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其他小说 > 破戒 > 相见欢

相见欢

    “长青楼主,藏老楼主可就是被这时梦魔头所害,你今日还要护着他吗?”

    三年前,历峰堂出事之后,藏雪眠冒大不韪,救下了被众人追缴的时梦。然后他将时梦带入长青楼不久,老楼主藏东篱离奇死亡,同时,时梦也失踪了。

    说话的是西部摘星楼的卦师白章,摘星楼与这长青楼本为一家,同属西部长青。

    藏雪眠对当年之事,不可能完全不介怀,但还是冷眼扫过指点自己的眼神:“你看见了?”

    “白章,既然这当泉寺于东篱君有恩,便是于我西部有恩,我们就自然要给长青楼主这个面子。”

    说话的正是摘星楼主风细细,她与藏雪眠算是一同长大,藏东篱曾有心成全,若是当年藏雪眠有意,想来两人此时已是一家,也就没有什么摘星楼的事了。

    但终是妾有意,郎无情,而她也不甘人下,自立摘星楼,也得到了当时的楼主藏东篱的支持,但是随着三年前藏东篱的过世,这摘星楼与长青楼的分歧也愈发显现。

    藏雪眠轻笑:“风楼主不必给我这个面子。我藏雪眠恩怨分明,并不介意拿摘星楼就近开刀!”

    最后一句,是说给风细细,也是说给在场的其他跃跃欲试之人。

    风细细知晓藏雪眠的实力,也不愿撕破脸,但其他诸门诸派,离长青楼山高路远,对这初出茅庐的藏雪眠得真是实力一无所知,也无所忌惮。

    这时候,常清大师开口道:“藏施主,无需阻拦。其余众弟子,也勿争斗。凡所有相,皆是虚妄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藏雪眠仍未退让,但常清大师说这话的时候以内力传音,同藏雪眠一道阻挡了大部分前进的人。

    念完这段,常清大师口吐鲜血,竟是先一步在常远身侧圆寂。

    “法空,你一定要活下去,只有你能重启无痕书,只有你能重建当泉寺,延续比复仇更重要。”

    说罢常远也毒发身亡。

    此时寺中的其余僧众也同藏雪眠一道战敌,但始终是寡不敌众。

    法净痛失常远、常清两位师父,不再顾什么嘱托,对法空说完这段不明所以的话,便向寒苍而去。

    那边寒苍早有防备,法净还未至身前,胸口便已渲出一朵暗红的血花,想必已被寒苍冰刃所伤。

    寒苍瞧着手中未尽的寒气,邪魅笑道:“小和尚要犯杀戒呀!”

    法净似乎早已料到会是此结局,不顾胸口狂涌的鲜血,一步步向寒苍身前爬去,直到确定寒苍可以听到:“十年前,青云寨,我已犯杀戒了!寒苍门主。”

    此言一出,法空愣在原地。

    而寒苍的眼神由惊变怒,掌心再次蓄力,这次他没有化冰,而是直接双掌拍向法净的肩头。几乎同时,法净双手交错,双指直击寒苍的手腕。

    他是常远大师的亲传弟子,虽未达到常远大师的“画山”之境,却也足以对正在发力的寒苍造成重创,果然,寒苍猛然收手,寒功反噬,退了数步。

    而法净肩骨尽岁,心脉寸断,倒在原地,没了气息。

    而在他身后的法空,目光一寒,转向正在疗伤的寒苍以及凑热闹打算坐享渔翁之利的一众人。

    体内内力翻涌,游走全身,试图找寻出口,却始终难以突破摄善大师对他的封印。

    但对面那些人并不知晓魔头时梦的功法尽失,此时被他的眼神看得后背发凉,有些人抵挡不住这目光的审视,竟被吓得主动撤退。

    寒苍对他并不顾忌,但刚刚遭法净的突袭,腕脉受到重创,一时难以再度蓄力发功。

    只觉得眼前之人麻烦,法空掌中蓄力,朝着寒苍的心口攻去,寒苍因伤在身,不再跟他周旋,用了九成功力反击,法空内力到了掌中却不能发出,未近寒苍身前便遭寒苍强大的内力攻击,整个人昏倒在地。

