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闲秋本就来自采墨村,这也不是没可能。可是这闲老可不是横空出世的,他还年幼时,便在江湖有些名声,而后才积累人脉建立东阁。所以我想到另一重可能,这《一门书》从未被闲秋找到,只是当时他创立了东阁,害怕旁人寻到一门书后对东阁下手,这才谎称自己得到此书,又毁了此书。”
余栖川这么一分析,时梦和藏雪眠也觉得不无道理,那为何老夫人,要将两人引入南嶂呢?
这圣湖干涸已经是一年前的事情了,这圣地现世也是一年前了,除非《一门书》只是借口,根本目的,是引他们下圣地。
这圣地下面又有什么呢?
是谁引他们下圣地,又是谁阻止他们下圣地呢?
藏雪眠和时梦那种被人牵引的感觉,越发明显。而答案大概只有真正下到圣湖底才能知晓。
三日之期已到,藏雪眠将寒岚带到荷塘边上。
殷峻的眼睛仍然没有恢复,但是精神却还不错,在众人的疑惑中,他一下子猜到了藏雪眠的用意,“藏楼主,你找到了另一个出口?”
“说来也巧,那日我与时梦正在这塘边思量着下湖之事,突然,这塘里冒出个人,这可不得了,我想得赶快告知寒岚宫主,不料,我一看这竟然是位熟人,寒宫主你猜那是谁?”
“该不会那么巧,是你长青楼的活宝典,栖川先生吧!”
这光雾宫凭空多出个人,寒岚自是不会不知,此时藏雪眠主动提及了,他便给藏雪眠一个面子。
藏雪眠自然也清楚瞒不过寒岚此刻顺着寒岚的话说:“寒宫主果真心细如尘。这栖川先生过来,我本该秉明寒宫主才好,但突然冒出一个我长青楼的人,我也不好解释,也不给寒宫主添忧,而恰恰栖川先生带来一个消息,与我们此次调查圣地有关,我也想查明了再告诉寒宫主。”
而就在此时,在众人的注目下,余栖川从水中一跃而出,对藏雪眠说,“楼主,入口就在泉眼之处。”
藏雪眠仔细观察寒岚的脸色,面露惊异,显然他并不知晓,这泉眼之下有入口。
“栖川先生,这位便是这光雾宫的寒岚宫主!”
余栖川一个翻身越上小舟,身姿矫健哪里像是年过花甲的先生,站在船上如狐狸般抖了抖身上的水才对寒岚道,“小寒宫主,失礼了。我确实是误入此地,也是到了这里才知道楼主在这里。还请小寒宫主见谅。”
余栖川在武林中地位不低,就算这寒岚的叔父,寒苍见了他也得恭敬的称一声“栖川先生”,寒岚自然也是对他恭敬有加,“栖川先生到此,蓬荜生辉,这里终归不是说话的地方,还请先生上来换套衣裳,再说不迟?”
“不如几位换衣服跟我下水吧,再晚就来不及了。”
此言一出,寒岚看向藏雪眠,藏雪眠也是一惊。
只听余栖川接着说道,“楼主,当日我出来的那个入口已经不见了!”
“那我们现在下去有何作用?”
寒岚问。
殷峻却好似明白了:“栖川先生你说那口子是不见了,不是被封死了?它周围的其他物体可还有?”
余栖川带着些许欣赏对殷峻道:“是不见了,不仅那口子不见了,泉眼也找不到了。”
这时候,众人都明白了,有人动了机关,将入口转移了。
殷峻反应过来,“机关的入口很容易修改,但是里面的通路不容易堵死,既然此前入口在此,这湖底,便一定有通往圣湖的路。破除机关即可,很可能就在泉眼处。只是我现在仍看不到,这水下行动也不方便。”
寒岚似乎做了什么决定,“不用那么麻烦了,栖川先生你先上来吧。既然路在次,岂能被门给困住了,别的地方做不了主,这光雾宫我还是说了算的。”
藏雪眠有些欣赏地看向寒岚,“你要将这湖诈了?”
