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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0 思念

    “四月九日,思念她的感觉像一片滚烫的月光蒙在心口,想被她抱着,被木茶味包裹住。”

    那个下午她心乱如麻。南椋月没有回她的消息,她也没有再发。

    虽然家里很开明,詹妈还和她讨论过这个问题并表示一切性向她和詹爸都会支持,不过她之前倒是没有想过自己会喜欢女孩子。

    但是是南椋月的话,好像反而有那种“啊,是她啊,那就不奇怪了”的了然感觉。

    大概没有一个人会不喜欢她吧,天资聪慧,自信却不自傲,离经叛道,肆意却不妄为,沉稳温和,可靠却不失鲜活。她身上总有很多气质杂糅在一起,让人忍不住靠近。

    要说让人诟病的可能只有她的情史。南椋月感情史丰富,平时建外的男生没少议论她,特别是她和前男友Dennis分手前后,比如说什么恋爱期间还和前任约会什么的,詹苔即使和班里男生不熟悉,也偶尔听见几句闲话。

    事实与否有待商榷,但至少她清楚,南椋月不是那种会一直一直喜欢某个人的人。她可以短暂地为一个人心动,短暂地牵着某某的手,但是又像风不为任何人停留。

    或许某一只雨燕某一天能和她并肩,但是不是她,一个臃肿平淡,连灵魂也苍白无力的女孩。

    她在春天的尾巴喜欢上一个永远不会喜欢她的人,像木讷的低矮的青苔为高悬的明月怦然。

    藏起来吧,她对自己说。

    詹詹和万万是好朋友。

    ——

    晚上照样是自习。

    詹苔和鹿桠阳在同样的时间点再一次翻窗出了Daf教室。她们拿着那本明黄色的德语语法书,说要去森林里学习。

    可能一路散步一路讲反身动词的语法对鹿桠阳更好吸收吧,詹苔和她一起不务正业地在田野里走着,勉强给偷闲的自己找了个借口。

    那天天气很好,天是一片云都不见的明净的蓝,略微带一点日落的粉色调。她们绕过Wehrdahaus,沿着田野与森林的边界一路往下走,一路春草在阳光下闪着明媚的光。

    荒草丛生的野地里已经被人踩出过小径。草长漫过膝盖。森林乍一看荒无人烟,其实到处是痕迹,比如散落的酒瓶玻璃,有两棵高挑的松树之间根系缠绕处刚好卡了一张很老很老的长凳,可能太多人走过,地上干干净净没有一根杂草,只有干裂的松果。

    “我和禹琳上次在树林里发现一个树屋,要去看看吗?”詹苔邀请她。

    鹿桠阳应了声好,她们就钻进了林子里。说是树屋,其实只是一个依着某棵横生的大树用树干树枝堆起来的棚子,里面放了树桩作椅子,周围用石头砌了一圈小小矮矮的围栏。青苔蔓延着。

    那棵支撑起整个树屋结构的树选得很好,树干粗壮而倾斜,在她们肩膀处的高度斜伸出另一条很牢固的分叉,有人在那根分枝上拴了一条绳子,方便攀上树顶。鹿桠阳显然和她一样很喜欢这个秘密小基地,和她规划着想把这里扩建的事:“可以再扩建一下弄点叶子和防水布遮雨,然后说不定还能搭第二层。之后可以来这里喝酒。”

    “好啊,但是附近不知道树枝树杈还多不多。”詹苔欣然同意,谁小时候没有梦想过在森林里有一个自己的秘密基地呢。

    她们在树屋附近呆了半个小时,看了一圈周围能用的东西,还是想以后再说,今天先趁着日落之前下山。于是詹苔随手把小黄书扔在了树屋的树桩上。两人一路又穿出森林,越过一道田埂,走到了山下的小土路上。

    两边是一眼望不到头的田亩,她们沿着山的坡度向下走。远处传来德国男人的嘶吼和欢呼声,很响亮。詹苔好奇地伸头张望:“那边在干什么啊声音这么大?”

    “这么吵估计不是在踢球就是在看球吧……去看看?过去也不远,一公里左右。”鹿桠阳的头发随着步伐一晃一晃的,她的手插在宽大的卫衣口袋里。

    詹苔笑得很灿烂,手往前一指:“出发!”