    之后他感觉内力翻涌,身体燥热,仿佛回到当年初被温夜带回历锋堂之时。

    他进入了昏暗的酒窖里,看见误食迷药痴缠的男女,他听见那女子厉声说,‘我会杀了你’、看见了自己,却始终看不清那女子的脸;他看到自己喝光了酒窖的酒,看到自己如困兽般大口吃肉,看到自己休息《浮生谱》遭到反噬,整个人如同一只猛兽被圈养在地窖。直到红烛突然亮起,四周的昏暗被驱散,新房之中,新娘的盖头被揭开,他看清了那女子的脸,是温灵雨。接着,一阵熟悉的箫声,将迷雾驱散,体内的躁动也渐渐消散,从此梦境,开始走向明朗,他看到了藏雪眠和温灵雨在合奏为他平复功力反噬,贤妻作伴,知己同游,生活几近美满。

    突然箫声戛然而止,一场大火来袭,他看到火光中,怀有身孕的温灵雨倒在他怀中,他看到跪在父亲身前绝望的藏雪眠;看到大雪中紧闭的当泉寺门,看到满山的心经,看到摄善大师、常远常远两位师父,还有法净连同整个当泉寺都被烈火掩埋。

    到此处,死了又生几度轮回,他却突归平静,心想,这一次便真的死了吧。

    耳边却听到风铃声,那风铃越来越清晰,接着是一个有些熟悉的女声:“藏雪眠,不,藏楼主,他内息稳下来了。”

    藏雪眠?他也死了?法空猛地睁开了眼,看到了那日思夜想的面容,一把抓住了那人的手:“灵雨?”

    风铃声又想起,不等对面的人解释,他先清醒过来,法空松开了她的手,“苏姑娘?这是哪儿?你救了我?”

    “是我救了你!”熟悉的声音随着熟悉的面孔一同出现,藏雪眠。

    法空空洞如深渊的心,如同被丢了一颗石子,有了一瞬的回响,但也只是一瞬,而后如石沉大海,再无声息。

    苏昭满心欢喜地迎上去:“长青楼主,他醒了,我能走了吗?”

    藏雪眠直接掠过苏昭,行至法空身前,一手搭上他的脉搏,面目微微平和下来。

    “内息终于稳下来了。”而后起身,“你看看这是哪儿?”

    法空熟悉的记忆被唤起,扫过屋檐下残破的风铃,他知道那风铃下有块木匾,记着这个地方的名字,相见欢!

    十年前他和法净一同将藏雪眠的父亲藏东离送至此地与藏雪眠汇合。

    那是他和法净第一次下山,也是他第一次见藏雪眠。

    那年他十七岁,藏雪眠十五岁。

    此地距离当泉寺不远,是通往西部的必经之路,曾是北野一位前辈的私人小筑,他与当泉寺的一位观字辈的高僧在此地相识,相交,故而建起这样一座小筑,起名相见欢。当年他与藏雪眠在此相见之时,这里的两位故人已经多年未至,而十年后的今天,此处更是已经破败不堪。

    他已无暇怀故,抱着最后一丝希冀问藏雪眠:“当泉寺?”

    “寒苍翻遍了整座寺,也没有见无痕书的踪影,最后放火把寺烧了不过,几位长者不肯离去、一些受伤的小师父,我已命人安置,只要有人还在,当泉寺便能重新建起来。当年你那开山祖师爷不是一人建起了当泉寺吗?”

    法空知晓藏雪眠是在安慰自己,这么多年当泉寺之所以能够在江湖有所威望,无非是因武林中人对无痕书的忌惮,而今摄善大师过世,无痕书不知所终,自然无人会再将当泉寺放在眼中。想要重回盛时,怕是很难,而世间又有几人有乐山大师那般超凡脱俗的心境。

    “你想回去?”藏雪眠问。

    “不回去。”他肯定道,“至少不是现在。”

    “藏楼主。能不能放出消息说无痕书在我身上。”

    “你想引火上身,让他们不要去找你那些师侄师弟们。”

    时梦没有说话,

    藏雪眠也不再追问:“我会派人去做的,不过我会多传几个版本。”

    “多谢!”

    “不单是为你,我说了当泉寺于我长青楼有恩。”

    “所以这三年,你才放过我?没去寻仇!”

    法空也不知为何会问出这句话,或者他太难受,希望有人能够骂自己,打自己,杀了自己。

    藏雪眠一股闷气不知如何发,反问:“所以你真的是杀害我父亲的凶手吗?”

