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
程序上来说已经死亡？
唐语燕用继续道：“在你恢复心跳前，死亡通知已经送到了你父母的脑机上，他们在爆炸后5小时赶到了永阳，将你的‘骨灰’领回了家乡。”
徐知航的声音有些颤抖：“我的骨灰？”是个人在听到如此恐怖的对话也会发抖。
“当然不是你真正的骨灰，由于这次爆炸案情况特殊，我们怀疑涉嫌蓝角兽这个极端反叛组织，作为唯一一个目击人，你很容易遭到该组织的打击报复。对外不公布你活下来的消息，是为了你的安全，也是为了你亲属的安全。”
徐知航闭上眼给自己做一次深呼吸，努力平复情绪，作为家中独子，她很难想象收到自己死讯后，父母的状态。
而唐语燕提到的蓝角兽是最近在全球新闻经常出现的词条，这是一个最近十分活跃的反政府团体。他们追求异化，信奉异化是人类进化的方向，吸纳了不少边缘异化者。他们的组织名——蓝角兽，就是在基因大暴发中第一个官方宣布的异化生物。
可是蓝角兽的行动都集中在一些治安混乱的地区和国家，作为全球顶尖大国之一的C国，从来没有蓝角兽出没的新闻。
不过，这和徐知航的生活都相差甚远，她此刻更关心的是：“那有保险赔偿给到我爸妈吧？”
唐语燕噎了一下，张口说了一个数字。
徐知航松了一口气，这是一个符合她预期的数字，能够给父母提供一个比较有保障的生活。这使得她可以关心一些比较远的问题：“我到底什么时候能回家？”
“短期内恐怕不能，”这次是李斌回答她，“我们需要继续对你活下来的消息保密。在此期间，我们会安排你去合适的机构进行相应的异化训练和学习，希望你能配合我们。”
徐知航没有办法拒绝。
尽管这是一个听上去十分荒唐的要求。
但以现在她的情况，一个已经被销户的人，走在大街上随时可能被安保员抓住，当做黑户处理。没有身份，她甚至无法离开永阳城。就算联系父母，可能也会被当做诈骗犯报告给安保局。
异管局可以说是完全能掌管她的生杀大权。
李斌走之前给了她一个连接上了异管局人工智能的临时脑机，并告知关于她接下来的安排很快会由人工智能通知。
随着他们的离开，病房陷入寂静。
此刻夜幕也已经降临，只有医疗仪器在闪着光，显示着她现在的身体数据良好。
徐知航尽力让自己消化如此庞大的信息量。
她想起医生说的自己水生动物的异化方向，于是，尝试躺回这个简易玻璃水缸中。
等到口鼻完全没入水中，她开始憋气，差不多快到极限的时候，徐知航试着在水下呼吸。
液体进入气管的感觉来临，徐知航呛水了。
她想从水里起身，但笨拙的身体只是徒劳扑腾了两下，鼻腔和气道灌满了水液。
窒息感如同潮水一样涌来。
隐约间还能听见旁边设备的异常报警。
就当徐知航以为自己就要死在这里的时候，突然窒息感像是潮水一样褪下，她大口呼吸，却发现自己没有在用鼻腔或者口腔呼吸。
顺着感觉摸到脖颈，那里裂开了几道狭长的口子。
是鳃裂。
自己真的长鱼鳃了。
徐知航没有在水下自由呼吸的惊喜感，只有最后一丝没有异化的可能性灰飞烟灭的绝望。
她拿出李斌留下的临时脑机，这是市面上最新的款式，比起自己之前那一个不知道高了几个版本。将它放置在耳后，很快开始自动安装激活。
脑机在皮肤表面扎根，电流传导至神经，系统加载，眼前出现了画面。同时，她的大脑里传来带着明显电子音的女声：“你好，徐知航，我是异化管理局的人工智能助手，我叫精卫。很抱歉，接下来我将全面监控并在合适时机控制你的临时脑机，但这一切都是为了你的安全，请你理解。”
“精卫，你的名字挺特别的。”比起黑月好听多了。
“谢谢你，我很喜欢我的名字，精卫是神话传说中炎帝神农氏的小女儿，而我也是人类的女儿。你有任何需求可以告诉我，在我的权限内，我能尽快给你安排，如果超出权限，我将会通知负责你的调查一组组长李斌。”
“对我的安排出来了吗？”
“请稍等，相关工作人员正在处理。”
“他们是还在开会讨论吗？”有这么棘手？
“很抱歉，我无法回答你的这个问题。”
“算了，”徐知航有些烦躁，“我换个不敏感的问题，关于我的异化方向，现在能推测出我的异化生物吗？”
“考虑到你目前只出现了鳃裂这唯一一项异化变现，认为你可能的异化生物包括了绝大部分软骨和硬骨鱼类。由于没有更多异化变现，无法做出更多的推测。”
“在彻底异化前，我是不是离不开水了？”
“应该是在你掌握异化前，建议不要离开水源超过10公里距离，这是经过测算后，能够最大程度保证你能够在突发异化后安全回到水源的距离。”
“……”堂堂一个陆生人类，现在被水给限制住了，徐知航在水里无言。
“还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