时梦沉默,殷峻苦涩,余栖川点点头,“这倒也是一个办法。”
纵身一跃,上了岸。
而后寒岚命人将湖中的莲子才了,都送到光雾宫去,还带话,称这是最后的莲子了,他要炸掉红荷塘。
当晚长乐宫来人致谢,还送了请帖,说是中秋将至,请寒岚还有寒岚的朋友入长乐宫赴宴,并在信中表明,谷主常悦也会亲临。
当晚寒岚带着藏雪眠、时梦、殷峻、余栖川一同赴宴,这客人倒不止他们,还有其他宫主和一些小门主,就是不见磷光宫的何澹澹和青云宫寒苍的身影。
自然也就见到了离思,这离思见到藏雪眠自是十分欣喜,但碍于那么多人也没有表态。
这常欢小宫主今日倒是体统地狠,端坐在主位之上,背书似的说着欢迎词,“我瑰谷九宫,常乐年岁最小,也最无赖,给各宫添了不少麻烦、今日邀诸位前来,一是为感谢,二是……是为道歉,大家吃好玩好!本宫主以茶代酒,敬诸位一杯,之后还请多多关照。我今日还需针疗,就不打扰大家,诸位吃好喝好,具体的事情,稍后长姐会来告诉大姐,我就不奉陪了。”
说罢,没有一丝迟疑,跟着侍女离开了。
众人早已见惯,也知今日所请,实则是宫主常悦的意思,陪了杯酒,各自寒暄。
离思跑了过来,对藏雪眠道,“藏雪眠你怎么回来南嶂。”
一旁的柳冰竹提醒她,“宫主,该叫藏楼主。”
说着,也跟时梦、殷峻、长雪眠打招呼示意,而后也
“我知道了,你怎么来了?”离思追问。
“我来、要债呀!”藏雪眠突然放大了声音, “小宫主莫不是忘了还欠我钱”
这声音也让别人都看了过来,有人认出了藏雪眠,但是知道离思与他的交情,倒是觉得他出现在这里并不意外。
离思有些难堪,似乎真有些生气了,“不说我还不问了,来了也不找我。”
竟真的回到自己的位置不理他了。
其他被藏雪眠声音引过来的人,也都过来与他打招呼,有人认出了旁猜出了旁边的时梦,有人故意装作没看到,就在寒暄之间,门外侍女通报,“采薇宫主到!”
常悦来了。
所有人归向原位,目光看向来处,一个看上去二十五六岁的女子,一身冰蓝色纱衣,头发也是简单的梳理,竟没有一丝装饰,若不是那一头乌黑的长发,倒让人怀疑这像是哪位得道仙姑,与传闻中美艳、魅惑的形象完全不同。
“他就是瑰谷宫主常悦?”
藏雪眠有些困惑,问身侧的寒岚,寒岚点点头。
余栖川赶忙用随身的本子记下:“采薇宫主常悦,瑰谷谷现任谷主,常悦,清新出尘,宛若仙侍。”
当然他今日也记下了光雾宫主寒岚“面容如水,心若寒冰”;刚刚记下了长乐宫主常欢“形如少女,目似夕沉”;不离宫主离思“蛮横有理,虽骄不纵”;离思近卫柳冰竹“稳如磐石、心藏少年”……
藏雪眠对其他人,都认同,只是对这采薇宫主有些不解:“为何不是仙人而是仙侍呢?”
余栖川似乎对自己刚刚下笔有些困惑,“可能年纪太清,少了一些仙人的霸道!”
最后又瞥见对常欢的评价,“目似夕沉又何解?”
“我喜欢看人,先看人家眼睛,就感觉她的目光,与她的年纪不太相符。”余栖川也解释不清,“你要知道,人越老,眼神越露疲态,反而心智越年轻,这目光越纯粹,但我看那小常宫主,那眼神要比老人家我还浑浊,你看你那朋友,他的眼睛就很干净。”
这样一说,藏雪眠看向余栖川,他心性豁达,确实不见疲态,再去看时梦的,发现他的眼神似乎也很干净,与大多数人都不太一样。
本想再多问几句,这时候坐上的常悦开口了,声音清脆,宛如十七八岁的少女。
“今日我将诸位召来,就是因为这近一年,因为圣湖底的圣地的事情,大家四处奔忙很是辛苦,作为谷主,我没什么能力,只能借今日佳节,将大家召至长乐宫欢聚一番。之所以选择长乐宫,也是希望大家无需拘礼,尽情欢饮。”
说罢,举杯相邀,在座宾客也纷纷相和,倒真有一番,中秋佳节团圆的氛围。
接着,常悦又道,“还有一件事要宣布。近日来,接连降了几场雨,南嶂的旱情大有缓和的趋势,圣湖也渐渐开始汲水。圣湖湖底的事情也一直没有着落,还花费了不少人力财力,甚至还有一些宫主,因为此事,要离开南嶂,至今没有归乡。我看在心中实在不忍。而圣湖已存在近百年,这百年来,南嶂一直平和无事,却因为这一年追查圣地的事情,而打破平静,现在外界传言纷纷,说湖底是武库、是聚宝盆,我已收到不少江湖朋友请命,想要到此支援,我深感欣慰,也有心无力。而今南嶂门派零落,只我瑰谷九宫,恐怕难以接待这么多朋友,也不想因为我瑰谷的事情,而扰了这南嶂其他村民的生活。”
说到此处,大家大概猜到常悦要说的话了。
“所以,我决定,即日起,停止对圣湖的探掘,也不再接待任何江湖朋友到访。并借这两日雨水之势,引水入湖,恢复圣湖平静,也恢复我瑰谷平静,恢复南嶂平静!”
此言一出,众人一时不知作何应对,就算那地方不是武库,不是聚宝盆,那知道有这么个地方,就算是好奇也会想要去看一看的,这到了门口了,就这样作罢了?
多少都有些不甘。
突然,轰的一声,如地震般,这长乐宫的桌椅都颤了颤,沉默被打破。
寒岚开口了:“谷主,恐怕有些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