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元忠似乎只是随口一说,他揉了揉自己的脑袋,表情看起来十分的不好意思,“这只是我自己的猜测,如果有什么错误的话,你也别太放在心上了,你说的对,时间不早了,你也早点睡吧。”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这句话语落在步眠的耳中,一瞬间那些混乱的思绪在脑海中凝结呈现成线,浓重的雾气被一双看不见的双手缓缓地拨开,露出了里面最本来的面目。
步眠停止了走动,他直勾勾的盯着凌元忠,喃喃自语,“对,如果说咎谣是被其他规则限制着的,还有什么东西可以凌驾在梵印之上呢?”
凌元忠看着步眠,有些不清楚她为什么突然会这么的激动。
“一种梵印,一共有几张?”步眠询问。
凌元忠眉头微蹙,“正常情况下是三张,一张主梵印,两张分梵印。”
“梵印之间,有压制行为吗?”
“我不知道。”他摇了摇头,“我们对于梵印的了解尚且未知,还有很多的东西都是我们不能够理解的,可以确定的是,主梵印持有者对于分梵印的持有者是主动的状态。”
步眠曾经在自己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说出过,自己梵印的名称叫做【世界】。
而监狱又是用来饲养一样恐怖的东西,它们在饲养的,是步眠的梵印。
舒楠不知道用了什么样的方法,让咎谣失去了自己的思绪,成为了困住步眠的魇虽说,而【世界】在【棺椁】制衡的另一端,咎谣一旦离开,世界梵印就会成为无主被觊觎的东西。
为了保护这一样东西,咎谣当然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将梵印移到自己的身上,他那样自负的人,不会相信任何除了自己以外的家伙。
只是咎谣没有想到的是,【世界】梵印的强度远在【问罪】之上,所以他失去了自己的思想,成为了囚中之徒。
看守犯人的典狱长因为失误,将自己变成了笼中之鸟。
他必须遵守的,是【世界】的规则,这个像是真实世界的地方的规则。
想到这里,步眠只觉得头脑发热,有些事情已经想不起来了,她迅速地直起身,笑盈盈的看着凌元忠,“走,去情绪调节公司。”
凌元忠一顿,“大晚上的去那里做什么?”
步眠吐字清晰,在安静的黑夜中格外的响亮,“趁他病,要他命。”
步眠和凌元忠来到了情绪调节公司门口,两人坐在租来的车中,透过窗户,凝眉看着在自己面前巨大的情绪调节公司,若有所思。
虽说她曾经是【世界】的持有者,仍然很多事情不清楚,例如,【世界】制造出的规则是什么,如果这个梵印这么强力,她到底是为什么撕毁它,这不是自损一臂的行为吗?
而【世界】的规则,其实十分的简单,和它的姓名一样,它就像是真实的世界,就像是进入了一场全息游戏一样,这里所有的人都是经过编码的构造,符合常理。
孔梅雨、任春和广泰平以及两个人的师父,都是十三区治安局会养出来的人,所以这个世界是真实的,那些人也认为,自己是真实的。
所以步眠在询问的时候,会发现那些人所有的小细节都是各种各样的,【问罪】当然不能做出这么真实的世界,它是简单粗暴的,而不是细致的。
兰微渺之前说过,梵印与梵印之间,就像是养蛊一样,梵印只会有一个主人,在步眠看不见的地方,咎谣一直在和【世界】做着斗争,自己看见的那些线缆,就是【世界】在汲取转换咎谣的力量。
所以咎谣没办法对自己的动手。
自从想清楚之后,之前那些混乱不堪顷刻间被一扫而空,她的思绪前所未有的清楚。
凌元忠还有些不在状态,见步眠在思考,他也不好意思打断她。
少女嘴角带着笑,眼里是显而易见的胜券在握,列车到站的声音响起时,她很轻的看着那些人走下车。
“步眠。”凌元忠忍不住道:“我虽然不懂那些东西,但是我至今没办法联系上微渺姐,如果一定要去的话,还是让我进去吧。”
毕竟他和兰微渺是多年的搭档,两个人之间的默契自然不言而喻。
步眠含笑点头,“别担心,元忠哥,我会想办法探明情况的。”
他一震,居然有片刻的恍惚。
步眠这副胜券在握的样子,让他不自觉的想到了阮意竹。
阮意竹那家伙也是这样,整理信息很快,虽然不吭不响也没有梵印,但是对于某些信息的整合以及分析,总是很快。
“好,既然微渺姐相信你,我也相信你。”凌元忠没有过多纠结,郎爽道。
情绪调节公司和步眠的想象并不一样,正是深夜,不在情绪调节公司上班的时间,至少不在法律上的上班时间。
那些周扒皮虽然希望自己的员工可以在二十四小时内无休止的工作,为了不让治安局或者其它管制职业的局抓到把柄,还是选择了在正常时间内下班。
但是现在,这家公司灯火通明。
不仅是灯光亮起,原本空荡只有一个保安睡在安保亭的地方,那保安并没有睡觉,而是站起身来,双眼不停地看着四周。
怎么会守备这么森严?
