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或多或少都能感觉到自己被“注视”。
忍者则对“目光”更加敏感。
对于宇智波来说,“视线”几乎就像实物一样是可以被看见的。
带土总是知道敌人在什么位置看着他,下一波攻击从什么方向来,哪里是对方的视野盲区。
他一进入湖区就有种被注视着的感觉。
不是第一次了。
在水之国,时不时就会这样。
这个被水域覆盖的国度,月光没有遮挡,铺满整个水面。它又大又亮,倒映水中,如眼波流淌,一眨不眨地注视着天地间的渺小之物。
长久以来,“月之眼”的计划都在带土脑海中盘旋。他以为是这个导致自己疑神疑鬼,总感觉有人在看他。怀疑是月亮在看他,又或者月亮上面有人在看他。
这种“注视感”像雾一样挥之不去,捉摸不透,引人发狂。
当视线的主人出现时,他感到一阵奇怪的释然。
太好了,他没疯。
原来真的有人在看他。
“在海上,有些东西是不能一直盯着看的。”系着月相腰带的女孩这么说着,“可能会迷失方向。”
“……海市蜃楼?”
带土马上理解了忍术的原理。
廉价的、几乎不消耗查克拉的水光特效。
不像幻术那样直接破坏神经系统,而是利用水雾和月光制造真实的视觉效果。所谓——看得越清楚,就越不清楚。
‘真是精细又微妙的忍术……’他想着。
摇铃声清脆地响起。
唤起他的警觉。
“没错。”对方点点头,毫不避讳地谈论自己的巧思,“水之国每年都有船只因此而迷航,很可怕吧?”
那枚铃铛是晓成员挂在帽檐上的。
可能是她跟鬼鲛和鼬遭遇时夺走的战利品。
带土记得捕获四尾之后,鼬跟佩恩报告过那次遇袭。他说对方使用的水遁术,又说它绝对不可能是水遁术。
佩恩对他的判断有点怀疑。
带土没有怀疑,因为鼬肯定尝试用写轮眼复制过对手的忍术,但是失败了。
这说明它并非单纯依靠查克拉和手势完成的水遁术。它可能要依托血脉,像木遁这样的血继限界就没法直接复制。或者要依靠特殊的术式,比如飞雷神。每一次飞雷神都有不同的起点和落点,使用不同强度的查克拉。复制这样一串随机数没有意义。
带土不确定对方属于哪种。
眼前的海市蜃楼其实也不像水遁术。
人造的水雾和天然的月光。
如此完美地结合在一起,让他怀疑三尾是否真的在那个湖里。
再确认一次,他的确控制住了巨兽。它也的确是多年前见过的三尾。写轮眼不会忘记任何看见过的东西,自我怀疑本不必有。
但是真的很怪异。
这个地方晓组织派人来过,因为过去有尾兽目击情报。但是前两年他跟迪达拉来看的时候,这附近并没有尾兽。
现在它又出现在这里。
乌龟不是那种喜欢散步的生物,它可以好几万年呆在湖底一动不动。
雾隐村难道会把尾兽搬来搬去吗?
带土正在激烈地思考着。
与此同时,他的对手突然说。
“我家在这里。”
她的声音靠近了。但是声音传来的位置,没有与之相匹配的人形存在。那影子仍在水雾之中,和海市蜃楼化为一体。
“……你家。”带土又看了眼湖,“在这里。”
嗯。
首先……
她不是三尾变的吧?
“旁边,往森林里走。”她轻快地说,“有一个带柴房的木屋,和一个小院子,院子后面有座坟。埋着我妈妈。”
……好吧。
战场上一般遇不到这么热爱分享的人。
“因为要蹲守湖边,我都没空回家看看。”她自顾自地说着,“不过我又试了钓鱼,居然什么都没钓上来。我小时候钓鱼可厉害了!”
带土真的没空听她说这堆琐事了。
他知道了海市蜃楼的原理,这种程度的误导没法再欺骗写轮眼。
跟她耗下去也不是办法。
先带走三尾比较稳妥。
他改变了策略,准备把三尾塞进神威空间然后脱离这里。
“你抓它做什么?”
