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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恨

    “我知道我有罪,但你父亲不是我杀的。不管你相不相信,我必须告诉你。我可能活不过今日,没必要骗你。”

    一直沉默的法空,仍跪在地上,向居高临下看着他的藏雪眠解释。

    藏雪眠见到故人自然是开心的,但是两人之间夹着父亲的死,让他不能就此笑泯恩仇,他将人拉了起来,“你倒是洒脱啊,你回头看看,现在是你死的时候吗?你死不要紧,这当泉寺怕是要陪葬了。”

    法空不解其意,但还是顺着藏雪眠的目光看了过去。

    只见,当泉那本不宽敞的当泉寺院,不知何时,已经挤满了人,从衣着不难分辨,东南西北四大势力都已聚齐。

    法空自认这么多年在江湖得罪了不少人,但大都是东阁雅舍以及西部长青的人,北野景庄的人接触甚少,更不知何时结怨,至于这南嶂瑰谷,本就很少在中原出没,他确定自己完全没有接触过。之所以能认出,完全得益于前几年在东阁雅舍中的武库中,所看的那些武学秘籍和江湖秘辛。

    所以,他们今日来,大概并不完全是冲他自己。

    但如藏雪眠所说,他也好,当泉寺也好恐怕难逃此劫。

    这群人多半是冲着《无痕书》来的,此前摄善大师在世,虽然多人觊觎,但终究不敢造次,眼下摄善大师已经圆寂,而偏偏当泉寺又藏了个魔头“时梦”,这就给了这群正义之士,杀上门来的一个很好理由。

    法空将胳膊从藏雪眠的手中抽离,身体更站直了些,那空洞无物的眼神,开始聚焦,看向来人,平和中带着杀意,“诸位都是来杀法空的吗?或者说,是杀时梦的吗?”

    果然对面有部分人根本没见过他,听到法空先是一愣,但听到时梦的名字明显兴奋起来。开始自说自话。

    “我等是来拜祭摄善大师的。”

    “我是为我家夫婿报仇的。”

    “我是为我父亲报仇的。”

    “没错,正是来杀大魔头时梦的。”

    “既然大魔头时梦再次,我等今日自然是要为江湖除害。”

    ……

    藏雪眠听得烦了,摸索着他手中的骨箫,考虑着要不要让这群聒噪的人闭嘴。他还未出手,空灵的梵音涤荡而来:

    “佛门重地,禁止喧哗!”

    藏雪眠听出了这是当年乐山大师所创的“雷波音”,下意识地挡住耳朵。

    此声与他所学的“天音”异曲同工,乍一听不觉有问题,听久了轻则听力损伤,重则精神失常。

    法空伸手捂住了站在一旁的苏昭的耳朵,差一点迷失在“佛音”中的苏昭,霎时清醒。

    宛如神谕的梵音,自内堂一层层穿透而来,直至在场每一个人耳中,喧闹戛然而止。

    而新任的方丈常清大师也应声而至。

    “‘清音远指’,摄善大师所创果然不凡。只是这为何不见常远大师的人呢?”

    说话的是长青楼的先生,余栖川,此人遍通武学秘籍,自己确实一点武功都不会,只是自幼长在海边,水下功夫十分了得,传闻能在水下伏得三日三夜不死。

    他口中的“清音”正是常清方丈刚刚农历所发的“佛音”,至于“远指”便是常远大师的“画山指”了。此功法乃前任方丈摄善所创,后分为为常远、常清习得,故有清音远指。

    “难得栖川先生还记得老僧。”

    常远大师随声而至,一支暗针冲着时梦而来,被他轻轻接下,信手一捻,碎成几段。

    江湖中不乏高手可以用内力将兵器震碎,但是这样一根细小的银针,被生生碾碎可要比其他兵器麻烦多。

    多年之后,同样的一支暗箭向着藏雪眠而去,时梦下意识接住,如同常远大师一般轻轻捻过,那箭头碎为碎屑。时梦才惊觉,这三年,他已无意识练成了这“画山指。”

