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美女,来一杯酒啊。”
一位带着小礼帽的调酒师在看见步眠的时候,眼神蓦地一亮,他娴熟的摆弄着调酒器具,不过几下,一杯在灯光下绚丽的鸡尾酒就在他的手上诞生了,“这个叫做万里星空,我自己取的,免费送你喝啊。”
步眠拿枪的动作很隐蔽,四周的光影昏暗,根本没有人注意到。
她笑了笑,将枪放回绑在大腿上的绑带,看了一眼在酒杯中摇摇晃晃的闪粉,微笑着不说话。
凌元忠还在那阎王点卯,撞见一个照片上的就抓一个,回头一看发现步眠被人喊住了,一下就看见了那个在抛媚眼的调酒师。
他呦呵一声,立刻上前,一下子就把调酒师放在台子上的万里星空一饮而尽,末了,还不忘擦拭一下嘴角,“谢谢啊,度数太高了,给一个女孩子喝不合适吧?”
“我,我哪里知道她的酒量?再说了,女孩子来喝酒,不都是为了喝酒出片吗?”心底那些阴暗的小心思被戳破,调酒师的表情显而易见的有些难堪,如果不是凌元忠长得太壮硕,他大概会和人理论起来。
凌元忠:“下次别加闪粉了,口感难受不说,万一拉出来的都带着闪光污染了眼睛,你赔我吗?”
调酒师的脸抽搐了一下,嘟囔道:“和你什么关系,多管闲事。”
凌元忠嘿了一声,指着他的脑袋,“现在给我道歉!”
调酒师:“道歉就道歉!对不起!”
凌元忠正在撸袖子的举动顿住了,他想动手,但是人道歉的速度太快了,想了想,还是拉着步眠下来。
他拿着照片对着步眠低声道:“七点钟方向一个,十二点钟方向一个……一共有十四个人,子弹一共带了二十枚,正常情况下是不能在公共场合使用梵印,但这毕竟是魇,你解决不了的话,我会帮你。”
步眠将枪在手中摆弄了一下,“你这是想试探我的底细?”
凌元忠无声地笑了笑,“别说的那么难听嘛,你监护人没有教过你说好听的话语吗?以后还是得好好在一起工作的,我是老人了,到时候进魇的话,不出意外是我和微渺姐一起带你,我去门口守着,不让目标逃走了,争取多杀。”
调酒师原本还在气恼自己刚刚这样太落了面子,他目光却触及到凌元忠起身,对方是毫不犹豫的往门口走去,似乎是打算离去。
见人是真的走了,他原本的那些心思一下子就活络了起来,笑眯眯的毫不犹豫的调了一杯酒,站起身走向步眠。
步眠刚确定好每个人的位置时,就感觉道自己的面前一黑,她抬起头,才发现是刚刚的那个调酒师。
这一次他走了过来,手上依旧是带着一杯酒,不同的是,这一次的鸡尾酒里面,没有闪粉。
他朝着步眠抛着媚眼,热情的介绍道:“这杯酒叫做天荒地老,黑白调是无□□的含义,也是我的拿手调酒之一,这一次的度数不高,出片也很惊艳,请问我可以邀请你,和我共度一杯酒吗?”
“谢谢。”步眠很有耐心的听着调酒师说完,她长得没有什么攻击性,似乎也没有什么主见,就算有,折下一朵带刺的玫瑰,对于男人来说,也是一种荣誉的表现。
他眼底的柔情还没来得及蔓延开,脑海中的幻想就在瞬间停止了。
因为,他的脑袋顶着一把漆黑的枪口。
步眠笑眯眯的,“我不是很喜欢喝酒,现在,带着你的拿手好酒离开这个地方,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
调酒师一怔,干笑两声,“这是玩具枪还是□□?女孩子有这样的防护意识是好的,只是还不不要这么吓人,太过可怕了。”
“是吗?那你想试试吗?”
她的嗓音徐徐,带着无声地威胁,调酒师的身体在瞬间僵住,那双眼在一瞬间登的极大,瞳孔里满是惊恐与无助。
喉咙像是被一直无形的手摁住,只能从胸腔中挤出一些刺耳的气音,“我走,我这就走。”
枪,怎么会是枪!
