骄奢蛮横的贵妃(四)

    秦秦躺在柔软舒适的大床上,睡的分外香甜,一夜无梦。

    次日一大早,秦秦就从床上爬起来,梳洗过后,迫不及待的就带着翠玉、流朱出宫去了。

    因想着不能太张扬、不能被人发现身份,她便乘了辆略为朴素的马车,只带了两个大宫女,以及薛承派来的几个侍卫。

    魏凌任职翰林院,今日正值休沐,秦秦派人往魏府送了消息,魏凌这会儿应该正侯在正厅。

    马车脚程快,没用多久就到了魏府。

    看门的小厮早就被嘱咐过,现下看到马车里走出来的倩影,可不正是两月前才入宫的大小姐?

    丫鬟小厮都齐齐跪成一片,高呼拜见贵妃。

    秦秦径自往里走,只见正厅快步走出来几道身影,是魏尚书、魏夫人,以及推着轮椅的魏凌。

    眼看着几人要行大礼,秦秦忙道:“爹爹,阿娘,切莫行礼!”

    两人还是扑通跪下了。

    秦秦心下无奈,忙上前把两人搀扶起来:“爹爹,娘亲,女儿不过入宫两月,怎的就如此生分了?”

    魏尚书站起来后拂了拂袍子,一脸正经道:“礼不可废,贵妃娘娘勿要说笑。”

    秦秦这才看向一旁在轮椅上坐立不安的魏凌。

    魏凌用手紧紧握着着轮椅扶手,手背青筋都暴起,见秦秦望过来,低下头道:

    “臣未行大礼,请贵妃降罚。”

    秦秦看到他脸庞时瞳孔骤缩,心扑通扑通狂跳,她想再看清些,可魏凌已经低下头去了。

    秦秦几乎是有些失态的上前去,低身蹲在了轮椅跟前,震惊的抬头看着魏凌脸庞。

    微微张开嘴,齿缝挤出几个字:

    “哥、哥?”

    厅内众人看到秦秦突然蹲下去,皆是大惊失措。

    魏凌一时间愣住,反应过来后慌忙想拉她起来:“秦……贵妃娘娘,你快起来!”

    翠玉和流朱焦急的小声道:“娘娘!”

    魏尚书和魏夫人也慌了神,忙过去把秦秦拉起来。

    秦秦还处在震惊中无法自拔。

    因为魏凌和她在现实世界里的亲哥长的一模一样!

    她看到他的那一瞬间,甚至以为是不是她哥穿过来了!

    但魏凌看她那礼貌又尊敬的眼神显然不是她哥。

    秦秦平复了下心情,冷静下来,向拉着她手的母亲解释道:“娘亲,我就是太久没见哥哥,一时间有点失态了而已。”

    魏夫人还是有些担心的眼神。

    秦秦看她眉头越拧越紧,表情越来越凝重,忙拉着人往屋里走。

    边走边解释:“娘亲,我真没事儿!您就别胡思乱想了!您还不了解我吗?我哪是那种愿意委屈自己的人啊!”

    “您女儿什么脾气您还不知道吗?”

    魏夫人听了这话也放松下来,对着秦秦说:

    “你这孩子,好端端的,见到你兄长怎么这么大反应!你啊你啊,总也长不大!”

    秦秦笑嘻嘻的挨训,连道:“阿娘说的是!”

    进了厅内,秦秦便就自己两月来在宫中的生活简单讲了讲。

    听到秦秦说她在宫里没人敢惹,生活安逸,陛下对她百依百顺。

    魏夫人终于安心,连连说道:“安逸就好,安逸就好。”

    魏尚书微微颦眉,告诫道:“纵使陛下纵容,也不能不知分寸,不可太过铺张。”

    魏凌在一旁默默听着,只轻轻点头。

    秦秦又说到,她打算把梨园靠湖的亭子改成戏台。

    “再搭个看台,就可以边赏荷边看戏,再得陛下恩准,届时请爹爹娘亲,还有哥哥也来宫中看戏。”

    魏夫人心下讶异,询问:“梨园不是有戏台?陛下同意再建一个?”

