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幸之被江溢彩带着逛了好几条街,甚至绕进不知道什么公园里,走了一圈再出来。
体力一般的余幸之在感到劳累的时候,发出了第一句相关疑问:“为什么不直接回家?”
“你吃完饭不消食?”江溢彩看他,显得很真挚。
余幸之无话可说,因为他觉得江溢彩在内涵他不锻炼,而他确实也不锻炼,出道以来确实长了不少肉,只能说还好赛时竞争紧张到瘦成干了,即使胖了也只是看着像人,不像蚱蜢了而已。他看了眼江溢彩,对方确实还是一样瘦。
江溢彩也看了余幸之一眼,点头自我认同:“好吧。”又接着补充道:“但对健康不好。”
余幸之点头,接受了建议,但并不打算实行。
“锻炼是必须的,不然你以后开演唱会怎么跳舞?”江溢彩说。
“我们要开演唱会了?”余幸之明显没抓住重点,但他对自己的猜测感到兴奋,“我怎么不知道?!”
江溢彩打消了余幸之他的念头:“没有那回事,做梦吧你,到了现在,公司不可能给我们花钱。”
“唉。”失望,余幸之想,他苦着脸说:“那可能以后都没机会开演唱会了。”
“说的什么话,愿望还是要有的,说不定哪首歌爆火,就有钱开演唱会了。”江溢彩安慰他。
“没错,梦想还是要有的,先成为百万博主吧。”
“走吧,回去,凉飕飕的还是太凄凉了。”江溢彩勾着余幸之的脖子,拉他往回走。
余幸之只能踮着脚跟着他,都来不及抱怨江溢彩:现在知道冷了!
回到宿舍的两人赶紧一人进一间洗手间,洗热水澡去了。
余幸之把头发吹干,才从楼上的洗手间下来,等他进房间去的时候,江溢彩已经抱着手机滚到棉被子里去了。余幸之还要写曲子,他担心自己钻进被子就起不来了,所以转身从一旁的衣柜里拿了件羊羔毛外套穿上,又从床上拿了一条空调毯子,对折后围在自己腰上,就做到了设备前的电脑椅子。
余幸之一边给电脑开机,一边问江溢彩:“你几点睡?”
“不确定,困了就睡,反正不超过3点,明天中午有事。”江溢彩头也没抬,低头在手机上敲敲打打。
“有活啊?”
“嗯。”
“那还回来住吗?”
“不了,这里有点偏,不太方便。”
“好吧。”
轮到江溢彩问余幸之了:“你要几点?”
“不知道。你睡之前跟我说一下,我下去。”
“你不开乐器吗?”江溢彩看着余幸之带上了耳机。
“不用,我搞了几个模拟器,没什么质感,但只是找找感觉的话够用了。”
江溢彩看余幸之已经打开了各种软件,识趣地低下头,专注自己的事。
余幸之其实没什么灵感,从坐下之后,他不是啃手指,就是揪头发,自己也没有意识到这样下去他的爱豆形象会很有问题。他不是有才华的艺术家,只是学会乐理知识和一些乐器弹奏的某类音乐专业的毕业生,加上生活体验和社会经验的匮乏,实在没什么灵感来源。显而易见,吃一顿饭不会带来灵感。
江溢彩举着手机,刷着自己的相关消息,余光忽然注意到余幸之正在抓自己的头发。
他好奇地放下手机,走过去,手随意地搭在椅背上,探身去看电脑屏幕。他见过别人编曲,当然也不少旁观余幸之编曲。他看着成果贫瘠的页面,毫不委婉地问:“你卡了?”