迷雾中的女孩好奇问道,“拿去攻打木叶吗?晓不久前已经进攻过一次了。感觉有点频繁。真这么讨厌木叶吗?还是有别的用途?”
啧。
她吵得让人无法集中注意力。
同样让他难以思考的还有铃铛的清脆声响。
铃声每响一下,他都会本能地心跳加速。压迫感太强了。本可以做到寂静无声,但偏要这样清晰、大胆地逼近。是战术层面的威慑。
这种威慑让他不敢放下防御。
万花筒写轮眼不断释放神威,以维持虚化的状态,避免被突袭强杀。
他找不到将她拖入异空间的时机——而且把她拖进神威空间,本来也是件蠢事。她可能会在空间内留下飞雷神术式。
现在想想,鼬选择用须佐能乎对付她才是正确决策。有进攻性的同时,不必太担心防守的问题。如果最后用天照拿下了她,将会是一场教科书级别的宇智波战术演练。
很可惜没有。
对方看起来年纪不大,但又没有那些年轻天才的通病——冲动好战。她在暗中藏了很久,观察他的能力,一定是非常确信自己占据优势,才会现身于此。
他应该尽快离开。
“你怎么不说话?”女孩催促道,“你们抓尾兽想做什么?你对自己的大业就没点分享欲吗?我以为所有坏蛋都喜欢分享呢。告诉我吧,我保证不说。”
带土又在心里“啧”了一声。
说到“分享欲”。
她本人倒是非常有分享欲。
有点像那种给主角致命一击之前长篇大论最后被绝地翻盘的家伙。
他是有一战之力的,不过现在三尾更重要,忍术已经就绪,三尾没有挣扎,可以直接把它塞进神威空间,然后进行转移。
不过干扰又来了。
“你要是再不说话……”
铃声近在咫尺,他知道自己是虚化的状态,不会受到打击,但是……太近了,太近了,她好像就贴在他背上轻轻说话,简直毛骨悚然。
他猛地回头了。
“我可以强迫你开口,宇智波。”
刀光从背后闪烁而来。
当然一无所获。
“好吧。”对方轻轻哼了一声,似乎知道是这样的结果,“我也可以求你。求求你告诉我吧,为什么要抓尾兽?”
一声声祈求中,
带土的左眼皮不祥地跳动着。
刀光像残月般斩向他,他还是忍不住抽出巨大手里剑,像伞一样旋转抵挡。回击的那一瞬间,他意识到她其实并非不可触碰,如果她选择进攻,就一定要承受反击的后果。
“闹够了吗?”
他在忍具上灌注查克拉,瞬间爆发把她给震开了。
她消失在迷雾中。
带土趁她缓口气的功夫,抬手触地,火炎阵围绕湖泊拔地而起,直通云端。整个湖连同尾兽一起被困在结界之中,这样转移时就不会受到干扰。
她一定会再度进攻。
带土做出了这样的预判。
“火遁·爆风乱舞!”
无法判断她的位置,那就索性对整个岛发动攻势。神威扭曲了周围的空气,火焰在扭曲,雾在升腾,海市蜃楼不攻自破。巨大的烈焰风暴犹如炼狱般席卷了整个岛,熊熊燃烧的漩涡毁灭了所有可燃物,无论她在哪里都会被波及。
这个超大范围忍术暴露了她的位置。
她在湖中心。
火炎结界的内部,站在三尾头顶。
“你还真是宇智波。”她慢慢说道,好奇地歪了歪头。她脚下的尾兽也跟着歪头。太诡异了。带土觉得这个情景比海市蜃楼更像幻觉。
写轮眼可以偷取。
那个自称“六代目火影”的团藏,也能用写轮眼的力量。再加上面具人只用一只写轮眼,看起来就更像偷的了。
直到现在,她才完全确定他是宇智波。
因为像这样的火遁术,只可能是来自木叶的宇智波家族。
“火之国的隐村叫木叶,很特别呢……”她有些漫不经心。
风与砂,水与雾,雷与云,土与岩。
都是息息相关的东西。
“火”和“叶”则不然。
像宇智波这样擅长火遁的家族,给她带来了一些启发。
“木叶”是烈火不息的源头。
“你是火之意志的继承者,还是它的燃料?”她危险地凝视着他。
不祥的感觉愈发强烈了。
强到能盖过带土对她这番话的怒火,强到能令他暂时忽略仇恨,只专注于眼前的战斗。
他知道,即便是尾兽,也没那么容易突破火炎结界。不过他还是谨慎地打开神威空间,准备好躲避。
但是疼痛来得很突然。
甚至可以说是迟缓。
比疼痛更慢的是声音传播的速度。
“都不是。”她说,“宇智波,你闻起来像烈火烧却的余灰。”
二者同步抵达了他的大脑。
无名的怨愤在沸腾,几乎要冲破肋骨涌出来——他不是燃料,也不是归于死寂的余烬。本不该如此的。这一切都是错的。命运或者说这个世界,应当被纠正过来。
他低头,看见腹部穿出的血色刀芒。
“轰——”
巨大的爆炸声让整个岛震荡不止,他的耳道里正缓缓流出血。
到底是多快的速度才能产生这样的动静?