    秦秦点头:“现在是荷花开的季节,湖畔那个戏台正好能看到荷花啊。”

    魏尚书仍拧眉告诫:“只是为了荷花就建个新戏台,虽说陛下同意,但……君心难测,你在宫中孤身一人,凡事要小心谨慎,别惹的陛下不满……”

    秦秦懒懒敷衍一通,转移话题,看向魏凌说:“哥哥,你是不是半月后及冠?”

    魏凌不由一愣,点头道:“的确是,七月中旬,贵妃娘娘记得我的及冠礼?”

    秦秦绽放起笑容,甜甜说到:

    “我记得哥哥喜欢看戏,心里想着该给哥哥送份怎样的及冠礼,干脆请你看出好戏。”

    “就在梨园,我新造的戏台,哥哥意下如何?”

    魏凌一时失语,他原本以为,妹妹肯定不会在乎、甚至可能根本就不记得他的及冠礼。

    片刻后,魏凌垂首应答,语气略有起伏:“多谢贵妃娘娘牵挂,这份礼物我很喜欢。”

    秦秦见人喜欢,心下放心,又问魏凌喜欢什么戏目。

    等魏凌说了几场戏之后,秦秦又借着要和他细细讨论一番的由头,和魏凌去了棋室,终于屏散众人。

    *

    魏凌放下手中的棋子,定睛看向秦秦,语气平淡无波道:

    “娘娘想必不是真心想下棋。”

    秦秦手里正捏着粒棋子摩挲,心里想着该如何开口。

    听到魏凌话语,她也放下棋子,面带笑意:

    “哥哥何出此言?莫不是嫌我棋技太差?”

    魏凌依旧波澜不惊:

    “娘娘喊我来既不是为了下棋,大抵也不是讨论戏目,娘娘有何事,只说即可。”

    秦秦垂了垂眉眼,声音里满是难过:

    “哥哥竟已和我如此生分了吗?”

    “一口一个娘娘,连妹妹也唤不得了?”

    魏凌沉默不语,眼睛定定的凝视着棋盘。

    秦秦继续道:“哥哥猜的不错,我今日回来是专程来找你的,找你来也不是为了下棋。”

    “我入宫两月,在宫中安逸享乐,因为位分高,也没什么麻烦,但我却总想起儿时的岁月,每当思及此处,便深觉对不起哥哥。”

    魏凌心头一震,捏了颗棋子摩挲着保持镇定。

    秦秦声音低落下来:

    “我时常想起儿时哥哥带我玩耍,陪我长大,而我却辜负了哥哥,在哥哥落了腿疾之后,只顾着贪玩,从没想过哥哥也会伤心难过,也会想要人陪伴。”

    魏凌咬紧牙关,依旧不做声。

    秦秦诚恳道:“我知道,现在许多年过去了,我说什么都晚了,但我想尽最大可能弥补哥哥。”

    秦秦拿出一琉璃瓶装的透明药剂,正是从系统空间兑换的那瓶药。

    “我从一神医处得到瓶专治腿疾的药。那神医走南闯北,神出鬼没,医术了得,号称可活死人肉白骨。”

    魏凌面色没有多少惊喜,自嘲的笑笑:

    “这么多年,我这腿不知看过多少名医,宫中的、乡野的,也不乏许多名头响的江湖大夫,但,都治不好。”

    “当初没治好,现在都断了这么多年了,更没可能了。”

    他突然抬起头来,目光深深的看着秦秦,语气里匿着的尽是温和之意:

    “妹妹,当年的事本来就与你无关,是我年少轻狂,不顾旁人劝阻,赛烈马摔断腿,有如今下场也是我咎由自取。”

    “你若是因为此事心存愧疚、备受自责的话,那我这个做兄长的又该有多难受?”

    秦秦突然感觉到喉口发酸,眼睛氤氲出雾气,声音近乎哽咽的道歉:

    “对不起,哥哥……”

    魏凌无奈的叹了口气,滚动着轮椅走近,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就像对原主小时候那样,也像秦秦记忆里那个现实世界里的哥哥一样。

    “别哭,怎么这么大了还喜欢哭鼻子?”

    秦秦把脑袋往他手里凑了凑,语气有些蛮不讲理:“就哭,怎样?”

