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氏猛地回过头去,只看见众仆人正自觉地向两边退散,为常辽的大驾光临让出了一条宽阔的道路。
朱氏瞪大眼睛,身上顿时激起一身冷汗,言语支吾着:“老…老爷,你怎么来了?”
常辽上前扬起肥厚的手掌,“啪”的一下甩在了朱氏脸上,啐骂道:“我再不来,这常家的后院都要被你一手遮天了去!”
而那男人见常辽果真来了,知道自己终究难逃一死,腿一软就直接跪了下来,他搁下常佳,跪着爬到了常辽脚下,伏在地上一下接一下地磕头,嘴里还不停喊着:“老爷饶命,老爷饶命。”
常辽一脚踹翻了他:“你把事情交代清楚。”
齐善常和晚月和那几个妾走进屋子在不远不近的地方立着,她们刚才断续听得男人的话,想到今天的事情一定不会像从前那样不了了之,所以大都悬着一颗心,静观事态发展。
而男人口中的三姨娘此时一脸煞白、冷汗直流,抖得像筛糠一样,正尽力想把自己隐藏进人群里。
可是那男人挺直了身板,指向人群,大声喊着:“老爷,还有别的人呢!”
常辽扫视过来,顺脚踢了下男人,那男人就连滚带爬地一头扎进人堆里。
再次出来时,他手里正攥着两人的衣袖奋力拖拽着,而那两人使出浑身的力气也没能挣开,于是三个男人就这样拉拉扯扯地舞到了常辽面前。
而朱氏此时也恍然回过了神似的,本着“有难同当”的思想,也指出三姨娘来。
齐善见这出狗咬狗戏码的角色已经齐全,就悄然退出了人群。
常和回头,只看见拥挤人群中齐善模糊的一抹背影,就拽了下晚月的手,招呼了声:“娘,我出去了。”然后低着头弯着腰,拨开一条狭窄小道追了出去。
齐善跨出门槛,没有丝毫留意地大步走向院门,常和赶到她身后,伸手拽住她的衣袖。
“你要去哪里?”
齐善原本就已听到脚步声,这时低头才发现是常和。
于是她回答:“去找个郎中。”
她意在扮演一个红脸角色,同时不让自己变成处地尴尬的“寡妇”。
“这个我熟。”常和说。
于是乎情况变化,常和引着齐善跑起来。
常佳的药基本都是常和毛遂自荐去医馆买的,她和里面的人做了商量,药钱会低一些,余下的钱她与那抓药的小学徒七三分,并且约定常佳出事时郎中要来这里请。
脚步交替之间,两人循着医馆门前的灯笼冲破黑暗。常和停下来喘着气叩门,等了好一会儿,一个年轻的男子睡眼惺忪,一手秉烛一手拽开门。常和没进门,只是言语轻快地说:
“醒醒,大生意来了。”
那学徒打个哈欠,懒懒地问:“什么生意?”
“常佳快死了。”
当医馆的灯笼探近常佳时,众人才惊觉原来这一屋子人都是心怀鬼胎,各抱心思,竟无一人真正在意常佳死活,就连常辽和朱氏也一样。
常辽看着郎中又是诊脉又是开药方,眼中是床上的废儿子,心里却又算计着费用。他恨得咬牙切齿,一股怒火在心中蹿腾,上不来也下不去,于是他转身,攥住王五的衣领,扬起手掌掌掴他。
“你十条命都抵不过这些钱!”
常辽肥硕的身体因为怒火烧灼而不停颤动着:“人牙子,叫底下的人牙子来。”
他要卖掉这几个贱畜,也好回些本,不至于血本无归。
有急于表现的狗腿子立马奔了出去,带来常氏产业中负责买卖人口的人。
“老爷!”那人进门便拨开人群冲到常辽面前。
常辽眼也没睁,只是挥一挥手,说:“那三个人,怎么值钱怎么卖。”
“得令,得令。”人牙子谄媚地拱手,就要带着三个人出去。
“慢着!”常辽忽然睁开眼,伸手指向角落里面色苍白的三姨娘,“把她带去通幽楼,给老子还钱还到死。”
三姨娘甚至没来得及出声,就两眼一翻昏死过去,人牙子看常辽一眼,嘿嘿一笑,走过去抓起三姨娘走了。
而朱氏,不知是不是因为过于心惊,竟只顾着发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时常臻匆匆赶到,侧身避开过去的几人,又瞅了眼自己的母亲,径自踱步到常辽面前,恭恭敬敬地说:“父亲,需要我做些什么?”
“把这个疯婆子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