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烦呀!
不过……有一件很开心的事抵过所有烦恼
不知抱了多长时间,好像有一个世纪那么长,谁的手机又响了起来。
余遇芋被这烦人的声响吓得一缩,整张脸都埋进顾淮颀的胸膛,双手也抓得更紧了。
她此刻满心都是抗拒,不想再接那该死的电话了,也不想再听到关于手机的任何响声,耳朵紧紧贴在顾淮颀的两臂之间。
顾淮颀的胸腔传出“嗡嗡”的震动声,余遇芋后知后觉意识过来,是顾淮颀在说话。
所以不是她的手机,可她依旧不想动弹,只想蜷缩在这个叫“顾淮颀”温暖的壳里。
顾淮颀的胸膛断断续续传来震动声,余遇芋就安安静静缩着。
同样都是声音,可这个声音却让她一点儿都讨厌不起来,反而觉得无比安心,呆得很舒适。
只是某一刻,余遇芋突然感觉到顾淮颀原本紧紧搂着她的力度,毫无征兆地松了劲儿,那一瞬间的变化,她没由来地心下一空。
她抬起头,想一探究竟,可这个角度只能看见顾淮颀凌厉的下颌线,根本看不见他的表情。
被手臂挡住的耳朵,听到的声音有些不真切,可顾淮颀有些落寞自嘲的声音清晰地传入她脑海里。
“泡泡,你好像并不喜欢我……”
余遇芋听着有种难以描述的奇怪感觉,顾淮颀的情绪很不对劲,像在生气,但他又叫她“泡泡”。可若说他没生气,他声音却又很空很冷。
抛开这些复杂的情绪,余遇芋现在最大的感受是愤怒又伤心,或许还有点儿心寒。
她都向他表白了多少次了,可他一次也没有回应过;她都那么喜欢他了,可他还在怀疑她;她明明已经那么用力跑向他了,可他……
她真的好讨厌今天,讨厌今天给她打电话逼她的所有人,讨厌因为他们而产生的这些堆积起来乱七八糟的情绪,让她变得没有越来越没有耐心,也越来越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她不想和顾淮颀解释了。
她讨厌这之前因为其他人所压抑的情绪,让她现在连和顾淮颀好好说话的力气都提不起来。
她想,她好累……
下一刻,余遇芋也渐渐松开了环着顾淮颀的手。
两人的拥抱在这一刻变得松松垮垮,毫无牢固可言,一触即碎。
顾淮颀在余遇芋松手的那一刻,心脏滞空一瞬,好像停止了跳动。
刹那间,世界安静得可怕。
他垂眸,目光不受控制地落在她缓缓垂落的手上,那原本白皙如玉、指尖还带着淡淡粉色的手指,此刻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生气,无力地耷拉着。
他下意识地想要伸手,再次将她紧紧拥入怀中,用自己滚烫的体温驱散她此刻的冷漠与疏离,但他得逼自己,逼自己不要强留余遇芋。
他像是毫不在意自己的心,毫不作为,任由其碎成了一片又一片。
刚刚的电话是付泽铭打给他的。
付泽铭说有一档节目想让他救一下急。刚开始,顾淮颀并没有多大反应,只是淡淡地听着,偶尔回应一下。可听到“鱼鱼的节目组”时,他眼神突然一凝,突然反应过来。
余遇芋刚刚不知道给谁打电话,提到过他的名字,他当时没有听岔。可之后,余遇芋却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没问他,也不打算和他说……
也不是什么大事,她只是不依靠自己,她只是不依赖自己,她只是不喜欢……
最后两个字,他始终不敢说出来,也说不出来。
只要不说出口,那些伤人的事实就不存在,他们之间就还有一丝希望,一丝可能。
可……真的还有可能吗?
那一晚,是他们两住在一起后,唯一一次没待在一起的夜晚。
*
江之荣一星期前就被接到了青淮,但由于江之荣生日订的餐厅离顾淮颀家不算很近,路程上得非些时间。所以余遇芋特地起了个大早,简单化了个妆准备了一会儿就出门了。
她出门时顾淮颀还没醒,想起昨晚,他竟然怀疑她的喜欢,到现在她都有些气闷。
她才不想给他留纸条,也不想发微信,一点儿都不想和他说话。
“哼!”
余遇芋发出这声小小的音节,头也不回地关门离开了。
其实,顾淮颀是知道今天余遇芋要离开的。早在好几天前,她就和他窝在沙发上说她今天要去给爷爷庆生。
可此刻,他醒来后站在空荡荡的房子里,四周安静得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拿起手机,屏幕上的聊天框也干干净净的,他还是不可控地沉默了,垂在身侧的手像是没有骨架一般,无力地耷拉着。
余遇芋到杨若竹小区时,已经快十点了。她看着这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小区,想起她当初信誓旦旦地说不会再来杨若竹家了,有些烦躁。
她不太记得杨若竹具体住在哪个单元哪层楼了,在原地呆站了一会儿,才拿出手机。好不容易在聊天记录里找到了杨若竹发的门牌号,正疑惑着,便看到杨若竹又发来一条信息。
是一串陌生的门牌号。
这好像不是杨若竹家,那这是哪儿?
