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渝坐在公寓客厅的沙发上，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
张大海在客厅来回踱步，“顾嘉言是因为李章之，所以这次弄你？”
谢渝点点头，“我听他说的话是这个意思。”
张大海坐回沙发上，若有所思道：
“怪不得去年《致青春》网剧的男二给了顾嘉言，当时有朋友告诉我你辞演后，顾嘉言是空降进的剧组。”
“看来顾嘉言是跟了李章之，恒星娱乐的影视资源一般，背靠李章之这个制片人，发展前景肯定比在恒星等着喂资源好。”
“我的猜想也是这样，今年我接不到角色可能也是李章之施压，想逼我回头找他。”
谢渝猜想的没有错，李章之在逼他回头，顾嘉言很有危机感。
去年年初谢渝试镜《致青春》网剧的男五号，后来被剧组通知二次试镜，这次是男二号，剧组人员说是制片人觉得谢渝的形象很适合男二。
张大海和谢渝听到消息时，特别兴奋，这部剧虽然是网剧，但是制片人在圈里很出名，他经手的电视剧目前没有不火的。男二的角里色设定也很好，和传统的校园狗血剧不同，许多人试镜过这个角色。
二次试镜很顺利。
剧组和张大海已经在走签约流程。
在影视基地的小角色里摸爬滚打许久，终于再次接到大角，未来一切都是那么光明灿烂。
然而签约前的一顿饭，将谢渝狠狠打醒。
李章之在某高档会所约见谢渝，这是谢渝第二次见李章之，第一次试镜时他也在。
李章之四十五岁的年纪，大谢渝两轮。应该是常年保持运动的关系，身材并没有大腹便便。
坐在包厢里，看到谢渝和张大海进来，只微微点了头。
成熟老练带着点儒雅，眼神像一只正在捕猎的豹子，紧盯着谢渝。
“坐。”声音低沉。
随着谢渝和经纪人坐定，李章之身旁的助理递过来两份合同，一份是《致青春》男二的合同，一份是包养谢渝的合同。
直截了当，没有任何拐弯。
助理显然做过很多次这样的事，很娴熟，并且之前的人都没有拒绝过。
李章之摇晃着手中的酒杯，眼神一直在谢渝身上流连。他第一次碰到这么对他胃口的小男孩，从他第一次试镜时，他就知道自己想要他。
这么多年，还没有人拒绝过他。
谢渝和张大海看到两份合同时，心里已然清晰。
张大海拍了拍谢渝的肩膀，随口开口道，：“不好意思，李制片，我们艺人怕是无法接受您的好意。”
谢渝随即起身，鞠躬，“李制片，我想我无法胜任男二这一角色。”
李章之第一次遇到拒绝自己的人，没想到是个硬脾气，想来床上玩起来比那些乖乖听话的更有意思。
看着鞠躬后转身离桌的少年，李章之放下酒杯，“不接也可以，桌上的酒都喝光，我就让你出包厢。”
此时助理帮腔：“因为你拒演，耽误整个剧组的拍摄进程，想在A市的圈子里混，可不是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谢渝停下脚步，双手紧握成拳，片刻后回头拿起桌上的酒。
他没有权利说不。
喝得急，红酒顺着嘴角流向白T。双眼充血，脸上也泛起红晕，李章之坐在对面很享受地观看美人喝酒。
桌上红白酒很多，后来的酒都是张大海替谢渝灌下去的。
那一晚，谢渝陪着张大海在医院急诊室里渡过。自己抱着马桶吐得昏天黑地。
进圈后的三年，好像只有遇到张哥这一件幸运的事。
当初的副导演让他恶心，如今的李章之再次让他恶心，他感觉自己的灵魂与身体分离，就像一个旁观者观看着自己无聊乏味的生活。
“李总，需要我对外放话出去吗？”谢渝走后，助理请示身旁的男人。
“不用特意放话，没背景的小朋友临时据演我的戏，足够大家联想了。给他留点希望，我等着他自己主动回头跪下来求我。”
“那才有意思。”
……
《致青春》男二角色开拍前辞演的消息传出后，不少人在抢这块饼。
李雅晴得知后，将事情告诉顾嘉言。
顾嘉言本来也想试镜男二，后来传出男二角色定下的是没背景的新人时，他特意问了问，发现是谢渝。