他经常看水门老师的飞雷神。周围会有查克拉的轻微嗡鸣声,再快一点就会有“砰”或者“嗖”的破空声。
而刚刚发生了空间爆裂。
巨大的音爆中,整个岛都产生了震感,海浪以岛屿为中心,一圈一圈地升起,连天上的云层都被荡开。结界直接崩溃破碎。实在太夸张了。这种速度根本不是人类,或者地上任何生物可以企及的。
她抓住了他打开异空间的那一个刹那。
在流动的、连贯的时间流之中,凭借神鬼般的速度,在他的无敌状态下,捕获了短短一个时间节点的破绽。
真正的时间与空间之术。
这也许是自二代目开发出飞雷神以来,理论上可以达到的极限,是它最完美、最理想的状态。
但带土还是成功捕获三尾避入神威空间了。
——连同她插在他腹部的刀一起。
/
在“宇智波斑”对整个忍界宣战半个月后,忍者联军前线大营迎来了五大国的最高军事领袖们。
本来五影早该碰头。
但是木叶受创,五代目火影重伤,志村团藏篡位。雾隐村那边又一直联系不上,所以阵前会面一直拖到现在。
小潮准时到了。
结果她是最早的那个,其他人都迟到了。君麻吕安静地站在她旁边,像一道影子。萤则藏不住脸上的忧虑,时不时要抬头看看她的表情。
“潮大人,别这么……严肃。”她小声提醒,“要友好一点。”
小潮还是阴沉地看着地板。
这半个月来,她一直在懊恼怎么没能抓住那个神秘宇智波。
矶抚说她动手慢了,给了对方反应时间。
她说矶抚是笨蛋,什么都不懂。
她明明使出了有史以来最快的飞雷神。那家伙却还是从她指缝间逃走了。写轮眼真是作弊,他一定是观察或者预判到了她的动手时机,提前发动了时空间忍术。
而且他还带走了她的太刀。
刀上有飞雷神术式,但她不敢过去拿。异空间是别人的地盘,贸然进入很危险。
“潮大人……”萤还想劝劝她。
这时候,一阵干燥的风轻轻吹过。
黄沙之中出现了红发的风影。
她抬眼看了看我爱罗,不想跟他单独呆在营帐里,所以直接出去了。
“潮大人!”萤面露难色,见君麻吕跟出去了,连忙也跟出去。
没想到我爱罗也跟出来了。
小潮快步离开,穿过一个又一个帐篷,最后实在忍不了。
“不要再跟着我啦!”她回头对我爱罗怒吼。
我爱罗原地站定,双手抱臂。
“你打算一辈子都不跟盟国的影说话吗?太不成熟了。”
她咬牙切齿地瞪着他:“所有人柱力都会从尾兽身上获得一些特征。”
我爱罗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说这个。
“嗯?”
“你知道矶抚有什么特征吗?”她问。
“防御力强。”
“擅长冷暴力。”她骄傲地说,“所以我也很擅长冷暴力。”
矶抚拿她没法了。
“……我只是不爱说话。”
我爱罗不了解三尾,他直接忽略了这个话题:“你知道这次见面要讨论什么吧。”
“战术。”她想了想,“斑?绝?”
