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本想把蓝溪介绍成“这是我弟弟”的杜川,见影老认出了“弟弟”的真实身份,立刻挡在蓝溪身前,谨慎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影老哈哈笑两声,说道:“殿下的肖像贴得满城都是,我很难不知道啊!”

    “所以你是想把我们骗到这里,然后好报官?”杜川愤愤地问。

    影老忙笑着摆摆手:“你们误会我了!如果我想报官领赏,凭借我和徒儿的武功,完全可以在遇见你们时就直接把你们绑了去,何苦又救人又把你们请来呢?我们修行之人,对权与利并无兴趣,救人性命倒算得修行的一部分。您二位大可安心在此休息用茶,我到楼上用内力助这孩子服下还魂丹后便下来,失陪。”

    说完影老便迈着轻灵有力的步子上楼去了。

    二人原本心里打鼓,但转念一想影老说的十分在理,便坐下来,口渴难耐,等着吃茶。

    这时,仲子仍带着大草帽,端茶走来。窗外出现了几个少年探头探脑,窃窃私语,仲子微微侧头对窗外厉声道:“回去练功!”

    窗外的“大头小头”瞬间消失,然后便是一阵踢踢踏踏跳下台阶的声音。

    仲子将茶盘放置桌上,然后摘下他的大草帽。杜川和蓝溪这才看清仲子的脸——这张十分俊俏的脸上,竟有一片触目惊心的伤疤,这片伤疤像一只鹰爪一样,爬满了他的额头和右脸脸颊。

    和安安朝夕相处的两人并不觉这疤吓人,只是好奇心燃起来了,蓝溪的“体统”也早就遗失,跟着杜川一起盯。

    仲子知道二人想问自己的脸,但就是不提,只说:“请二位用茶。”

    杜川张开的嘴又闭上,只能回句“谢谢。”杜川先递给蓝溪一杯,自己再拿一杯,饮酒一样仰头一干,抹抹嘴对仲子套近乎:“刚才还没和你介绍我俩。我叫杜川,这是我弟弟,蓝溪。”

    蓝溪不服,心想我先介绍好了,谁先介绍谁当哥。

    仲子淡淡地说:“他不是走丢的王子吗?”

    杜川干笑两声,“你也看见画像了。”

    仲子扬扬眉毛,表示知道你还问?

    杜川开始辩解:“半路兄弟,我们的关系是半路兄弟。我们俩一起住了好几个月呢。”

    仲子不以为然,行了颔首礼便准备离开。

    “你能别……”蓝溪叫住他,“你们能别去报官吗?”

    “放心,我对你为什么不回家不感兴趣,而且我们山中自给自足,不需要什么赏钱。”仲子转身离开。

    “高傲什么?”杜川撇撇嘴。

    这时,影老从楼上走下来,唤二人上楼探视安安。两人匆忙起身跟着跑过去。

    影老的练功室在第三层,是阁楼的最高一层,按说应最为明亮,可是一进屋却昏暗得几乎看不清里面的格局,虽说阁楼的一层到三层面积递减,可一进来却让人感到极为狭窄。屋内仅容有一个正对着门的矮台;左手边有五根半人多高的火烛摆成一个圆形,屋内无窗,全靠这烛光。房间的右侧放置着些刀、剑等兵器。

    安安被放在矮台上,空荡荡的矮台,显得安安小小一只,令人怜惜。

    杜川二人走过去,安安虽还是一动不动,但却非死人一般僵直,只是像睡着一般,安详闭眼、均匀喘气。

    “这孩子的命我是给保住了,只是……”影老语气略显遗憾:“只是他可能再也醒不过来了。”

    杜川感到一阵心痛,却又无能为力。

    “倒是还有一个办法。”影老再次开口。

    “什么办法?”杜川忙问。

    “尊城的中心有一座尊山,这山也是我们这片大陆的中心。尊山东面有一峭壁,峭壁之上有一种还魂草,一人高,只长了三处叶子:顶部一簇叶子,茎秆中部两侧各长一片长长的叶子,远远看着活像个人一般。那顶部的叶子便有还魂作用。但这叶子不能轻易摘下,唯有用幻术,才可使叶子脱离茎秆。我这些还魂丹便是十五年前采摘练就而成的。”

    “既是还魂草练成,为何安安还是醒不过来呢?”杜川焦急问。

    “还魂丹虽有还魂功能,却不如新鲜的还魂草功用强劲。这孩子是心脏受创,用还魂丹还是差了一些。”

    杜川低垂着头,无比自责。

    蓝溪心里也难受,他问影老:“影老,杜川也有幻术,我们两个可以去采还魂草,请您指一条路吧。”

    影老摇头,正色道:“想摘下还魂草,必用高超的幻术,以杜川现在的水平决不能完成。尊山本就是仙山,山中流派众多,更何况现在宝石能量复苏,更变得鱼龙混杂。你们两个去也必是白白丢掉性命。”

    杜川泪水汪汪,朝影老向前一步:“影老,安安虽是我捡的,却养了他三年,他真的很乖,就像我的亲弟弟一样。我一定要去尊山,一定要救他。影老,您可愿收我为徒,教我运用宝石能量吗?”

