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哈哈哈......”
双手捂住嘴巴的太宰治在后座发出了轻微的笑声，显然是被刚刚菄月雪雫说出的话逗到了。
看着和自己性格完全相反的下属说出这样的话，看来这样的提议不算太差。
旁边的菄月雪雫看到了刚刚的动静，她的耳朵变得有些发烫，不自觉的变换了姿势。
而在前面开车的伊藤佑真也察觉到了细微的动静，看着驾驶座上方镜子中的两人，有些疑惑。
太宰大人和菄月大人，与他知道的内部消息网传的有些不一样。
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解决目前项目推进的问题。
“合作方进来的员工我们都有做排查，信息部给我们的答复是没有问题。”
前面的绿灯亮起，伊藤佑真脚下踩油门的动作重了一些，将车速保持在了刚好不会超过的范围。
菄月雪雫摇头，“如果你们的信息部也被做了手脚呢，毕竟刚刚文件上的采购部分也有很大漏洞。”
“......采购的部分我曾与渡边先生有过商量。”
伊藤佑真握住方向盘的手一紧：“但合作方那边表示清单和价格都没有问题。”
“合作方目前为止的表态？”后座的太宰治突然开口。
“......三天前突然说，这次项目的开发速度太慢了想要撤销投资，目前还没有得到具体通知。”
“呵——这不是很有问题嘛。”
经过他的加速行驶，车子很快就到了公司门口。
三人拉开车门，一齐走了进去，伊藤佑真走在最前面，为两人介绍了一楼的分布情况。
“一楼是用来接待的地方，但重要合作还是在上面，不过......”
伊藤佑真的手微微收紧：“现在还是优先处理项目的问题，麻烦太宰大人了！”
菄月雪雫点头，跟着人上电梯来到了三楼的一扇门前。
等伊藤佑真推开门时，坐在椅子上的渡边一郎正在擦拭眼镜。
空调暖风把办公室吹得发闷，中年男人后颈的汗珠滑进衬衫领口。
他抬头看向门口，手一抖，眼镜差点掉进桌上冒着热气的杯子里。
“您、您就是总部派来的太宰大人？”他匆忙起身，椅子在地上刮出刺耳的声响。
“嗯。”
菄月雪雫压着嗓子应了一声，径直走到办公桌前的椅子前坐下。
渡边掏出手帕擦汗：“需要我准备会议室吗？”
“这种事情还需要用到这个？不过身为这里的主管，你居然没有提前做好准备么——”菄月雪雫模仿着太宰治惯用的拖长音调。
而真正的太宰治跟在她身后，像个普通的下属一样抱着文件袋，围巾遮住半张脸，只露出一双含笑的眼睛。
渡边搓了搓手，眼睛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游离：“不好意思，只是没想到您这么快就……”
“这可和时间无关，看来我们的渡边先生对项目不太关心啊。”菄月雪雫打断他，抽出文件夹甩到桌上。
“解释一下项目所需的建材采购价浮动问题。”
纸页“哗啦”一声摊开，上面用红色记号笔圈出的部分刺得渡边眼皮直跳。
他赶紧抓起桌上的杯子灌了一口，喉结滚动的声音清晰可见。
“最近市场波动……”
“波动到连二手材料都按新品收费？”一旁的太宰治突然插话，他用食指弹了弹某页纸的边缘，脸上的表情笑眯眯的。
渡边偏过头，他的手指在报价单上打滑：“因为最近北海道的冬季物流成本……”
“是吗？”
太宰治溜达到房间一边设立的文件柜旁，手指夹起一叠验收单。
“最近采购的“膨胀螺丝”，实际到货的是？”
渡边注意到对方的手指正戳在一张仓库验收单上。
而签字栏上板正地写着“吉野十三郎“几个大字。
“这是不是我的问题！”渡边猛地走了过来，将太宰治手中的文件抢走。
随后他又折返到桌子处，一边伸手拨动桌面上的电话机一边将手中的文件放到别处。
“我和吉野只是正常交接！如果对这些有问题，你们应该去找他，我现在就打电话叫他过来！”
“是吗？”
太宰治轻笑一声，重新回到菄月雪雫身边，走到桌子边缘，一个手滑把上面的咖啡杯突然碰倒。
深褐色液体泼在渡边袖口，他猛的一躲，把旁边的桌子一撞，上面摆放的文件被这一动作搞的四散飞起。
其中在里面夹着的一张照片落在了地面上——居酒屋的暖光里，两个勾肩搭背的男人正冲着镜头举杯。
空气凝固了。
看这一突发状况，渡边的脸色由红转白，手指死死抠住桌沿，表情显得有些不自然。
菄月雪雫瞥见了照片一角的日期：正是合作方向有意向撤资的前三天。
“不好意思，手滑了。”太宰治歪头笑道，“渡边先生要换件衬衫再联系人吗？”
“......”