    时梦不说话了,事实上说完他就后悔了。

    藏雪眠叹了口气:“父亲死后,长青楼内乱,我这三年太忙了。”

    虽然他想过,藏雪眠多半是来救他的,但是理智告诉他不该有这样的奢望,就算他不是凶手,可是三年前,在所有人都在找把柄想把杀害藏东篱的凶手安在他的头上,以此牵制藏雪眠,让他不能顺利继承楼主之位。可偏偏就在这个时候,他逃了,他回到了当泉寺。

    这一走,好像就坐实了这件事情。

    想来,他而今还能登上楼主之位,这三年怕是不好过。

    “长青楼主,他都醒了,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苏昭终于可以插上话了,这俩人似乎忘了这里还有一个人。

    藏雪眠换了一副笑脸:“这次多谢苏姑娘了,但是你还不能走,这寒苍谷主的毒变化莫测,谁知道会不会哪天突然发作。我听说令堂正在为你广纳贤婿,苏姑娘也不着急回家吧!”

    苏昭听完,变了脸色,出门而去。

    “我中毒了?我以为我是被寒苍的内力所伤。”法空试着运了运内力,却感觉内力气流汹涌,却发不出半分。好似三年前使用《浮生谱》被反噬那般。

    “寒苍的确动了杀机,你的内力虽未发出,但是却也为你挡下了寒苍的攻击,因此心脉并未受损,只是中毒昏迷。”

    法空苦笑,这《浮生谱》,当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藏雪眠看了他一会,还是问道:“刚刚请的医者说,你的筋脉断过,但我察你的内力并没有消退。甚至体内还多了一道强劲的内力。”

    “三年前,我回到当泉寺谢罪,被摄善封住了一身功力,他许我三年之后,为我散去邪功,重修功法,但是他先走了,这封印也无人能去得了。”

    法空只言谢罪,至于自绝筋脉之事,又被摄善大师所救之事,并未提及。

    这时苏昭一个人在屋外生闷气,有意无意地瞪屋内的两人

    “你让她走吧,她不是灵雨,我很清楚。”

    藏雪眠也敛了笑意:“我又没有绑着她,她若真想走,总能走的。现在不走,便是有所期盼,左右路途漫漫,多个美人相伴,也没有不好。”

    “路途漫漫?终要各走各的。雪眠,你也不必、”

    藏雪眠想听他说下去,他却终究没有说完,大概是觉得终是自己有所亏欠,连让人离开的资格都没有。

    毕竟他没说,是为了他留下。

    “有水吗”

    “你渴?”

    藏雪眠为他找来水之时,他已下地,来到院中,恰有一处石桌,没有毁坏。他接过藏雪眠的水在石桌上,一笔笔写下,这三年来,已经了然于心的《心经》。

    “他是打算回当泉寺当和尚吗。”

    苏昭不知何时走了过来。

    “不知道,但是总不会再回历峰堂当女婿了。”

    藏雪眠听说,苏昭是逃婚才跑出来的,这里便是打趣她一番。

    苏昭白了藏雪眠一眼,盯着法空冷冷的说:“总有一天,我会杀了他。”

    “你怎么就认定是他灭了历锋堂满门呢?”

    “是私怨!”

    藏雪眠知晓苏昭跟随母亲长大,跟历峰堂的父亲和姐姐应该没有太深的感情,况且当年历峰堂出事后,这温夜的前妻苏山青是东阁唯一一个不谈复仇,反将皎月堂做大做强的。所以苏昭要杀时梦是为历峰堂复仇,确实是情理之中而意料之外的,但是她与时梦又何时有了私怨呢?

    藏雪眠也觉得无奈:“这小和尚在历峰堂被困了七年,是怎么将天下人都得罪个遍的。”

    说罢自己回到竹楼里去。

    “谁又是无辜的呢。”

    苏昭看着法空,鼻子一酸,心头一阵委屈,就落下泪来。

新书推荐: 死对头禁止贴贴 怪物全是恋爱脑 鬼系美人实验体杀穿赛博世界[赛博] 开摆了怎么白妃还在倒霉 先生请坐 人!猫来救你! 在1986种大棚蔬菜 夏日心跳备忘录 他总想吃我的软饭 我的邻居幸村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