绝就是鬼鲛说的“留心植物”。
五影会谈的会场附近,也看见了植物人的身影。敌人能轻松获得联军机密情报,正是因为绝的存在。
我爱罗点点头。
“除了绝,还有……”
“还有?”
因为她不在正面战场,所以很多情报不是第一时间了解的。
我爱罗揉了揉眉心,脸上闪过阴霾,绿眼睛也暗了下去:“战场上出现了一些……”
“我爱罗大人!”
一名砂忍少女跑了过来,急急忙忙地说,“其他几位影都到了,只差您和……哦,水影大人,您也在啊。”
少女看清了她的水影长袍,慌忙低头鞠躬。
“我们马上就来。”我爱罗说着,忽然指着少女介绍道,“这是我的弟子,祭。”
等等。
我爱罗有徒弟。
为什么他有徒弟?他自己年纪也不大吧?难道影都要收徒弟吗?为什么她没有呢?青是不是隐瞒了这个事情?
她忍不住把心里的疑问说出来了。
“砂隐村有这样的传统。当时大部分孩子选了手鞠或者勘九郎。因为觉得我比较可怕。”我爱罗静静地说,“只有祭选了我,所以……哦,她还不会用风遁。”
很难想象风影的弟子不会风遁。
如果她以后的弟子学不会水遁,她真的会崩溃到嚎啕大哭。
“这没什么。”我爱罗似乎觉得无所谓,“她有自己的战斗技巧。”
他们走到营帐前,君麻吕先一步撩开帘子。
里面吵吵嚷嚷的。每一位影都带着至少两名随同人员。木叶那边人最多,纲手气色红润,身后站着鸣人、旗木、奈良,还有几个戴面具的暗部。所有人都聊得火热,鸣人和八尾人柱力奇拉比的嗓门最大。
但是他们一进门,营帐里就安静下来。
欢快的气氛烟消云散。
两位最年轻的影有着最血腥的名声。
我爱罗自幼就被称作怪物,无法控制守鹤的残暴滥杀。
而她更是被称为“血雾的恐怖遗产”。
在木叶、岩隐的禅让制,砂隐和云隐的血缘继承制之外,雾隐村又出现了“杀掉前代影从而继承影位”的继承制度。简直就像动物世界的做法——杀死前任狮王成为狮群新领袖,太野蛮、太原始了,其他几国都难以认可。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元师要为她建立这样的名声。
是怕她过于年幼,会受欺负吗?
“我爱罗!潮!”
只有木叶人不会读空气,鸣人兴高采烈地朝他们挥手问好,只差高声欢呼了。
“请无关人员出去吧。”
我爱罗平静地说,不是作为九尾人柱力的朋友,而是作为盟军总指挥、五代目风影,“最近的情报泄露有点严重……”
“都是因为雾忍加入了。”有人嘲讽道。
她抬眼看去,发现是云隐村的希。他旁边的黑肤青年尴尬地抓了抓后脑勺,低声道“总之先出去吧”,然后把他拽走。
他们经过她身边时,君麻吕平静道:“你今晚最好睁着眼睛睡觉。”
萤敬畏地看着他。
作为成功暗杀过影的人,君麻吕说出这话非常有威慑力。
希猛然回头。
“算了!”达鲁伊更用力地拉他,“他们不会的。”
很快,站在营帐里的只剩下五大国最强大的五个人。土影站在一朵云上,这样就能跟其他人保持平视,不用仰着头看。
“你的身体好些吗,纲手姬?”我爱罗问。
“当然没问题,你以为我是什么人?”纲手中气十足。
“那开始吧。”
渐渐地,她发现那个素未谋面的土影身上有种熟悉的气质。他总能在她开会走神的时候,把她给逮住,然后故意礼貌发问“你怎么看呢,水影大人”。
这简直跟元师一模一样。
她被迫参与讨论。
“水影大人,区分真人和模仿者的重点是感知部队。”土影说道,目光锐利看向她,“你的人在管理感知部队。如果出了纰漏,应该是你的问题。”
她在心里大骂青不负责任,同时为他开脱:“没那么简单……绝肯定掌握了欺骗感官的技巧。”
“你到底有没有亲自过问这件事?”土影有些咄咄逼人,“白眼明明能区分出来,植物和人的查克拉运转能一样吗?”