    魏凌温和的笑笑。

    秦秦又想起那瓶药剂,她把琉璃瓶子举到魏凌面前,眼神认真的说:

    “哥哥,我发誓,这个真能治好你的腿疾,只是这药剂的制作方式特殊,具体方法我也不知,但这个是真的有奇效!要不然我也不能背着人偷偷拿给你,哥,你就信我一次!”

    “那神医和你之前看的那些徒有虚名的不一样,这药你用一次就知道效果多厉害了!”

    魏凌依旧不信,但也不想秦秦失望,便点头答应了。

    秦秦欣喜过望,当即就打开琉璃瓶,要给他示范一下。

    魏凌叹口气,看着面前女孩忙活。

    秦秦在手心倒了一些药剂,略微弄匀,便蹲下身,想把手覆在魏凌膝盖。

    魏凌下意识想躲,他的腿这么些年不能走动,肌肉早就萎缩了,长袍下的双腿瘦弱丑陋。

    他不想妹妹摸到他最自卑的残腿。

    秦秦不由分说的按住轮椅,把手轻轻按在他膝盖上,配合着按摩动作轻轻揉捏。

    “哥哥,你有感觉到什么变化吗?”

    魏凌刚想说:“这才刚用药能有什么……”

    话头突然止住,他不可置信的感受着腿上传来的温热感觉。

    像是热流一样,源源不断的涌进他的肌肤,浇灌他的筋脉,他时隔很多年,久违的感觉到了腿部知觉!

    秦秦看他神情就知道有效,当即笑起来:

    “哥哥,你还不信我,你看,我没骗你吧!这个真的有奇效!”

    魏凌说不出话来,他紧紧攥住双拳,咬紧牙关,却抑制不住自己想要落泪的冲动。

    这么多年,他一点点的感觉着自己腿部的变化,从疼痛,到麻木,再到没有知觉,任由他使劲锤打也没有任何感觉。

    刚摔断腿时,他夜夜疼的睡不着觉,可是后来这双残腿逐渐萎缩、失去感知的时候,他甚至怀念起那段疼痛难忍的日子。

    治腿的大夫面孔换了一波又一波,从一开始的面色紧张、没有把握,到后来的束手无策、连连摆手。

    魏凌怎么可能不痛苦呢?他又怎么可能像表现出的这么平静呢?

    他本来也是鲜衣怒马、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啊,要不然也不会去赛烈马。

    可是腿摔断之后,所有的过往都只剩唏嘘。

    夜夜被泪水浸湿的枕头逐渐变成了如今的心如死灰,甚至连痛苦都觉得乏味。

    可是现在,他突然被告知,他的腿有救了!

    他的余生可以不用在轮椅上度过了!

    这怎么可能不让人痛哭流涕呢?

    *

    魏凌坐在轮椅上掩面痛哭,身体忍不住剧烈的颤抖。

    秦秦只安静的为魏凌按摩着双腿,不言不语,任由魏凌发泄着情绪。

    半晌,魏凌平静下来,秦秦适时的递上绢帕,仰头乖乖的望他,仿佛刚刚无事发生:

    “哥哥,给你手帕。”

    魏凌只觉得心尖都被濡湿了。

    他张了张嘴,低哑的说:“秦秦,你真是……”

    秦秦眉眼弯弯道:“哥哥,快擦下脸,你现在好像兔子啊。”

    魏凌接过绢帕,声音还有些沙哑的说:“那你就是兔子妹妹。”

    秦秦噗嗤一笑:“好啊,那我是兔子妹妹,你是兔子哥哥,兔子分明也很可爱啊。”

    魏凌也弯唇笑起来:“嗯,是很可爱。”

    秦秦笑罢,细细嘱咐他道:

    “哥哥,关于这个药剂,你可千万别告诉旁人,要不然那神医要回来找我麻烦的!”

    “还有啊,这药剂只能外敷,因为药效猛,每次只需要用一点即可,就像这次一样,让药剂春风细雨的滋润筋脉,一次用太多反倒承受不了,适得其反。”

    “我以后不能常来看你,但是我会经常给你写信送来的,哥哥,你要乖乖的治腿,等这瓶药剂用完,你的腿就可以好了。”

    “还有啊……”

    魏凌听着秦秦事无巨细的说了一堆,神色没有一丝不耐烦,还时不时的摸摸女孩的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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