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志锦、高硕晟和邱芷悦的处分在十月份区联考前公示。
常志锦保送名额取消，看起来是从轻发落。
高硕晟考完试后回家反思一周。据说原本是反思一个月的，最后他妈给学校捐了一批实验器材，才把高硕晟带走。
邱芷悦予以劝退处理。
这就是各方关系走动，哦不，校领导方思考了整整一个月的结果。
她的妈妈在校长室几乎跪下，恸哭着哀求校方再给邱芷悦一次机会。于悠悠看不下去，想劝一劝校长，却被资历更加老的教导主任拦住。
“这件事需要有一个人背这口锅。”教导主任摇摇头，叹口气。
紧跟着，衡中立刻出了一条校规：
严令禁止学生交往过密。
这就导致了，某些同学不仅要担心月考，还要担心抓早恋的老师或是对象顶不住压力而分手。
也就直接导致了衡中区联考滑铁卢，错失区第一。
于是出成绩那天，衡中又出了一条校规：
严令禁止学生携带手机等电子产品。
惹得学生叫苦连天。
“神经吧学校，自己区考前闹得满城风雨，现在又来怪我们。”杨蕊芯骂骂咧咧地上交手机，杜洺也愁眉苦脸。
不料顾青舒听到后，严肃且认真道：“杨蕊芯同学，我认为学校这样做确实是在为我们好，心无杂念才能认真学习。”
等顾青舒走后，杨蕊芯在他背后做了个鬼脸，和同样在顾青舒身后比中指的梅佑君相视一笑。
李天文和杜洺在他们旁边无奈地装作不知道。
倒不是梅佑君故意惹事，而是他实在有点太作了，见李天文不好欺负，就改去针对让他下了面子的张一鸣。
不知道安的什么心，又和李天文亲近起来，比如——
“李同学，我知道你不常带手机到学校，所以只用搜身就行了，至于搜包搜桌——”
“不用了，班长，”李天文起身，“其实也不麻烦，都搜一下吧，你要是嫌工作量大——”
“不大的，”顾青舒连忙打断，假笑道，“没关系，我还是麻烦一下吧。”
最终，顾青舒还是象征性地搜了一下搜包搜桌。
梅佑君莫名有点不爽。
整个衡中气氛低迷，不仅仅是被校规打压，还因为惨不忍睹的成绩。
梅佑君依旧是那个万年老二，李天文稳住班级第十的位置。
即使排名靠前的人员变动很大。
物理老师还破天荒地表扬了顾青舒，因为顾青舒的物理成绩终于从倒数追回平均分，大有成为六边形战士的趋势。
但大部分同学成绩都是不理想的，杨蕊芯和刘俊昊那么活跃的同学都蔫吧了几天。
虽然大多数老师的脸色都不好看，毕竟学生成绩和他们的奖金挂钩，但也有老师以鼓励为主。
杨蕊芯伸了个懒腰，“终于到化学课了，哎呀听了一天老师念叨，还是化学课爽。”
梅佑君道：“语文课不也还好么，还给看视频了。”
“哎呀，谁有心思看啊。”杜洺涂上润唇膏——她和杨蕊芯的小镜子也被没收了，只能凭着感觉涂，“还不如化学课，老师给灌灌鸡汤，心情还好点。”
梅佑君耸肩，不置可否。
“李……天文……”
李天文低头，还没等赵才宣说完，就翻出了区考的试题卷，“给，老规矩，别在上面记。”
赵才宣感恩戴德，双手合十感谢。
李天文这才发现赵才宣一掼的长袖之下，露出了些许疤痕，像是什么利器划的。
“你胳膊怎么回事？”李天文问道。
赵才宣神色躲闪，向下拉了拉袖子，尴尬道：“没、没什么，你是不是看错了？那是我的手表……”
“我还没说我看到什么了。”
你就自爆了。
李天文无奈。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赵才宣一眼，“自/残不好，下次别这样。”
赵才宣挠挠头，幸好老师已经进班，他快速回到座位，又拉了拉袖子，应该是在掩饰什么。
李天文也不好多说什么，转而和梅佑君抵着脑袋看试卷，全身心地投入课堂。
这次区考也不容易，好多题型根本没怎么见过。
梅佑君悄声道：“我感觉之后再有大考，上面会憋个大的。”
李天文认同地点点头，按照这个趋势，确实有这种可能。他叹口气，“先学着吧，至于之后的事，以后再想办法。”
下课铃打响后，整栋教学楼都没有了往日的活力。
抢饭速度都比平时慢了几分钟，搞得食堂阿姨还以为食堂的电子钟坏了。
“地理，你今晚洗澡？那我面包直接放你桌肚啦。”
“嗯，谢谢。”
梅佑君走的时候顺手捞走李天文的饭卡。自从一个月前两人一起漫步操场之后，梅佑君就提出给李天文从家带面包的想法，但被李天文拒绝了。退其求次，梅佑君又提出给李天文带学校的面包，这样他晚饭时间就能多干点其他事，李天文才勉强答应。
一开始几次，梅佑君还在用自己的卡刷面包。但某天午饭时，李天文感觉饭卡里的钱不对劲，询（逼）问之下，梅佑君才说出实情，并保证下次一定用李天文的卡刷。李天文才原谅梅佑君，又请了他几天酸奶。
“地理，你是不是太较真了？”梅佑君当时这么问李天文的。
他摇摇头，说道：“原则性问题。你给我带饭我都觉得应该付跑腿费。