她赶快看向火影。
“日向家怎么说?”
纲手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帮她解围:“嗯,白绝通过汲取忍者的查克拉仿造假身,即便是感应型忍者,也很难区分。日向家也认为,筛查忍军中的仿冒者很困难。”
“应该从源头上解决。”雷影艾点头说道。
纲手从医术的角度分析道:“可以在忍者身上打入标记。如果绝汲取了他们的查克拉,就能立即发现。”
“先这样办吧。在隐患排除之前,所有人必须保持警惕。”我爱罗说,“潮,请问大名的保卫工作进行得如何?”
“雾忍英勇地击退了黑绝的多次进攻。大名们都很好。”她信心满满地说。
“那为什么我们大名说他被囚禁了?”雷影冷冷道。
“他怎么还能联系你们?”她脱口而出。
雷影危险地盯着她。
“……总之,健康完整就好。战争时期需要采取特殊措施,请您理解一下,雷影大人。”这次帮她解围的是我爱罗,他清了清嗓子继续,“现在联军最大的麻烦是秽土转生的死者。”
她知道前线出现了大量被秽土转生之术控制的忍者,其中甚至还有几位影。
“二代目火影呢?哪里能见到他?”她急着问。
纲手火冒三丈:“关你什么事?那是我的长辈!你最应该解决的是那几个水影。上次鬼灯幻月把土影的腰都打断了,他差点死掉。”
大野木咳嗽几声,不承认是自己老了。
“希望大家做好直面过去的准备。”我爱罗严肃道。
在座的除了她,好像都有很复杂的爱恨情仇。与秽土转生的亡者交战,倒不如说是与自己痛苦矛盾的内心交战。
接下来他们又商量了一些作战细节。
特别是保密问题。
“雾隐村一直实行严格的保密法吧。连你们的暗部有时候都不清楚水影情况。”雷影艾说道。
“保密制度起源自木叶。”她谨慎地说。不愿意透露雾隐村的内部管理情况。
“废话,所以现代制度都源自木叶。”土影大野木说,“我们需要采用和雾隐村类似的保密方法,以确保情报安全。”
雾隐村有这么多叛忍,却没流出几个值得一提的秘密。今天开会之前土影甚至都不知道水影的真名。这种保密能力很了不起。
“怎样?”雷影也问。
她还是想拒绝。
“潮,拜托了。”我爱罗说。他那双玉石般的绿眼睛看着她。她有点讨厌他一夜之间长大成人的感觉,他变得如此沉稳超然。
“好吧。我会派人指导保密工作。”
纲手审视着他们两个,特别是怀疑地盯着我爱罗。
会面结束之后,其他影都去了己方驻扎的营帐里。雾忍比较分散,大多在后方,没有独立的营帐,所以她打算直接离开。
“不行,你得在前线坐镇。”
纲手一把抓住她羽织后面的蝴蝶结,把她拽了回来,“现在遍地都是复活的影,少你一个这仗就没办法打了。”
“我都没帐篷。”她烦恼道。
“总指挥会安排的。”纲手顿了顿,冷不丁地问,“你们俩有什么问题?”