“喂，是渡边先生吗，请问有什么事？我刚采购完这一批的建材，现在在财务部。”
吉野十三郎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听着还混杂着一些别的声响，大约是在财务部准备报销。
“喂？渡边先生，请问有什么事情么？”
电话那头听着这边没有声响，再次询问了一遍。
“来一趟办公室，有事情要问你。”菄月雪雫伸手把电话筒拿到嘴边。
“......好，我马上来。”
不出一会儿，吉野十三郎就赶了过来，他一把推开门，察觉到房间内微妙的气氛有些迟疑地走了进来。
“您好，我......”
“我可不喜欢把事情搞的太复杂，关于项目采购建材的事情，给你三分钟解释。”
将身下的椅子一转，菄月雪雫侧着身子看着门口的人，手指敲击桌面的声音好像在彰显此刻的不耐烦。
吉野十三郎咽了咽口水，眼睛看向一旁疑似罚站的渡边，瞬间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叫来。
他快步走到桌前，将上面的有着自己姓名的验收单扫视一眼。
“上面所有的建材都经过了渡边先生和合作方的同意......”
吉野十三郎的表情变得有些忧虑：“然后价格的偏差......可能是因为是合作方指定商家的缘故才会这样。”
房间内一片静默。
“所以我都说了，和我没有......”
渡边摊开自己手走到门边准备离开这里，但还未等他说完，门“哐当”一声被用力推开。
刚巧走到门旁边的他忽的一下被拍到墙上。
“不好了，伊藤先生，刚刚项目的合作方说要撤资！”
一位正在喘气的员工跑了进来，脸上的表情带着惊恐。
伊藤佑真：“什么？！”
员工：“好像还传到了施工地点，现在大楼外面已经围满了......”
“嘀嘀嘀——”
房间内的警报闻声响起。
已经站起来的渡边立马扑到了窗边，脸色比刚才被门砸了的时候更难看：“见鬼……他们怎么敢......”
菄月雪雫起身来到窗户旁望去。
楼下黑压压的人群正在往公司一楼大门涌，铁棍砸在自动门上迸出火星，地上的积雪也被踩成了污黑的颜色。
一句句“还钱“的吼声混杂着敲击玻璃的声音正往上窜。
但得益于大门材质的坚固，外面正在闹事的工人暂时进不来。
“咔嚓——”
菄月雪雫面前的窗户被什么东西砸碎了。
看来内部一些建筑的材质还需要改进。
“工人暴动？”菄月雪雫闪过身，转头看向已经蹲在一旁碎玻璃处的太宰治。
“显而易见。”
对方的手指忽然擦过裤腿，她看着太宰治从她鞋跟旁捡起个金属的块状物。
围巾滑落，露出太宰治带笑的嘴角，指尖捏着的物件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这个型号不太像呢......”他把东西递过来，“刚刚采购单上写的是“膨胀螺丝”，真是满嘴谎话。”
窗外的吼声逼近了。
渡边缩在墙角准备拨打电话，手指被外面的声音吓的按不准按键。
见此状况，太宰治一把拽过菄月雪雫的手腕：“走安全通道。”
“楼下那些人……”
“外面的人可不是那群“工人”你应该学会观察大局。”
门在背后被重重关上，声音顿时变得模糊起来。
菄月雪雫跟着太宰在楼梯间跑动，而就当他们转过第三个弯时，楼下突然传来密集的脚步声。
“上去！”
太宰治猛地把她推进上方拐角，三个拎着铁管的男人冲过他们刚才站的位置，钢管刮擦墙面的声音让人牙酸。
菄月雪雫后背紧贴墙壁，太宰治的手还撑在她耳侧，围巾垂下来扫过她鼻尖，有些痒。
等待声响离去，太宰治才退开半步，从防火箱的玻璃反光里观察楼下动静。
太宰治眯起眼睛：“貌似是存放建材仓库的方向。”
“要追吗？”
“现在出去会被砸成肉饼哦，我可不想把你的尸体拖回去。”
那群“工人”们正在砸停车场里的轿车。
其中有个穿工装裤的男人引起了菄月雪雫的注意——因为那人抡铁棍的姿势有些过于熟练了。
“太宰大人，那个人手上有......”非常昂贵的表。
“嗯......看来有些人比我们还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