像是知晓了余遇芋的疑惑,杨若竹又发来一条信息。
杨若竹:【你也知道,我家有些小,这段时间,我给爷爷奶奶在我附近租了一个房子】
余遇芋轻轻呼出一口气,嘴角微微上扬,心想,那自己也不算打脸了。
她按照杨若竹给的地址,脚步比刚刚轻快一些,朝着那栋楼走去。
余遇芋站在那扇门前,隔着门,她也能听到室内隐隐约约传来说话声,听起来阖家欢乐。她盯着自己的手心,在原地犹豫了好一会儿,才缓缓抬起手,轻轻敲了敲门。
也许是猜到她来了,门刚一打开,就传来江之荣的洪亮又开心的声音:“溢溢!”
余遇芋下意识回应一声,抬眼对上了一双眼睛。
是江望。
她眼神细微一闪,从容地移开视线,径直走到爷爷身边。
江之荣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连连盯着余遇芋瞧。
“溢溢终于回来了,站过来,让爷爷好好瞧瞧。”
余遇芋回看江之荣,微微一笑,递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物盒:“爷爷,这是给你的礼物,希望你会喜欢。”
“诶诶,好好。”江之荣双手接过礼物,笑得合不拢嘴,“都多少年没见了,你这小滑头也不回来看看爷爷,爷爷可一直盼着你呢。”
“这不来看你了吗?”
江之荣佯装生气地瞪了她一眼:“哼,要不是我今天生日,你能来?”
屋子里只有江之荣、江望、江琳和杨若竹,余遇芋只浮出一瞬间的疑虑,很快就被江之荣热情地招呼着吃水果的声音打断了。
她笑着接过爷爷递来的水果,坐在一旁,默默小口地吃着,一时间,气氛沉默了下来。
等到快十二点,一行人才起身出门,朝餐厅的方向走去。
等到了餐厅余遇芋才知道为什么人没有齐,因为奶奶和严吟早已坐在包厢里等着他们了。
当包厢的门被缓缓推开,原本热闹的交谈声戛然而止,喧闹的气氛瞬间凝固下来,严吟脸色阴沉下来。
“溢溢,来坐我旁边。”
江之荣朝余遇芋招了招手,余遇芋这才将视线从严吟那阴沉的脸上移开,她僵化的面部得以舒展开来,嘴角勉强扯出一抹微笑,轻声应道:“好。”
殊不知,在江之荣喊“溢溢”这两个字的瞬间,严吟脸色变得更黑了。
人来齐了,服务员开始一道接一道地上菜。热气腾腾的菜肴十分应景,可包厢里的气氛却愈发紧张。
江之荣坐在一旁,脸上始终挂着和蔼的笑容,偶尔拿起筷子,给余遇芋夹菜,还关切地说道:“溢溢,多吃点,这是你最爱吃的。”
余遇芋微微低头,轻声笑着说“谢谢”。
只是唯一让她有些不自在的是,江之荣每给她夹一次菜,都会喊她一声“溢溢”。
这两个字在严吟听来,或许真的很痛吧,以至于她的脸色越来越黑。
也许真的是那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江望不知是听江之荣“溢溢”喊多了,还是一时脑子抽风,竟也跟着喊了一声“溢溢”。
“溢溢”二字在本就不热闹的包厢里格外清晰,打破了原本就摇摇欲坠的平静。
江望喊出“溢溢”后,后续的话根本没来得及说出口,严吟从余遇芋一进门就开始压抑的情绪瞬间爆发。她猛地站起身来,涨红了脸大吼:“啊!不准叫’溢溢‘!”
“江望,你真是没有心啊!溢溢二字你也喊得出口?你是人吗?我们‘溢溢’听见了得多伤心啊!”
严吟说完就哭了起来。
这句话不知道是在骂江望还是在骂江之荣,亦或是两者都有。
总之,严吟的话一出口,席间所有人都石化了,表情也十分缤纷。
江之荣手中那双筷子,本正稳稳地夹着一块红烧肉,刹那间,他的手僵在半空中,原本慈祥和蔼的笑容凝住了。
江琳原本正端着茶杯,小口地抿着茶,刹那间,手中的茶杯猛地一颤,茶水都溅出了几滴。她瞪大了眼睛,嘴巴微微张开,完全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江望呢,最开始正悠闲地靠在椅背上,翘着二郎腿,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刹那间,身体倏地一僵,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他怎么也不敢相信,向来温柔顺从、从未骂过他的严吟,居然会在众人面前如此毫不留情地指责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