“什么什么问题?”她假装天真。
“别装了。”纲手凶猛地逼近,“你和我爱罗有什么问题?刚才会谈的时候他对你眉来眼去的。”
“我爱罗没有眉毛。”
“要么你们两个隐村偷偷结盟了,要么你们俩在偷偷交往。”纲手双手环胸,气势逼人,“你自己选一个吧。”
“不选。”她哼了一声就消失了,把纲手气得冒烟。
她后悔在会谈中帮她解围,真是个忘恩负义的小鬼。
去问我爱罗也只得到很官方的答复:“我们年龄相近,所以比较聊得来。请不要多虑,纲手姬。砂隐村一直并且长期都将是您坚定的盟友,不会做出任何伤害双方利益的事情。”
要是砂隐村没在几年前入侵木叶,他的说服力会强一点。
纲手能相信他,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鸣人相信他。鸣人有种奇怪的特质,他能分辨好坏善恶,天然就对好人亲近。
“前段时间,雾隐村的长老元师过世了。”纲手对年轻的风影、自称坚定不移的木叶盟友说,“是我们暗部干的。”
我爱罗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他瞳孔不易觉察地收紧,有些震惊。因为木叶不会在和谈期间搞暗杀,从来不会。
纲手继续道:“志村团藏死后,我们清算了他的一系列罪行,发现了他安排暗杀的罪证。雾隐村暂时没调查出来,毕竟元师年龄也这么大了……”
她说了点谎。
她之所以知道是团藏安排的暗杀,是因为他自己告诉她了。
雾隐村参战和谈期间,他暗示除掉雾隐村的领导。当时纲手以为他说的是潮,没想到是指元师。他认为元师是水之国的实权领袖,代理水影,在背后掌管雾隐村的一切。
这纯粹是入戏太深,把他自己代入进去了——他也自认为是地下火影。
不过根组织的能力确实很强。
他们完美地把暗杀做成了自然死亡,甚至是在雾忍的眼皮子底下。
“雾隐村很可能会查出来。”我爱罗慢慢道,“你应该告诉潮。这是个隐患,会在盟军之间埋下间隙。”
“在这个关头告诉她?水影本来就很不愿意参战,她会直接退出的。”
“纲手姬,不是你安排的暗杀。她会理解的。”我爱罗还是劝道,“先告诉她总比被她查出来好。”
“好吧……等我找个合适的时机。”纲手点头。
我爱罗觉得她可能不会去说。
他陷入两难,既想把这件事告诉潮,又担心因此引发盟军内乱。
从理性角度来说,他不应该在木叶和雾隐之间乱传话,这事跟他没关系。但是从感情角度来说,他又觉得告诉潮这么重要的情报,她应该不会对他使用冷暴力了。
回营帐的路上,他一直在无声地叹气。
鸣人是他最好的朋友。他内心纯粹,一点也不复杂。跟他交往非常轻松,是一件快乐的事情。
但是潮不一样。
她也是他的朋友。但她难以捉摸,这个世界上根本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跟她交往很累,是一件痛苦的事情。
“有什么烦心事吗?”
进入营帐之后,勘九郎靠在中间的支撑柱上问他。
“战争还不够令人烦心吗?”他回答。
勘九郎挑了挑眉。
这些年他与哥哥姐姐之间的感情回暖了一点。他们不再恐惧他,但也没有寻常兄弟姐妹那么随意和亲近。
“如果有什么青春期烦恼,可以找我商量。”勘九郎狡猾地笑起来。
他僵住了,沙子不受控制,一拳打在兄长涂了油彩的脸上,却没办法控制他的放声大笑。
/
小潮不想呆在营地里。
每多呆一秒,她都会多一分后悔。
后悔参战,后悔让雾隐村卷入这一切,也后悔在边境掀起战争。
战争太残酷了,营地里都是焦糊、腐烂和血腥的气味,不同国家的忍者们被抬回帐篷里,或者变成碎块被勉强捡回来,或者根本回不来。泪水和仇恨的味道交织在一起,比腐烂的尸体更加恶臭。
很难想象,上千年来人类一直在重复这种的事情。
为什么?
想从中得到什么?
又最终得到了什么?
她看不清未来,但是知道过去。而未来仿佛就只是一切过往悲剧的重演。血仇会永久烙刻在忍者的生命中,变成无休止的纷争。
那个使用时空间忍术的宇智波,不肯说出自己的目的。
但她看见那只眼睛中饱含仇恨。
“如果把矶抚放出来……”她问,“也会像这样报复人类吗?”