“好的，有任何需求，请随时呼唤我。”
精卫不再出声。
徐知航闭上眼睛，操纵脑机，浏览新闻。
飞鹰实验室爆炸的新闻在一周前是登陆了各大软件的头版头条的。因为背靠联合政府，且长期以来和国内政府的公益合作项目，大众对于飞鹰的态度一直是较好的。
这次也不例外。
新闻公布了本次爆炸有袭击者的消息，评论有骂袭击者的，有骂安保局不作为的，也有担心公共安全问题的。大部分人都一边倒的为飞鹰说话，说飞鹰遭受无妄之灾。
看到有一两条评论在问，实验室里到底是有什么东西才会受到爆炸袭击。
刷新一下就没了。徐知航猜可能是飞鹰的舆情管理部门在做工作。
按公司规定，研发部门的样品是他们是不知道具体内容的。但徐知航一直以来都有自己猜测，这次S级防护标准的样品多半和以往的类似，应该是来自于某种新型异化生物。而高强度的防护标准，很有可能是样品受到了某种污染。可能是传染性极强的病毒、带有污染性的化学药物，甚至可能是辐射。
再加上有异管局的介入，让她更加确定这样的想法。
同样可以确定的是，这批样品一定有什么更为独特的地方，才能吸引蓝角兽这样的反叛组织派人前来窃取。
徐知航又搜索了蓝角兽，最近并没有相关新闻。说明这次爆炸案，官方没有公布与蓝角兽相关的消息。
她顺便仔细看了看从前没有太多关注的关于这个组织的一些消息。自己的印象没有错，以往新闻里，蓝角兽的活动范围都是集中在部分安保不到位的地区。他们的袭击往往使用炸弹，以攻击政府大楼为主。在爆炸前后，会发散宣扬异化的海报和宣传单。目的就是为了激发民众对于异化的憧憬和提高异化者的社会地位。
以现在的资料来看，还没有消息表明抓到蓝角兽任何相关人员，甚至是尸体都没有。
这是一个不容小觑的反叛组织。
徐知航退出后重新检索，浏览起最近一周的新闻。
除了实验室爆炸以外，唯一比较重要的可能就是南海附近又一次发现了新的异化生物。其余全是抢眼的娱乐新闻，热度比爆炸案和新发现异化生物加起来都高到不止十倍。
“徐知航你好，”精卫毫无起伏的电子女声打断了徐知航的新闻浏览，“关于你的后续安排，已经出结果了。明天下午五点，将由调查一组组长李斌将你送至位于吉华市的第三异化学院。”
“第三异化学院？”
“为什么要送我去学校？”徐知航坐在副驾驶上，向驾驶位的李斌问出这个问题。
他们正在疾驰的高速公路上。
基因大爆发过后，由于城市面积的一再缩减，城市与城市之间的交通网络远没有百年前来得密集。公路外的景色刚出城还能看到的一些供给城市的大型农场，现在开了半个小时，目之所及处只有漫天荒野。时不时也会看到曾经的早已破败的钢筋水泥，那是百年前的城市旧址，正值盛夏，大部分也被植被深埋。
李斌坐在驾驶位，但控制车辆的是精卫。他只是撑着车窗看向玻璃外，头也不回地回答：“异化学院是针对异化者的学校，在那里你能系统地学习到如何控制自己的异化，他们也有丰富的经验处理你的异化问题。同时，第三异化学院直属于异化局，你能够得到良好的保护。”
“也能够受到你们全面的监督？”
李斌从窗边转头看向她，锐利地眼神在她脸上扫过，坦然道：“你说的也没错。”
“这个学校是一所大学吧？”
“是的。”
“让我一个快30岁的博士，重返本科？”
李斌没有继续回答：“第三异化学院是全封闭学校，正好现在是刚开学的时间，你作为新生入学也不突兀。你的新身份精卫已经办理好了，需要注意一下，名字有变化。”
身份信息出现在脑机光幕上。
“徐，瑶。”
精卫声音在车内响起：“和炎帝的女儿瑶姬是同一个字，希望你喜欢。”
“做你姐姐了是吗？挺好听的，就是我要适应一段时间。”徐知航觉得精卫的说法蛮可爱的。
“谢谢你的认可。”
李斌继续说：“学校里的师生都是经过遴选的，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但是保险起见，你还是不要和任何人提起你的身份。有什么事就告诉精卫，第三学院也是由精卫负责，她可以帮助你。”
“好的。”
“还有什么问题吗？”
“我们为什么不坐城际列车？”时速超过800公里每小时的城际列车是现代人类跨城市出行的首选交通方式。从永阳到吉华只需要一个多小时，但开车时间可能需要翻两倍。
“精卫你来解释。”
“好的李组长。徐知航你好，因为你的异化仍然处于不稳定状态，为了保障你的生命安全，我们将尽量沿江河湖畔等中大型水源处行驶，确保路途中离水源不超过十公里。”
“什么？开车最少也要3个小时，这样不是要更长时间？”
“预计还需要9个小时零5分钟，建议可以进入睡眠模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