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晚之际,江凝从外面回来了,原本空荡荡的背篓装了满满的草药。
秦秦见人回来,忙跑过去问:“江凝姐姐,你有没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人啊?
江凝纳闷的看她一眼道:“没有啊,跟往常一样。”
秦秦松了口气,又问她:“江凝姐姐,那你有没有想好要不要跟我们一起走啊?”
江凝闻言神色纠结起来,手指扣着背篓的肩带,半天说不出话。
秦秦见状摆摆手:“哎呀,江凝姐姐,我不是想催你啊,你考虑多久都没事儿,我就是好奇……”
“我决定了!”
江凝突然开口打断秦秦的碎碎念,眼神坚定道。
秦秦有点没反应过来,下意识道:“啊?”
“我要跟你们一起走!”江凝像是下了某种决心。
“如果外面我不喜欢,大不了我再回来就是了,但如果这次我放弃了,可能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出去了。”
秦秦惊喜道:“江凝姐姐,那我们就一起去京城吧!”
江凝眉眼弯了弯:“嗯!我听老人说京城繁华,现在我也可以去看看了!只是……”
江凝说着说着又低下眸子,语气带着犹豫。
秦秦着急问道:“只是什么?”
江凝声音低落:“我没出过远门,京城想必是很远的地方,我什么都不懂,出去会不会像个傻子……”
秦秦拍着胸脯保证道:“江凝姐姐,这个你不用担心,要真遇到什么不懂的,我和薛……许承会帮你的!”
江凝微微抿唇,点了点头。
*
次日傍晚,一群黑衣蒙面人乌拉拉闯进了小院。
江凝被吓了一跳,煞白着脸往后退,刚退了两步就被秦秦拉住。
“江凝姐姐,你别怕,这些都是我们自己人。”
“……自己人?你们……”
江凝一脸震惊的看她,对两人身份表示怀疑。
领头的黑衣蒙面人已经和薛承走到一边了,秦秦见江凝的怀疑神色,耐心解释道:“江凝姐姐,此事说来话长,我暂时没办法告诉你,但是你放心,我们绝不会伤害你。”
江凝神色间还有些防备,她不动声色的躲开秦秦要拉她的手,脸色微白道:“嗯。”
秦秦看出她的疏离,心下暗暗叹了口气,没再强硬的接近她。
一会儿,薛承交代完事情,径直朝秦秦走来,秦秦忙着急问道:“外面现在怎么样了?”
薛承神色如常道:“原先跟出来的人基本上死没了,现在又从京城调来一批。那批刺杀的也死了不少,但也跑了不少,抓了两个活的,现在关押在牢里,死活不开口,呵,我回去亲自审。”
秦秦敏锐的察觉到问题:“淮阳狱里?我们还要继续呆在这里吗?”
薛承点点头道:“现在回京城风险太大,一路上不确定的危险太多,而且回京城要经水路和山林,现在刺客不明,不知道有多少埋伏,敌在暗我在明,恐怕得在此处留段时间了。”
秦秦皱眉道:“但现在留在淮阳不是也很危险?我们现在摆明了搁敌人眼皮子底下,淮阳城里还不知有多少埋伏。”
薛承伸出手轻轻搂住她,柔声道:“别怕,这段时间你就待在宅子里,我派人保护你,等刺客查出来了,我们就回京城好不好?”
秦秦疑惑:“可是……你这次不是出来查……就这么回去了?”
薛承神色暗了暗,声音低下来:“这次出宫没声张,虽说也没刻意隐藏行程,但这次埋伏敌人显然是筹备了很久,恐怕是宫里有人通风报信,继续南下不知有多少埋伏。”
他顿了下,又补充道:“宫里内患不除,外忧必然不断。”
秦秦埋在他怀里没出声。
薛承把人搂紧,继续道:“我们现在就走,你和江姑娘回宅子,我处理完事情再回去,好好待在家里,别乱跑,别让我担心,嗯?”
秦秦闷闷的嗯了声。
*
秦秦被薛承揽着上了马车,她好奇问道:“马车从哪上来的?”
薛承随口答:“山另一侧,我们上来那边比较陡,另一边平缓一点,暗卫辟了条路。”
秦秦:“!!!”