    蓝溪看向杜川的眼睛也泪水汪汪了,从小养尊处优的他从未想过要习武,也从未想过会说出这样的话:“影老,我也拜您为师,也请教我运用宝石能量。”

    杜川哑然,看向蓝溪,他没想到手无缚鸡之力的蓝溪竟要陪他一起。

    影老神色泰然,微微仰起头:“你们二位虽无基础,但颇具灵气。只是……小王子殿下,这习武绝非易事,不能一蹴而就,这里的条件与您之前的生活也是天壤之别,您能否吃得了这苦呢?”

    蓝溪眉头微皱,片刻,抬眼道:“我能。”

    “好!那我便收你们二位为徒。望你们专心用功,早日后来者居上。”说罢影老便带二人下楼,唤了仲子过来带他们去旁边的寝房稍作安置。仲子听闻影老收了他俩为徒,先是一怔,不过很快又恢复了冷冷的面容。

    宣礼阁外,两头灵鹿仍在不远处的树林中等待着蓝溪和杜川。两人走过去,杜川捧起,鹿头和它脑门贴脑门,说道:“我们俩不下山了,要学习武功了,”杜川苦笑,“等我们学好,一定再回去找你们玩,一定。”

    两头灵鹿仿佛听得懂他的话,在原地倒换着双踢,依依惜别一样,然后转过身,轻盈而去。

    杜川看着灵鹿的背影心想,回去?还能回去吗?

    告别灵鹿,二人跟着仲子去寝房安置。说是安置,其实两人什么都没有,他俩自己就是唯一的两个大件行李。

    寝房是一排矮小的木屋,间间连在一起,是徒弟们休息睡觉的地方。仲子打开一间,屋子里除了一张薄薄的干草垫外什么都没有,门上的一扇带栏杆的小窗就是整个屋子的光源。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去。

    “你们俩是两口子吗?还要住在一起,”仲子伸出手,示意出去一个,“一人睡一间。”

    杜川立起眉毛刚要骂人,蓝溪挡在前面说:“好,我出去,我睡另一间。”

    仲子把蓝溪带到隔壁,留下一句:“一会儿会有人给你们送饭。”便离开了。

    杜川扒在门上的小窗旁,等仲子走远,开门窜到蓝溪的那间。

    蓝溪手抱膝盖,正规规矩矩坐在干草垫上发呆,这两天对他来说从心到脑,从脑到脚强度都太大了。

    杜川轻轻坐到蓝溪的身边,一样的姿势。“对不起,蓝溪,我连累你了。”

    蓝溪忙摇头,安慰道:“反正我也没地方去,在这里反而安全。”

    “你可是王子啊,干嘛吃这苦。”

    “我不当了。”蓝溪俏皮地眨眨眼。

    杜川看着他笑,“这么厉害,说不当就不当了。”

    “回去说不定也活不成。”

    “可在山下最起码自由自在,不用吃苦受累。”

    蓝溪摇摇头,“人总是为一些什么才在这世上活着的,我过去的日子虽在王城衣食无忧,可庸庸碌碌,天亮了就起床,不饿也吃饭,念些个死板空洞的书,晚上不困也会熄灯,我唯一的娱乐无非是坐在城楼上吹吹风,看看海,全是在虚度。如今我能陪你一起为安安做点事,这比我在山下苟且偷生要好上一千倍、一万倍。”蓝溪眼神柔和,语气平缓:“更何况你不是说,我们是兄弟吗?”

    杜川笑了,是感激的笑。他说:“那天第一次见面,你虽然告诉了我身世,但我始终没把你当王子殿下,你我年纪相仿,所以我把你当兄弟。”

    “我不缺那一声殿下,我缺的是一个真兄弟。”蓝溪说道,又马上改口;“真弟。”

    杜川猛地坐起身,吵闹着扑过去作势去掐蓝溪脖子,边掐边问:“说!谁是谁的哥?”

    蓝溪咯咯笑起来,“我是你的哥啊!弟弟。”

    “二位,打扰了?”一个明朗响亮的声音。

    杜川的手还在蓝溪的脖子上,两人齐齐看向门外,一张瘦削脸出现在门上的小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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