他发现自己再一次输给谢渝，就如当初陈让选择谢渝作为少年男主而不是他。
明明他经过系统的表演学习，谢渝只是一个野路子，从来没有接触过演戏。
这一次依旧如此。
“谢渝路据演了，嘉言，男二现在不少人在抢。自从《海鸥》拍摄完，你没有一部大角电视剧，有李章之这部剧一定不会出错。”
“我打听到一个消息，当初李章之约完谢渝，第二天剧组就放出男二辞演的消息。李章之在圈子里还有个事，藏得很紧。”
顾嘉言看着经纪人，疑惑地开口：“雅晴姐，李制片有什么事？”
李雅晴起身打开办公室的门，左右观看后再次关上门，随后坐在顾嘉言旁边。
小声的说道：“李制片虽然对外夫妻恩爱，家庭美满。其实不然，他真正喜欢的是男性。他夫人常年生活在国外，我也是前几年在会所里无意中撞见，圈里知道实情的人很少。”
“他应该是看上谢渝，想潜规则，那边没同意。”
顾嘉言听完后，心里想，怎么可能同意，当初在剧组副导演想强迫他时，谢渝将人打到进医院。
谢渝最厌恶男人对他有想法。
揍起人不留情面，下狠手。
“嘉言，恒星的影视资源很一般，你想接这个角色吗？想，我就替你联系。机会只有一次，你自己考虑清楚。”说完后，李雅晴的双眼沉沉地看着顾嘉言。
顾嘉言低着头没说话，很久后缓缓开口：“雅晴姐，给我一天考虑，我明天给你答案。”
进圈两年，他已经体会到名利场的拜高踩地，他不想自己出现时永远只有《海鸥》这部电影的角色，他害怕同行看笑话的眼神，笑他不过如此，笑他只是凭借年轻和运气参演陈让的电影而已。
他受够了被人忽视。
第二天晚上李雅晴便带了顾嘉言去见李章之，李章之的助理提前告知过，顾嘉言和谢渝的关系，《海鸥》李章之也看过，十七岁的谢渝很惊艳。
二人是两位男主的少年角色扮演者。
在见到顾嘉言真人时，李章之没有犹豫点头同意。
虽然没有谢渝那么对他胃口，但是也不赖，想到两人曾经演过的电影，日后谢渝回头找他，一次共享两位，齐人之福。
他很乐意给顾嘉言一个表现的机会。
当晚顾嘉言没有和李雅晴一起走。
他上了李章之的车。
踏出这一步，他知道他再也没有回头路，唯有不断向上爬，拼命地爬，爬到最高点。
李章之玩得很大，有些时候会嫌弃他太听话，让他在床上模仿谢渝的清冷劲。
一日一日，他无法克制自己更加憎恨谢渝。
唯有毁了他。
就如三年前一样，无法签约，无法参与国际影展，所有媒体的照片里少年主演只有他顾嘉言。
可惜，这次失败了。
顾嘉言今天上午才知道昨晚谢渝被沈泽所救。
不过没关系，和沈泽搭上关系，相信李章之不会再轻易动心思。
他的目的依旧达到了，讨厌的是这次对象是沈泽。
可惜不是万先生，便宜了谢渝。
“张哥，我以后和顾嘉言彻底一刀两断。”
谢渝说完后将自己的脑袋搁在沙发扶手上，闭着眼，喃喃开口：“当初在陈导片场照顾我的哥哥，就让他留在过去吧。”
张大海走过去，摸了摸谢渝的脑袋。
“小鱼，人都是会变的，或许他本身就是这样的人，曾经的好也许只是滤镜。”
谢渝睁开眼，“张哥，我饿了。”
“好，等着，张哥给你下面条去。”
留在客厅的谢渝，依旧保持着这个动作，再次闭上眼。
因为给剧组在小镇做向导，他被陈让发现，出演片中主角的少年。顾嘉言和其他几位少年都是从大城市试镜成功后，跟着剧组来到小镇。谢渝特立独行，不爱说话，剧组同龄人中只有大他近一岁的顾嘉言和他最亲近。顾嘉言私下会分享自己学过的演戏知识，也会将带到剧组的专业书籍交给谢渝。
两人秋天一起去看海吹风，冬天堆雪人烤火，剧组的生活是谢渝在亲人过世后最热闹的时候。
演戏时他感觉自己在真切地活着，身旁的友人让他不再虚无缥缈。
可惜一切都是假的。
三年前的小顾哥哥，好像真的消失了。
也许是他真的很好骗，顾嘉言其实一直都是这样的人。
重来没有存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