    常远再稍用力,将手中的针捻成粉末,那粉末变成了黑色,“如此特殊的问候方式,定是南嶂哪位贵客所赠了,虽然不知这位贵客与小徒有何渊源,或者与我当泉寺有何渊源,这一份见面礼,老僧替小徒接下了。摄善大师是我师父,法空小僧是我徒弟,不论诸位今日前来为谁而来,总得先问我师兄弟二人。”

    此言落下,南嶂瑰谷的首领寒苍大怒,“花门主,谁让你针上喂毒的。这要是真伤了常远大师,你的命够陪吗?还不去跟常远大师谢罪领罚!”

    发动暗器的是南嶂的“旋针门”的门主,人称绵里针的花千树,本是出身医学世家-鹿门,而后因其滥用针法伤了人性命故被逐出师门,不知因何投奔了瑰谷,还成了这“旋针门”的门主。

    听到让他赔罪,他也不恼,真按寒苍所言,走到常远面前,双膝跪地,奉上匕首:“花千树多有冒犯,请常远大师责罚!”

    众人都在看常远要如何处置,倒是一旁的苏昭哈哈笑道:“寒宫主,手段好高明,要真想惩罚弟子,你了结他性命不就得了,要你下不去手,让他自己动手也不是不可,还非要假惺惺地让人家常远大师动手!大师您可不要心软,出家人不杀生,但是断他一两根手指,让他从此不能再为非作歹,伤人性命,这也是一桩功德呢!”

    寒苍也不恼笑问:“小姑娘心狠手辣,牙尖嘴利,倒是将你父母那坏处都学了去。”

    言罢竟是手中凭空化出了一只冰锥直直向苏昭射去,因是寒苍聚气而成,只见势而不见器,是以此冰锥到了苏昭身前才成型,速度之快,饶是身侧站了藏雪眠、常远三个武学造诣很深的人,也未能拦下。

    苏昭闪躲不及,一个侧身,还是让冰锥直直的插入了肩头。

    很快那冰锥融化,她肩头的伤口很快见黑。

    寒苍满意地看着她:“小姑娘,这算是师伯送你的见面礼。看在你母亲的份上,饶你一命。不过这毒虽不致命,但会影响你伤口的愈合,那解药,可能要你母亲亲自来取了。”

    苏昭也不害怕,静静的看着寒苍,一手用力挤自己的伤口,直到那伤口的黑血变红,看得面前的寒苍变了脸色。

    “寒苍宫主,忘了告诉你,我不仅学了父母的坏处,亏得您当年将“百毒解”相赠家母,我这具身体而今也是百毒不侵!”

    寒苍听得此言,也只是冷笑一声,不再理会苏昭,转而将怒意转向花千树:“花门主等什么呢?”

    花千树领命低头再次将匕首奉上:“请常远大师责罚!”

    口中说着,然后右手反握匕首的剑柄,在常远低首的一瞬间,向他脖颈袭去,常远早有防备,三指将他的匕首震落,也震得花千右手碎裂半掌,而在同一瞬间,常远大师退后两步封住了自己的心脉。

    原来,在常远大师攻击他右手之际,花千树左手的银针刺向了常远的心口。

    “师父!”

    当泉寺的弟子,围了过去,常清也心中一凛,终是没有表露出异样。

    法空想要上前,却无处立足,回身看寒苍的眼神露出了杀意。藏雪眠几不可查的力度轻碰了他的肩膀,让他冷静。

    自己上前为常远大师查探伤势。

    但时梦功力鼎盛时,寒苍尚不将其放在眼中,何况而今他使不上一点内力。

    他将目光转向表面无动于衷的常清:“常大师,我们南嶂人不像你们这些名门正派,说话弯弯绕绕,做事迂回九转。我们对这故去的摄善大师敬仰有加,倒也不至于千里来致奠;今日前来只为一桩旧怨,七年前,你当泉寺小僧法空横空出世,屠我青云寨,而后消失江湖,这么多年一直有传闻,这历峰堂的时梦堂主便正是当年的法空小和尚,本来无凭无据,但是消失三年的东魔时梦今日偏偏再议法空之名出现在这当泉寺,常清大师是否该给诸位一个说法。”