“如果我说是,你会囚禁我一辈子吗?”矶抚说,“那就是吧。”
她略微沉默。
“矶抚,你不是这样想的。你想要自由。”
“我当然想要自由。”矶抚叹气,“但是潮啊,要什么时候才能懂呢……有时候得到了想要的东西,也不会真的快乐。”
她不理解这话。
就像她不理解战争。
她知道战争不可避免。五大国只能通过战争应对晓的威胁。如果面对这样妄图破坏世界的组织而不作为,只会让更多人受到伤害。
忍者的牺牲是必要的。
他们是武器。
是一种可以被消耗的战争资源。
……就像尾兽一样。
她攥紧了手。
囚禁尾兽的人本质上与尾兽一样,这是何等可悲,何等讽刺啊。甚至交战的双方,本质上也无甚区别。忍者与忍者。武器对武器。看看谁更锋利。谁的牺牲更加有价值。
宇智波身上那股死灰味还萦绕在她的鼻翼边。
这个世界沉重得让她喘不过气来。
她开始想吐。
这时,一名雾忍暗部忽然出现,低声在她耳边说了几句什么。
“萤,盯着点君麻吕,别让他真把云忍杀了。”她慢慢调整呼吸,对自己的护卫说,“我要出去一趟。”
“我?盯着他?”
萤眼看着她消失不见,惊恐地发现身边的人发动了尸骨脉,正一根根拔出骨剑。
/
铁之国今年的雨季比往年长。
很多平民坚信这是因为雾忍逼近了。
要是没有音隐村作为缓冲,可能雾忍已经踏上了这里。武士之间也人心惶惶——并非所有人都有坚定的武士道精神。对于大部分人来说,“武士”只是一份职业。当它风险太高的时候,就会放弃了。
从新年开始,很多返回家乡的武士就不再回去了。他们藏起了自己的兵器,开始务农。
听说雾忍在占领区不杀没有武器的人。
他们甚至会为工匠和农民提供免费保护——因为水之国境内的工匠和平民大量出逃,他们缺乏这些领域的劳动力。
在这个小村庄里开设茶摊的平民对此深有感触。前几年跨年的时候,有个蓝皮肤的雾忍打翻了他的摊子。后来赔钱了。
今天一定是个特别的日子。
因为在他摊子上吃过寿司的雾忍,又回来了。
不是蓝皮肤那个。
是个小姑娘。
她肯定也是忍者,而且跟拿大刀的忍者不相上下。
摊主这辈子都没想过自己有忍者回头客。
“我想要稻荷寿司。”她充满期待地点单。
“那个……下架了。”摊主战战兢兢地说,“最近的主打菜是炸带鱼。”
“带鱼是从雷之国进口的吗?铁之国虽然有海,但是没有能进行深海捕捞的船吧。”客人皱了皱眉,语气里似乎对整个航运业都很熟悉。
“是水之国进口的。所有能进行深海捕捞的船都被波之国垄断了。现在主要是……”摊主结结巴巴,生怕冒犯,“主要是受雾忍控制。”
“哦……那来一份炸带鱼。”客人笑起来,“再来一份紫菜饭团和生鱼片。”
“好!我尽快上菜。”
“不急。”女孩歪着头,“我在等人。”
她等的是两个逃犯。
准确来说是其中一个。
五影在铁之国举行会谈时,宇智波佐助带着几个人闯进了会场,刺杀志村团藏。激斗过后,他被接应的晓成员带走,但是有两个同伴被俘。
他们就关在铁之国。
因为其中一人身份特殊,所以她暗中关注着这件事。
根据情报,二人刚刚逃脱。
他们正往音隐村走。
佐助以前在大蛇丸手下学习,跟那几个同伴也是在这时期认识的。他们也许打算在大蛇丸的基地汇合。
她就在半道上等待。
在她吃掉第三块炸带鱼时,白发和橙发的忍者匆匆越过田埂,打算进入树林。她朝他们丢了一把手里剑,见他们没有停留的意思,于是开口大喊:“鬼——灯——!”
这两个人正在逃亡,肯定不敢停留。
她丢下了桌上的食物,瞬身跟上:“老板,生鱼片不用上了!”
