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知夏!”
应知夏听到有人在喊自己,转头看去,操场的另一边围了一小圈人,不知道正在凑什么热闹,有个看不清面容的棒球服男生正在朝自己招手:“快过来呀,你发什么愣呢?”
他脑袋有点混混沌沌,别人一喊就下意识走过去,一靠近棒球服男生就一把揽过他,大声笑道:“咱们知夏还没骑过马呢,今天也是赶上一回了。”
“什么骑马?”应知夏怀疑自己还没睡醒,疑惑道:“学校哪来的马?”
旁边有人立马让开了点位置,一边指着包围圈中间道:“喏,知夏,你来骑骑这个。”
应知夏朝中间望去,直直地撞进被人压着跪在地上的男生的那双黑得发亮的眼睛里,他脸刷的一下白了,脑子里蹦出一个名字:许时泽。
不等他反应过来,一直揽着他的棒球服男生就猛的一推,把应知夏推到许时泽的面前,嘻嘻哈哈地起哄道:“快呀,知夏,哥几个好不容易堵到这家伙,专门给你报仇的,你可别心软啊。”
应知夏却整个人像被定住了一半,半天没有任何动作,头也低着不说话,旁边有人嗤笑一声,问道:“怎么了,咱们知夏胆子这么小啊?不是一直说要给这小子点颜色看看吗?哥帮帮你呗。”说着就要上前拽着应知夏往许时泽身上骑,应知夏这时才像突然反应过来一样,挣扎道:“放开……我不想,放开!”
他毫无技巧地手脚乱扑着,拽着他的人被他扇到好几下,有点恼火,直接狠狠踹在他的小腿肚上,应知夏痛得叫了一声,整个人往前扑倒在地上,夏季校服的短裤盖不住膝盖,蹭出一大片血痕。
应知夏这时怀疑自己是不是低血糖了,半趴在地上两眼发黑,伴随着不太严重的耳鸣,只能隐隐约约听到方才男生的怒骂声,他用力撑起手肘,抬眼发现许时泽正在盯着自己。
方才他们闹成一团时,许时泽全程都像置身事外一般,仿佛这场闹剧的主角不是他,此时看到应知夏抬头瞧他,才眼神变了变,张嘴无声吐出几个字。
耳边是不断加重的耳鸣与周遭人群的喧闹,但应知夏神奇地发现自己竟然能清晰地听到许时泽在说什么。
“应知夏。”许时泽在喊他的名字,说:“醒过来。”
应知夏,醒过来。
醒过来。
应知夏瞪大了双眼,感觉脑子一瞬间思绪万千,却好像什么都没留下,他想努力抓住些什么,却突然一阵失重感袭来,应知夏惊慌失措,大叫一声,腾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原来是一场噩梦,现在他醒了。
已经过了八点半,楼上的卧室门还是没有打开,保姆犹豫再三,还是上去敲了敲门:“小应,小应?要不要起床吃点早饭?”
她在门口等了一会,约莫过了三五分钟,听到窸窸窣窣下床的声音,伴随着拖拖拉拉的脚步声,应知夏拉开了门,神色倦怠道:“姜姨,你去忙吧,我晚点再吃。”顿了顿,又问:“今天星期几了?”
“星期日呢,还能再休息一天。”保姆以为他是不想回学校,安慰道。
应知夏点了点头,脸色却没有放松下去,回屋躺在床上却没了睡意,脑子里还在回想那个噩梦,陌生的环境,奇怪的经历,还有……还有那个叫做许时泽的男生,明明梦境中没有人提起过他的名字,但是应知夏却莫名地肯定就是这个人没错。
醒来后他尝试去回想梦境中的有效信息,一闭眼脑海中却只能浮现出许时泽那双黝黑的眼睛,死死地、毫无感情地盯着应知夏,像他小时候看动物世界里,那些捕猎的猛兽锁定了猎物时的眼神,让应知夏既心惊又不安,在床上翻来覆去滚了几圈,噩梦带来的心悸才稍微退去。
“好奇怪……”应知夏喃喃道:“真的有这个人吗?”他打开通讯录翻了起来,又快速地在脑海中过了一遍自己从小学到高中还能想起来的同学,确认自己应该是没有认识过叫许时泽的人,安慰自己也许是之前看过类似的电影,才会做梦把某些人和情节联系起来。
正想着,手机响了起来,应知夏一接起来就听到对面大嗓门嚷嚷的声音:“知夏?喂,知夏,你没什么事儿吧?你怎么不回我消息?”应知夏把手机拿远了点,说:“我没事啊,我刚起床呢,”听了下对面的声音,又说:“你那边好吵,陆一黎。”
陆一黎说:“你等一下。”然后跟电话那头的人说了几句,应知夏听到他起身走路的声音,没两分钟对面吵闹的声音都消失了,陆一黎才又张口说话:“现在不吵了吧?我刚跟我表哥他们在一块呢。”
陆一黎的表哥叫陆枞,今年刚大学毕业,现在回苏市跟几个大学同学一起开公司创业,陆一黎的爸爸这个暑假经常让他跟着陆枞跑东跑西的,美其名曰实习,实际上是希望陆一黎能改改身上一堆陋习,跟着表哥这个名牌大学生学点好的。
“表哥他们今天打算开个小型庆功宴,租了个带温泉的别墅,你来一起玩呗?”陆一黎怂恿他过来陪自己,抱怨道:“我在这就一端茶送水的小弟,这些人都好无聊啊。”
“不要,”应知夏拒绝道:“我有事呢。”
“你能有什么事?”陆一黎阴阳怪气道:“一放假你不都是从早到晚在家躺尸吗?”
应知夏不说话,陆一黎愤怒道:“你甚至都不愿意花心思想个理由骗我!”
下午六点,在陆一黎的威逼利诱下,应知夏还是不情不愿地出了门,并拒绝了姜姨让司机送他的提议,慢吞吞地往地铁站挪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