    常清仍是面无微澜:“东魔时梦却是曾是我当泉寺弟子法空,但是三年前他已只觉经脉于寺门,而今活下来的不过是当泉寺的新弟子法空。无论十年前的青云寨血案还是三年前的历峰堂灭门之案,都并无确凿证据指向法空。”

    寒苍大笑:“原来当泉寺竟是这样包庇门徒的。”

    常远咳了两声,看来毒性是蔓延了。

    “花千树,枉你出身鹿门,竟用如此卑劣的手段,解药在哪里?”

    法净怒斥花千树。

    花千树忍痛苦笑:“鹿门早已无我花千树,不过幸曾得鹿门真传,我的针从无偏差,那针似在心脉,但没有伤及要害,要是服下解药,尚有转机,但是因距离心脉很近,要是拖得太久,怕是药石无医,怕是我师父在世也难妙手回春!”

    寒苍笑道:“这花千树善于用针,却不善用毒,这解药只有我,你们杀了他煮了炖了都无济于事!”

    “法净!勿燥!”常清大师打断法净,“佛门庇佑众生,焉有不庇佑我弟子之理?况且十年前青云寨的惨案,旁人不知真凶,你寒苍还猜不到吗?”

    寒苍一时无语,他心中对青云寨的真凶自然有所怀疑,但是今日必然要借法空之事,得到无痕书。

    法空这三年的修行一瞬崩塌,仿佛一下子又回到了历锋堂灭门那天,他也是这样,一个人抱着将要死去的妻子,孤立无援,无能为力。

    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是真的。更无法接受的是,三年后,这相似的一幕,又在他眼前发生。

    法空向寒苍跪下:“寒苍首领,你只要救回师父,法空这条命任你宰割。”

    藏雪眠一把将人拉起,那法空挣脱不得:“就怕这寒首领,要的不只是你的命啊。”

    果真寒苍开口了:“若你们能交出无痕书,我便交出解药。”

    法空突然想到这无痕书该是与方丈摄入他体内的内力有关,正欲开口。

    “法空。”

    常远大师的声音有震慑心魂的力量,法空一下子安静下来。

    常清方丈看向常远,正好常远大师也看了过来,两人眼神交会的一瞬间,常远摇了摇头,仍是嬉笑着说:“不痛。”

    “无痕书,自然是无迹可寻,阅过无痕,常清也不知道在哪里,今日寒苍宫主就是将我们都杀了,煮了,炖了也是无济于事!”

    常清将寒苍的话原封不动地送还回去。

    “常远大师,看来你这师兄方丈是不愿救你呀!”

    寒苍看常清无法攻破,转而试图在常远大师这边寻找缺口。

    常远大师没有理会寒苍的离间,转而对身侧的法空、法净道:“法空,可要记得日日篆刻心经!法净,今日事,今日过,勿藏于胸,勿留于心。”

    这是常远最后的叮嘱,法空、法净含泪颔首。

    言毕,常远低头,已是没了生息。

    常清大师黯然闭目,在常远身侧坐下,持诵往生咒,其他弟子,包括法空也在身侧坐下随着常清念诵。

    “很好!”寒苍见当泉寺诸众无动于衷,双目变色,“那我就把这当泉寺拆了当柴烧,我就不信了,这无痕书就没有一点痕迹。搜!”

    寒苍一下令,身后的瑰谷门众便作势蜂拥上前,而其他观望的门派也蠢蠢欲动。

    当泉寺的一些小僧上前阻拦,但终是势单力薄。

    在那些小僧阻挡不下之时,一道寒光闪过,藏雪眠持剑,挡在了众人之前。

    “当泉寺于我长青楼有恩,今日谁若折当泉寺一木,我长青楼便烧他一宅!说到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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