    夕阳里她犹疑一整天的心情终于明朗起来,两侧田野里是比人还高的金灿灿的油菜花,她和鹿桠阳走在土路上有一搭没一搭聊着。

    鹿桠阳是京城人。她本来在某个美院附中,现在来德国申请艺术院校好像是因为她的疾病。桠阳有ADHD。似乎这也是她成为艺术生的原因之一——她坐不住,除了画画时有几份耐心。

    “我初三中考结束为了圆梦去参加了一次美术集训,和美术生一起。十二天。”詹苔在路边折了一小朵嫩白的小雏菊,夹在指尖,“每天从早上八点收了手机开始画,在画室里坐到下午四点。素描,色彩,七八个小时中间除了午饭点外卖没有任何休息时间,但是我每天都很开心,第一次画素描,第一次画水彩。老师第一天骂我的素描线条像蛆一样,最后一天看我临完的那张色彩开玩笑说我可以出师了。那十二天是我觉得超级超级忙但是又特别幸福的十二天。”

    “那为什么没有学美术呢?你画的小动物很可爱啊。”鹿桠阳问。

    詹苔叹了口气,笑了笑开口:“我又不是很有天赋的人啦,况且姑苏的艺考体系总归比不上京城和魔都这样的大城市吧。家里也只是普通家庭,我又是很理想主义的人,一直学艺术追求梦想什么的,根本不现实啊。”

    之后一路走到声音的源头,是一个足球场,一大群德国男人穿着亮红亮绿的球服在球场里大叫着踢比赛。

    詹苔和鹿桠阳扒着球场的栏杆看了两眼,他们踢得很入神,旁边观众叫的也很大声。果然德国人什么的不论男女老少都疯狂喜欢足球吧。

    天色已经是一种泛着蓝紫调的暮色,没什么云。落日处的天空被染成金色,有飞机飞过,拖着发亮的,被夕阳染成微黄的尾迹。像一颗流星。

    足球场旁有轮胎改成的秋千,一晃一晃的。鹿桠阳先兴致勃勃跑到一个轮胎上荡秋千,詹苔也坐在她旁边的秋千上,前两天下过雨,轮胎塑胶的表面还有一丝丝细微的潮气。

    詹苔看着天空发呆:“不敢想象要是我能以画为生,该有多开心。”

    她羡慕鹿桠阳,听她细数集训的趣事,哪一天写生时雷暴雨一群老师狼狈地转移画具,哪天停电又有谁捉弄了校长,怎么偷偷躲在画架后偷拍秃头老师的表情包。

    詹苔也讲,她说第一天自己出现在画室,第一次拿起笔时问助教,老师怎么开始临摹一幅素描范画时,助教老师说“就这么画”的便秘表情,说有天才能拿14B的铅笔画出2B的效果,以至于后续涂色根本上不去色,说有几个以前在这里学过几年的学生画的太烂被老师喷射毒液还叫了他们以前的素描老师来品鉴,说有个男生想拍老师的范画却被老师嘲笑苹果拍出来有色差,只有苹果4没有色差时,他从包里翻出来了六个手机并从中找到了苹果4开机拍了照。

    詹苔讲起那段日子的时候眼里有光。

    晚风把暮色吹拂成浓稠的蓝紫色,一切笼罩上了微暗的蓝,秋千晃着,足球场里已经没有人了,空气流淌着黄昏之后独有的宁静。

    鹿桠阳的头发在自然光下是黑蓝色,又微微泛一丝绿,是染发期后的残余。鹿桠阳给詹苔看了她发色还鲜艳时的照片,是明亮的蓝绿色,如同阳光下的海水,灿烂而自由。

    光线暗淡下来,月色里詹苔和鹿桠阳坐在森林边界那条返程路中途的长椅上讲了反身动词和静三动四的德语语法点。

    “回去记得背固定搭配哦,”詹苔合上书递给鹿桠阳,“桠阳同学好好努力明年一月份就可以去新学校啦。”

    “詹老师太会讲了,一下就全都会了。”鹿桠阳笑着打趣。

    詹苔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就是普通的知识点啊。”

    长及膝的草地里深一脚浅一脚,鹿桠阳像只大型犬一样挂在詹苔身上——不过她的外号确实也叫狼犬。她环在詹苔颈肩的手臂微凉,贴在皮肤上。

    詹苔不是很适应这样亲密的皮肤接触,她以往的朋友总是很含蓄,她们写长信,写诗,但是再亲密也不过挽着臂弯一起在盛夏的树荫里散步,除了与南椋月。但是肌肤相触的感觉她并不是太讨厌,仿佛透过皮肤和血管连接了一瞬心脏。

    也可能是这样,她总是在南椋月在场时变得易碎,即使自己也对红的眼眶和掉下的眼泪感到莫名其妙。可是当她被南椋月抱住的时候,闻到她身上的木茶香,世界就安静下来,她就把下巴搁在她的肩头,什么也不想。

    她想钻进南椋月怀里了。詹苔有时候会怀疑自己对万万有皮肤饥渴症。

    不然为什么每天都那么那么想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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