他甚至不敢去赌那把枪是真的还是假的,但他可以感受到自己的指节发软,几乎握不住手上的鸡尾酒,脑海中那些搭讪的想法在一瞬间被抛之脑后,只剩下了一个字。
跑。
要从这个地方跑出去,不能再待在这里了。
调酒师已经很久没有体验过背后出汗的感受了,冰域里汗腺似乎都已经失去了自己的作用,但那一瞬间,不只是后背,就连额头上,都在不停地冒出汗。
他感觉自己的小腿被很轻的踢了一脚,少女依旧笑眯眯的,端正的坐在桌面上,看起来优雅极了,“走的正常一点。”
“是,是。”男人尽量放松自己的脊背,不敢回头去看,脑海中像是听见尖锐物体划过的声音,那一瞬间,仿若有一股寒意从脊梁骨直窜头顶,让牙根隐隐发酸。
调酒师感觉有一道视线就那么轻佻带着笑,看着自己缓慢的走出去,像是一条潜伏在黑暗出的毒蛇。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的大堂,在看见走廊上明亮暖黄色的灯光时,那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像是站在了太阳底下,四肢百骸都在慢慢的回暖。
“有人带枪,报警,要报警!”他手脚脱虚着急的打开终端,却因为巨大的恐惧感,没有办法聚焦视线。
直到他听到一声划破天际的枪响,原本喧闹的人群在一瞬间陷入死寂,再然后就是尖锐不齐像是要划破云霄的尖叫声。
步眠看着喧闹的人群,没想到这个小小的手枪,居然没有任何的消音装置不说,简直就像是在明着说——我杀人了。
恐慌如同潮水迅速地蔓延开,灯光映射在一张张苍白的脸上,人们开始疯狂的推搡拥挤,试图离开这个逼仄的环境中。
但是门口已经被凌元忠堵死,没有一个目标人物能够从紧闭的大门中离开。
步眠早就把照片上的人记在脑海中,带着帽子臃肿的男性似乎察觉到这是冲着他来的,在保镖的拥护下,躲到了更加隐蔽的地方。
但是没有任何作用,子弹依旧是毫不犹豫的射穿了对方的大脑,穿过了人体做成脆弱的防线,一瞬间,庞大的身体轰然倒地。
原本光怪陆离的世界在瞬间破碎,像是被一双手拉到了沉重的世界,逃难离开就只是这些人唯一的想法。
不知是谁,拿出了抢,混入了这个昏暗的场所里,一瞬间就变成了无差别的射击。
声音混乱,哭泣声、咒骂声、呼喊声、尖叫声交织在一起,步眠隐藏住自己的身形,像是游走在其中的访客,将制造混乱的人杀死。
这是她的场地,能够制造混乱的,只能是步眠。
她有条不紊的对自己的目标下手,期间还能够像是一条游鱼一样,将自己隐匿在人群中,方便下一次的动手。
凌元忠有些意外。
他想过这个人能够直接被微渺姐看中,从本身上来说,一定是有自己的优势,第一次听见这个任务的时候,凌元忠只觉得对方的胆子比天大。
但他没见过这么疯的。
“别说你没见过了,我也是第一次见到。”面对凌元忠的质疑,兰微渺苦笑片刻。
凌元忠想了想,“您这是觉得,她的想法可行?”
“步眠说得对,咎谣这样是想耗死我们,一直以来,我们对于魇的行动都过于保守了,所以我们总是太被动,营养液的事情不能再拖了,阮意竹还在外面,我不能让她一个人去面对梵印者和那么多的危险,我们急切的需要出去。”
凌元忠看着兰微渺许久,半晌,他松懈了肩膀,有些无奈,“行吧,微渺姐你也知道,我是一个粗人,我不懂什么计谋对错,但是如果您认为这样可行,我会全力以赴,那我现在过去,是过去兜底吗?”
当时的兰微渺并没有进行明确的回复,但凌元忠大部分时间,除了暴力开发以外,能够做的,也就是兜底。
大部分时间他都是藏在暗处,一旦事情脱离掌控,凌元忠就会出手制止那些人,让局势重新逆转。
如果不需要,那当然更好,对于管理局的一些新人来说,当然也算得上是一种历练。
来到这个地方之前,凌元忠做好的是兜底的准备。
但是完全不需要。
因为步眠的速度太快了,她的动作行云流水,就像是长期接触过枪支的人一样,不,应该说那一把把枪就像是步眠的另一只手一样,子弹的射出,会射向哪个地方,都在步眠的掌控之中。
十四个人,十四发子弹,没有一个是浪费的,也没有一个误伤的人员,一击毙命,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他低头,嘴上说着伤感的话语,嘴角却是止不住的笑,“唉,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啊。”
就是在这么混乱的场景中,一阵尖锐的鸣笛声划开了混乱,由远及近,逐渐变得更加响亮。
只见一辆警车风驰电掣般驶来,红蓝相间的警灯闪烁着,大门在瞬间被打开,那些人全副武装的从车上走下来,“不许动,治安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