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常佳形成合作关系是齐善的意外之喜,也是除灭常氏计划中的大进步。
齐善心情愉悦,哼着小曲儿悠哉溜出常宅,而常佳仍然装死待在床上。
齐善踏进日光之中,一夜未眠却觉神清气爽。她四下看了看,确认没人注意自己后便快速闪进了一边的小巷里,七拐八弯地来到一家装饰经典的典当铺。
齐善走到柜台前,摊开手心向伙计展示其中的玉牌,煞有介事地说:“我要见你们掌柜。”
那伙计看一眼刻有神树的玉牌当即便会了意,行动利索地绕出柜台引着齐善上了楼。两人在一处禁闭的房门前停下。
伙计伸手轻叩了两下门,喊了声:“掌柜,客来了。”
随后朝齐善点头示了意就离开了。
齐善把玉牌重又贴身收起,恰好门也被里面的人打开。
蒋羽棠站在那里,神情罕见的严肃,她将齐善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随即咧起嘴角:“呦,天大的稀客呀!快请进快请进。”她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迎齐善进了门。
齐善也没客气,轻快地走进房间,一眼瞅中那个加了软垫的主座,非常自然地坐在了上面,还拿了新杯子给自己倒了杯茶水喝。
蒋羽棠反锁了门,转头就看见齐善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神色自如俨然一副主人姿态。
“真是不拿自己当外人。”蒋羽棠笑着接过齐善推向自己的茶,打趣说。
齐善还是用那副笑眼弯弯的模样回应对方:“哪里有蒋掌柜会享受。”
“看你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蒋羽棠半眯起眼,装模作样地端详齐善,“是不是马上就要以齐代常了?”
“志不在此哦。”齐善竖起食指摇了摇。
两人像往常那样玩笑着,随后齐善从怀里拿出一叠纸,站起身走向窗下的桌子,一边将这些纸按顺序排列,一边招呼蒋羽棠过来。
纸上的关系谱错综复杂但又主次有序。齐善画的是常家人口关系图和常宅地图。
蒋羽棠凑过来仔细看了一遍,不紧咂舌:“怪不得寨主要派你下山,换做我,万一被绕得晕头转向了。”
齐善笑说:“寨主是怕你带常家走向新辉煌。”
蒋羽棠嗤笑一声:“不敢不敢,我怕遭报应。”
“你倒精明。”
话题重新步入正轨,齐善陈明了现在的进展:朱氏被扳倒、常佳坦白倒戈,又与蒋羽棠讨论了今后的计划。
她们把这些全部写在纸条上,放出信鸽。
两人站在窗前眺望白鸽青山,忽然间风云诡谲,大团大团的浓黑乌云压在邬镇上空,狂风骤起,毫无怜惜地将窗子拍回窗框,连带着桌上的纸也飞了满屋。
“好久没见过这么厉害的风了。”蒋羽棠的语气里带了几分惊讶与兴奋。
齐善伸手锁好窗户,转头望着冷涩空气里纷纷扬扬的白纸,对蒋羽棠说:“这些留给你,我要尽快赶回去。”
蒋羽棠也回过神,三两步取出柜子里的油纸伞塞进齐善手中,然后打开门锁送齐善下楼出门。她想一路护送齐善回到常家,但齐善跨出门槛后就转身对她竖起手掌,迫使她停下脚步。
“我自己回去,你好好待在这里,雨停了就回山上去。我恐怕那鸽子飞不回寨主那了,找到它,别让东西流落出去。”
齐善把一切交代完毕后头也不回地走进雨幕里,脚步越来越快,直到最后终于跑了起来。
蒋羽棠在屋檐下立了许久,她隔过面前淅淅沥沥的银色雨帘,看着小镇腾起水雾,看着齐善脚底绽出一个个水花。
“真是苦了她。”
齐善撑着伞,在快速晃动的视野里辨认着四通八达小巷里的标志物。当她终于瞧见常宅红彤彤的大门时,才终于松下一口气。
她左右徘徊了一瞬间,最终还是拐进了多年前她曾走过的那处小门。
小门已不再像原来那般老旧,然而推开门,才发现里面的景象更是破败不堪。
泥泞小径、断瓦残砖,一切皆因六年时间而变得更为陈旧暗淡。
齐善合上门,踮起脚一步一步踏在陷进泥里的砖块上,肮脏的水坑一下一下地颤动着。
直到视线里出现散落的粉白花瓣,齐善才发觉自己已走到常和的小院门口。
她看一看紫色浓稠粉色零星的树,看一看紧闭的门,看一看自己脚下的泥水,迈进空中的步子又被收回,齐善摇了摇头,后退半步回到原来的位置,又立马转头迈步奔向东院。
齐善在檐下停步,收起伞将上面的水珠甩去,又在台阶上蹭掉鞋底的泥巴,这才伸手推开门。
“你去哪里了?”
一句突兀的问询从滴答滴答的雨声中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