚了两圈。
鹿鸣呦似有所感,皱皱眉,迷茫地睁开眼,又沉沉睡去。
窗外的风雪囫囵卷去。
这一觉,一直到黑夜吞噬整片天空。鹿鸣呦从床上爬起来时,脑袋还有些晕乎,眼中装了些迷茫。
这一觉睡的他极为舒坦,没有梦,闭上眼后也没有呼啸的风雪。是他21年以来的第一个好觉。
他慢吞吞地下床,点起一盏灯,借着昏暗的灯火勾符,然后起了一个阵,待符燃尽后,苏子然出现在阵里。
“哇塞,这里就是你的住所?”苏子然拍了拍衣袍,站起来走了两圈,四处打量。
“你这杏花开挺好。”苏子然细细观察桌上的花瓶,随口道。
“嗯,师父送的。”鹿鸣呦把忘生花苞倒出来,丢进壶中煮。
“这里好安静。”苏子然把声音放轻,“而且很冷的样子。”
屋内有阵法运转,自然不冷,窗外的风雪呼啸,没什么生机,除了屋内水翻腾的声响和亘古不变的风声,一切都是安静的。
苏子然绕了一圈回来,看见鹿鸣呦在煮花茶。
“这什么花?”他问。
“不知道,掌门给的。”鹿鸣呦看差不多了,取了两盏。
“你喝么?”鹿鸣呦抬抬手,手上是一茶盏。
“喝。”苏子然一饮而尽,硬生生将茶喝出了酒的气势。
“还挺好喝。”苏子然又讨了一盏。
“少喝些,喝了犯困。”鹿鸣呦轻酌一口,带着些笑。
苏子然摇头,“感觉还好。对了,你找我来干什么?”
“天快亮了。”鹿鸣呦说着,苏子然有些摸不着头脑。
鹿鸣呦开了门,风雪灌进屋内,给苏子然冻的一激灵,烧了三张符才暖和起来。
“这是作甚?”苏子然也跟着鹿鸣呦往外走,天还黑着,他扯了一盏灯来。
“你看。”鹿鸣呦指着远处,地平线,一轮红日喷薄而出。
隔着遥远的风雪,世间开始遍布光亮,仿佛能听见红日升起的声响。
两人没有说话,坐在台阶上,等太阳升起。
一直到太阳稳稳挂住,云雾在太阳的影下翻涌。苏子然熄了灯,伸了个懒腰。
“走了,要上老先生的课了。”他说,然后又笑嘻嘻地道:“这是我第一次不在他的课上迟到。”
鹿鸣呦也笑,整了整衣袍。
又是一阵长风,瓶中的杏花也随之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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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怎么不算推感情线呢,后面药开始回忆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