她不需要飞雷神也能追上这两个人。
他们的状态太糟糕了。
刚刚脱离牢笼,查克拉勉强能赶路,但是绝对无法应战。
她一把揪住了其中一人的白头发。
对方化作流水躲避。
这也是她经常用的忍术——不是什么寻常的水遁,而是属于鬼灯一族的秘传绝学。在鬼灯满月叛逃,鬼灯水月消失后,鬼灯家族彻底脱离雾隐村,这个“秘传”也就不再“保密”了。
雾隐村把它放进了水影的书库。
化水之术是她唯一能用的防御手段,她对此很了解,于是一脚踩进了地上的水里,残暴的查克拉让水沸腾翻涌起来。
水的性质变化让对方不得不现身。
鬼灯水月踉踉跄跄地后退,被利刃压住脖子,后背撞到树上。
“不要乱动。原地等着。”她对他焦躁不安的橙发同伴说,“我和他有几句话要说。”
然后她就抓着鬼灯消失了。
两人出现在几里外的树林中。
站定时,水月吐了。
她以足以媲美跟神秘宇智波战斗的速度躲开他的呕吐物喷射,同时惊慌地怪叫一声。
“哇呀!”
有的人对时空间忍术反应不佳,但是没想到水月反应这么大。他吐得胆汁都出来了。肯定是因为过度虚弱和查克拉枯竭。
她有点愧疚地把他扶起来,用水遁术给他冲干净,往他嘴里塞了颗兵粮丸。等他艰难地缓过气来,才询问道:“你是鬼灯水月,鬼灯满月的弟弟,对吧?”
“你又是哪个?”对方没好气地说。
她在心里遗憾地摇头——看来鬼灯满月的弟弟跟他完全不一样。
“啊,私生女。”对方脑袋上好像亮起了感叹号,“你不会是他的私生女吧?”
“……我没有那么小。你哥哥也没有那么老。”她有些恼火。
仔细一看确实长得不像。
而且,这个女孩是突然冒出来的。铁之国的监狱都不一定知道他们已经逃出来了呢!知道他们的出逃就算了。她还知道他们要去大蛇丸基地的方向,在半道拦截。
她破解水化术很熟练。
可以把他瞬间从重吾身边带走,让他没有任何抵抗之力。
水月的表情逐渐冰冷严肃。
“你到底是谁?”
“潮。”
她报上名字,声音很柔和,同时塞给他一张卷轴,“这是由鬼灯满月掌管的忍刀卷轴,它封印着七把忍刀。满月前辈曾经领导过忍刀七人众,后来叛出了雾隐村……他,嗯,几年前已经确认死亡。”
水月没有任何情绪起伏。
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如果换了平时,他会为这张卷轴兴高采烈。他一直渴望复兴忍刀七人众的名声。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哥哥的名字沉重地压在他嘴角,让他笑不出来。
他想起奔赴五影峰会之前,佐助和鼬的决战。
‘我也有哥哥的。’
‘也是天才,也是叛忍。’
‘他也很爱我。’
水月朦朦胧胧地这么想了一下。然后把所有情绪都按了回去。现在这些情绪重新被搅和起来,像一滩浑水,让他的视线有些模糊。
“这是他的遗物。”她又将卷轴往他掌心塞了塞,见他一动不动,只能一根根按紧他的手指,“这几年来,我集齐了七把忍刀。有些刀有人在用,所以没有封印在这里面。”
水月僵硬地低头看了一眼。
忍刀卷轴上有斩首大刀和鲛肌的印记。
“这个世界要乱了,外面很危险。”
她想了半天还要叮嘱什么,发现想不起来了,“我不方便直接照顾你……等你遇到麻烦,就来雾隐村求助吧。假如你快死了,我会立即出现。”
她又压了一下他的手。
水月的皮肤出现一阵滚烫的刺痛,当她把掌心移开时,他的手背上留下了血红色的波浪形记号。
“请好好活着。”她消失之后,声音仍在回荡,“如果在战场上遇到满月前辈,不要太惊讶。最近有很多死人复活。”
——未完待续——
原著中的四战很快就打完了(几个月?),这里把时间线略微拉长,但是省略了很多事件。希望不要拖太久这部分剧情。
元师为小潮建立了“杀死前任影从而继位”的名声,不是怕她年轻受欺负。这主要是因为四代目水影缔造血雾,小潮作为“推翻”他的人,更有利于挽回叛忍,推动变革。这是从长远发展考虑,不是简单的名声问题。
其他方面的话:小潮通过高难度的帧操作捅了带土一刀,但是没留住他。“中立”的铁之国山雨欲来。跟木叶的关系可能因为暗杀事件继续恶化。青在正面战场划水,四战是他接触壳组织并且最终加入该组织的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