余幸之摘下耳机,点头:“有几天了。其实本来也是断断续续的,想把之前的一些都拼接在一起,但无从下手,没有什么方向,试了挺多,每次再听的时候就觉得又不合适了,所以到现在还是没什么。”
“我能不能听?”江溢彩转头看着他。
余幸之对他突如其来的问题感到讶异,但他答应了,他嘿嘿笑着说:“听也可以,毕竟现在还没删掉的,也是我觉得还算可以的,能听。”说完,余幸之操作电脑,把最近写的东西全部调出来,然后打开了旁边的小音响,解除耳机与电脑的连接,把写的那些东西一个一个都播放给江溢彩听。
江溢彩听着音响里传出的曲声,脚边轻轻打着节拍。确实,尽管每一段都能听得出是余幸之写的东西,但是听着完全不可能成为一首歌,拼接起来肯定很困难,而且根据余幸之发过的那些歌的曲子,能发现余幸之应该是不擅长写拼接曲的。
“我听你以前发的都不是拼接曲。”江溢彩说。
“想试一下。”余幸之摸了摸耳朵,不太好意思地笑了笑,“其实,我以前写过hip-pop(嘻哈风格)的,但递上去给公司参与内部竞选的时候被pass了(淘汰了)。”
江溢彩拍了拍他,鼓励道:“尝试是好事。”他指了指余幸之的电脑,“我想听那个。”
“hip-pop那个?”余幸之滑动鼠标,说着就打算给江溢彩找。
“嗯。”江溢彩点头,看余幸之翻着电脑文件夹。
最后,翻遍工作文件夹的余幸之没找到那个音频,他遗憾地通知江溢彩找不到了,其实他挺想让江溢彩听听的,因为他很喜欢那首,却没找到同好,郁子宇说他太自信,常徉说他去地下别人得给他吐口水,太可怕了,余幸之当时想,但是江溢彩是包容性很强的人,他觉得江溢彩说不定会成为他的同好。可惜了,没找到。他对江溢彩说:“应该只有公司那台电脑有了。”
江溢彩看起来也很失望,他无奈道:“那就算了。”
“之后,如果有机会回去,我去找找吧。”
“行,但别发给我了,我去找你。”江溢彩拉过余幸之的手捏了捏,算是约定好了。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要事,江溢彩低声轻飘飘地“啊”了一声,转头指了指屏幕,说:“那个第三个放的那个是什么?是哪个?”
余幸之调出来:“这个。”又顺势播放了。
江溢彩听了一会儿,说:“是这个,我听着跟你那首夏日毕业曲有点像。”
“像吗?完全不像啊,真的像吗?”忽然开始胆战心惊的余幸之赶紧找出谱子来看,一边说,“还好是自己的,不然出大事。”
江溢彩伸手阻止了余幸之把鼠标按得啪啪响的手:“不是那个意思。”
“啊?我吓死,能不能说完。”余幸之拍拍胸口抱怨。
江溢彩笑他:“就算一样,是你的,也没关系吧。”说着,给他拍背顺气。江溢彩说:“我说的是风格像,就是那种分离、远逝、萧条之类的那种感觉。”
“你不如就接着写这个,把最近你自己这种经济萧条的状况写出来,听歌的人应该会有共鸣,我猜。”江溢彩建议道。
“我想过啊,但是没感觉。”余幸之掩面假哭,“每次想到只觉得自卑。”
江溢彩把余幸之的头捞起来:“先找点相关的东西看,然后写下来?以前认识个编曲老师,写曲子贴不到公司要求的概念,就到处收集资料写下来,贴到工作室里,他就觉得很有氛围,一点都不卡。哦,还有一个,拼接曲小技巧,那些编曲老师喜欢用采样搞拼接,好像那样有市场还是怎么,我没搞清楚,但我觉得那个可能不是你的领域,你要试的话,可能要费很多功夫。”江溢彩微笑着朝余幸之点点头:“怎么样?听懂没?”
“嗯,意思是,让我确定概念再写东西,好进入状态。”
江溢彩眯着眼想了想:“是?总之,你听懂就行。那你觉得怎样?”
“嗯……不错,氛围是挺有用,我想想,我需要什么吧?”
“嗯。”江溢彩欣慰地点头,“即使后悔了,还可以退回来。”不像他,沉寂很久,却没成功韬光养晦。
江溢彩把空间留给余幸之,自己一步并两步回到自己的床上,继续窝在被子里刷手机。
不一会儿,江溢彩就发现自己白让位了,因为余幸之把电脑关了,设备和椅子摆好,瞬间就扑到自己床上去了。
“你要睡了?”
“没有。”余幸之开朗地拿起手机,打开社交平台,“看点恶评,找找感觉。”
江溢彩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话,又闭上了,思索片刻,他最后对余幸之说的话是,“你悠着点,别哭了。”也不必这样亲自找罪受吧,看来,余幸之玻璃心的强度下限很低,上限也很高,自己对他的了解还是太少。
余幸之倒是无所谓,恶评看多了的他,早就没什么感觉了,要找的其实是共鸣点。
余幸之一直刷手机到凌晨三点,并且感到很心累,恶评是很恐怖的东西,他再次这么评价。
所以,他失眠了。
等到第二天他在迷糊中从床上爬起来的时候,江溢彩不知道已经离开多久了,床铺的被子又被收回了柜子,整洁的样子就像他没来过似的。
接下来的一个多月,余幸之给自己的创作方式试错,江溢彩则是到处跑行程。
他们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