“你这么想，你一直给我买面包，一天两天是小钱，但是一直买到高三毕业，虽然那笔钱对你来说可能微不足道，但是对我来说就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了。
“我心里过意不去，你该让我怎么还？
“这是价值观的差异，我们应该相互尊重。”
所以之后，梅佑君就没在搞什么“小动作”了。
尊重。梅佑君在心里默念。
斜阳烧上半边天，红彤彤一片，云与云勾着手指，静候坠落的星夜。等李天文走到宿舍区，天已经半黑。
这时他才真切地意识到，冬天悄然降临。
就在他准备返回教学楼时，熟悉的宿舍楼，熟悉的车库，熟悉的厕所，他又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我叫你闭上嘴你就乖乖听话！”
“你想和邱芷悦一样吗？”
“啊不是，我没……！”
“把她摁住了！不就是揪一下你的头发么！叫什么！”
神金啊，怎么就跟定点NPC一样，次次霸/凌……
不对。
李天文听着里面的声音十分熟悉，那个带头的好像是上次霸/凌邱芷悦的人，而那个被欺负的，听声音上次和邱芷悦在班里吵架的那个女生。
李天文打算故技重施。
正当他打开水龙头时，里面的骚乱也停止了，李天文刚要松一口气，余光却瞥见一抹亮亮的东西。
他转头一看，女厕所的门框上，架着一块镜子碎片。碎片里，几个脸色极臭的女生和他四目相对。
李天文强装镇定，继续洗手，几个女生也从女厕所出来，为首的那个女生长相艳丽，靠在门边，涂着鲜艳的口红，“喂，上次也是你吧。”
李天文关上水龙头，甩甩手，“同学，我不是很懂你在说什么，我只是路过这里洗个手。”
他认得为首的这个女生，不仅梅佑君那份PDF里有她的身影，每次学校主持活动也能看到她作为主持人上台。
她叫林曼可，学生会副主席，平日和老师同学关系都不错。因为其母亲和高硕晟母亲关系不错，所以一直以“高硕晟未婚妻”身份自居。
哦，校霸的追求者之一。
看到以上条件，李天文都不用继续往下翻PDF。
很好猜，这女孩霸/凌邱芷悦就是因为高硕晟喜欢她。
甚至那些抹黑邱芷悦的谣言，也可能是她一手弄的。
李天文推下眼镜，表情关切，“里面的同学是不是遇到困难了，要不要叫……”
“婆婆妈妈的，滚，这里不关你的事！”林曼可暴躁道，和平日里一副温柔贴心的样子截然相反。
“林副主席，”李天文深吸一口气，“我认为平时同学应该互帮互助，不能搞小团体……”
“你还知道我是主席啊，”林曼可嚣张道，“你学号多少？回头就让我爸弄/死你。”
身旁的几个女生拦着他，也叫嚣着让他报学号。李天文无可奈何，也不好打女生，只能报出自己的学号。然后看着她们洋洋洒洒离开。
林曼可等人前脚离开，厕所内的徐若嵋就出来了。
此时她正面对李天文，李天文终于看清她的脸——长得清秀，但此时衣服凌乱、头发散乱，压根不符合学校里张贴的《中学生守则》。
“谢谢学长。”刚刚她也听到李天文报学号了，知道他是高三的学长，规规矩矩道谢之后转身就走，不料被李天文叫住。
“同学，你是不是和邱芷悦关系还不错？”
徐若嵋停住脚步，折返回来，“学长，你和小悦认识吗？”
“认识但不熟——那天看你们在教室里吵架。”
徐若嵋恍然大悟，那天她和邱芷悦在教室争吵，确实有两个男生来找邱芷悦，她只记得其中一个男生又高又帅，桃花眼瞥过来真是惊艳，相比之下，他旁边的那个男生……嘶，怎么就记不得长相了呢？
“学长，我想起来了。我和小悦关系曾经确实不错。”说到这里，徐若嵋的眼光暗淡下来。
“同学，如果有什么问题，还是去找一找老师，解决一下吧。”李天文安慰道，虽然知道就算找老师也无济于事。
“学长，不瞒你说，”徐若嵋苦笑，眼眶里泪水打转，“我今天这样就是找老师的结果。”
“他们不会管林曼可的，她和高硕晟一样，家里自然会保住她。”
“学长，”徐若嵋恳求道，“如果遇到邱芷悦，能不能拜托你帮我带句话。”
“你和她说，我徐若嵋对不起她，不求她原谅，但是一定一定要劝她好好活下去。”
李天文本想推脱和邱芷悦不熟，但在徐若嵋恳切的目光中败下阵来，最终点点头。
屏幕外。
“代码显示李天文同意了？OK那收工。”粉色挑染的女生对黑皮高个女生说道。
“我总觉得有些心神不宁……李天文是不是和目标病毒太接近了，特别是那个梅佑君。”黑皮高个女生担忧道。
粉色挑染女生吹了个口哨，“太好了，李天文会自动探寻、捕捉目标和锁定目标了，妈妈真为你感到欣慰——别担心，一切都在可控范围内，李天文在一点点让“拉普拉斯”变正常。”
她无所谓道：“实在不行调备份，重新运行也可以。”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车库，笑着聊今晚吃什么，留下车库内的几个电脑大屏，幽暗地散发着蓝色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