辟了条路?行吧……
待秦秦上了马车,薛承就下去了,让江凝进来与她同坐,自己去外面骑马。
山路很颠,虽说有条能走马车的路,但短时间也改变不了道路的高低不平,时不时还有突出的树枝划到车厢上,发出刺耳的噪音。
秦秦忍不住心里烦躁,频频掀开帘子往外看。
这次跟随的护卫比上次多了不知凡几,打眼一看,林子里都是人影儿,目光所及之处,乌压压全是人头,全都如临大敌的持着刀。
秦秦看着烦,不知是因为未知的危险还是因为昏暗的林子。
她倚靠着车厢壁,闭上眼,心里叫出系统:“小八,出来。”
电子音滋滋啦啦的钻进耳中:“宿主,我在。”
“小八,你知道刺客来历吗?”
“宿主,原文以感情线为主,主要写女主救下遇刺重伤的男主,至于刺客……这点没详细写,但应该也有提到一点,我去查查。”
秦秦有点着急:“那你快点去查。”
半晌,系统毫无感情的读着原文:“……这些刺客乃是惠王余党在岭南培养的死侍,蛰伏几年,只为杀死薛承,报仇雪恨……薛承神色冰冷,冷哼一声……”
“停!可以了!”秦秦扯扯嘴角,打断系统。
她问道:“惠王?这是谁?”
“根据原文记载,惠王是原二皇子,也是男主登基前最有可能继位的皇子,但是后来被男主设局杀死,余党抄家,流放岭南。”
秦秦大抵明白了,她默了几秒,又问:“原文里薛承用多久才查出刺客来历?”
系统不确定道:“可能是三四个月吧,毕竟惠王余党看起来的确没有组织刺杀的能力,而且还隔这么远。”
秦秦叹了口气,心里发愁该怎么提醒薛承。
薛承恐怕是不查出刺客出处就不会走了。
他要是一直查不出来,难不成她要在那宅子里闷三四个月不出门?
秦秦只是想想都觉得煎熬。
忽然有道声音打断她想法:“魏妹妹,你怎么愁眉苦脸的?”
秦秦恍然惊觉,江凝还在马车里呢。
她扯出抹笑意道:“江凝姐姐,我没事,我就是觉得马车太颠了,不太舒服而已。”
江凝闻言凑过来,紧张道:“莫不是受的伤没修养好?快把手伸出来我瞧瞧。”
秦秦:“……”
呃,忘了江凝是大夫了。
江凝见秦秦没动作,催促道:“魏妹妹,快把手伸出来啊,我给你瞧瞧。”
秦秦一时间找不到理由推辞,尴尬道:“我又觉得不是很难受了……”
话没说完,手腕就被江凝拽了过去,江凝一边把手指搭上去,一边絮叨:“哎呀,你可真是墨迹……”
秦秦硬着头皮没出声,心虚的看着江凝把脉。
江凝把脉半天,松了口气道:“没什么事,你可能就是觉得闷,别想太多,放轻松。”
秦秦咬了咬唇,她没想到江凝一点没生气,反而耐心安慰她。
秦秦忽然对于随口欺骗她感到愧疚,她拉住江凝的手,认真的看向她道:“江凝姐姐,对不起。”
江凝愣了下,不自然的往后坐了坐,但没甩开秦秦的手:“说这个做什么?你哪有什么对不起我的?”
秦秦摇了摇头道:“你救了我性命,我却连自己真实身份都没告诉你,只自以为是的想让你去京城,却没告诉你我们的处境如何,自私的让你跟我们一起陷入危险中……江凝姐姐,对不起……”
江凝噗嗤一笑,反握住她手道:“你还真是……我刚才对于你们的隐瞒是有点生气,但我自己想明白了,如果你们身份的确不方便说的话,又凭什么告诉我这个刚认识的人?而且你们也没伤害我,别说这种话……”
秦秦眼泪汪汪的抱住她,信誓旦旦的保证道:“江凝姐姐,再给我点时间,我发誓,等这段时间过去,我一定告诉你所有事!”
江凝好笑的摸了摸她脑袋,哄小孩似的答应着:“嗯,我相信你啊,我知道你最好最乖了,肯定不会骗人……”
秦秦呜呜的点着头。
薛承本来还有些不放心的退后到马车窗边想看一下秦秦状态,结果刚过来就看见两人抱在一起的场景,秦秦那个缺心眼的还抱住江凝哭的稀里哗啦的。
薛承脸黑了黑,虽说他不想承认自己会吃一个女人的醋,但他的确是很不爽,咬了咬牙,恨恨的又回到前面去了。
*
马车出了山林就行的很快了,马蹄哒哒的飞快跑着,扬起漫天尘埃。
待回到淮阳城中的宅子时,秦秦感觉自己终于活过来了。
待安排江凝去了住处后,秦秦回到自己的院子,顾不得换衣服就往床上一倒,感受着身下的柔软蓬松,她喟叹一声,幸福的打了几个滚。
翠玉红着眼眶立在旁边,流朱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秦秦听着这俩人动静,一阵头疼,招手让她俩过来。
翠玉和流朱忙走近床边。
秦秦头疼的看着二人道:“哭什么?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流朱闻言哭的更大声,翠玉忙一把捂住她嘴,哽咽道:“娘娘和陛下几日未归……奴婢担心、担心……”
秦秦勾了勾唇,安慰道:“好了,我现在平安回来了,以后也不会再有这种事了,放心,不许哭了,听到没?”
翠玉哽咽着应声,流朱也泪眼婆娑的猛猛点头。
秦秦又吩咐道:“江姑娘是我和陛下的救命恩人,以后要和我们一起回京城,让人用心伺候着,万不可怠慢了,还有,她还不知道我们身份,别在她面前说漏嘴了。”
翠玉低头应声,又听秦秦吩咐了几句就退下去准备膳食了。
等人都走光,秦秦把头埋在枕头里思考着该如何告诉薛承刺客来历。
“刺客是惠王余党,是来自岭南的死侍……”
“……我到底找个什么借口告诉他啊!”
秦秦烦躁的翻了几圈。
门口突然想起敲门声,一道清脆的声音:“娘娘。”
是流朱。
秦秦让她进来,颦眉问:“流朱,怎么了?”
流朱抱着个匣子,小心翼翼道:“娘娘,奴婢看您心情不虞,如今外面危险,您也出不去,奴婢担心您烦闷,把宫里带来的小玩意儿拿来了,也能给您解解闷。”
秦秦微怔,轻声道:“流朱,你有心了,把匣子打开我看看吧。”
流朱顿时高兴起来,把匣子打开,献宝似的介绍:“这是您平时盘玩的玉人,虽说咱出来时没带多少东西,但您平日喜爱的也带来不少。”
“还有这九连环,各色颜料粉末,木雕,话本子,还有玉雕的十二生肖,对了,你瞧,这是玉雕的鹦鹉,奴婢瞧着倒像陛下送您那两只呢!”
秦秦猛的睁大眼睛,惊呼道:“鹦鹉!”
流朱不明所以,犹疑说着:“鹦鹉没带来,娘娘您恐怕只能回宫才能看到了……”
秦秦满心都是兴奋,没管流朱在说什么,郑重吩咐道:“流朱,你让人去衙狱给陛下报信,让他今晚务必回来,说我有急事相告。”
流朱神色一凛,她把匣子留下,受了命后就赶紧跑出去报信了。
秦秦拿起匣子里那个栩栩如生的鹦鹉玉雕,叹道:“对啊,我刚才怎么就没想到鹦鹉呢?”
先前她去给魏凌买鹦鹉时所去的店铺就是岭南人办的,这次的刺客也是岭南人。
她可以跟薛承说,她耳力了得,在打斗中听到刺客的声音了,后来冥思苦想之后,总觉得和先前去的鹦鹉店里的岭南老板口音有点像。
而且那老板当时还有些花里胡哨的训练鹦鹉的手势,她就说她看见那些刺客也做了些眼熟的手势,心下怀疑。
虽说她说的模棱两可,但薛承本身也只是需要一点提示,听她这么说了就一定会去查,顺藤摸瓜,想必能比原文早很多查出来真相。
秦秦越想越觉得可行,甚至开始发散思维,觉得那鹦鹉店老板说不定真是刺客同伙。
当时她第一眼见他就觉得不舒服,万一真是第六感促使呢?
管那老板是不是同伙呢?反正她只是需要一个借口告诉薛承线索罢了。
倘若那老板是无辜的,她定不会让人受无妄之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