“我下去问问。”凌元忠显然也注意到了这点,毕竟有着多年出任务的经验,几乎在对视上的刹那,那双鼻子就嗅到了一丝不对劲的气味。
步眠点头,车门自动向上打开,凌元忠走下车,走进门卫室时,立刻换上了一张带着笑的脸颊,他递过去几只营养液,距离有些远,所以步眠听不见他说了些什么,只能看见两个人短暂的交流。
起初那个保安还有一些警惕,在交谈几句之后,看了看四周的环境,迅速地将他手里的营养液拿走,一张脸在瞬间笑开了花。
在岚观,营养液可是硬通货,没有人会嫌弃自己囤积的太少。
凌元忠指了指放下不让车辆通行的栏杆,保安从门窗中弹出来,打量了一下站在远处的步眠。
这是想进去,然后被拒绝了?
不过本身这么大的车辆想要进去,也有些困难。
凌元忠点点头,又给了对方几支营养液,出手阔绰到步眠都想一拳砸开面前的阻碍拿走营养液了。
交谈完毕,凌元忠走上车,“他说最近发生的大新闻有些多,有人在夜总会当众开枪,射杀了不少人,研究院那边最近情绪不太好,需要加班安抚劝慰。”
步眠摸了摸鼻尖,略微心虚。
“不只是员工加班,还请了一批人来当做保安,就在一楼那一块,是很有指向性的选择,彻听那边是直接说出了员工的姓名和住址,特地去请的。”
如果说之前只是怀疑,那现在就彻底确定了。
情绪调节公司十有八九是咎谣控制的产业,那所谓的神明指的就是咎谣,他最近也许到了最紧张的环节,所以才会迫不及待的让那些人来到公司,生怕有人阻止自己。
至于是组织谁,步眠除了自己也想不到别人了。
“我怀疑那些有指向性的,说的是之前被优化的那些员工。”
毕竟那些人的躯壳中有着两种思想,其中一个是自己原本的思想,另外一个则是被更改后盲目崇拜神明的思想。
被覆盖思想后,也是咎谣最喜欢的员工。
凌元忠点头,“我怀疑也是,只是之前我们的大脑都被仪器接入过,如果对上了咎谣,可能没有多大的胜算。”
这点也是步眠想过的,她有些无奈的叹气,“是啊,这一点上面似乎并没有胜算,但一旦咎谣吞噬了【世界】的力量,等他缓过神来,可就有心思对付我们了。”
“你说得对,现在只能对抗而不是逃避,如果能够赌赢,这一次就可以出去。”
步眠:“有说看守严格不严格吗?”
“我问过了,情绪调节公司平常也是不让人进的,你手上有任春的证件吗?”凌元忠问。
“任春的证件在她的防护服里,而且就算是有,我们也不可能靠着一张证件走到机密的核心处。”步眠说。
凌元忠仔细想了想也是,他蹲在一旁,又看着那些双目紧张看着四周的人们,很轻的叹了口气,“这可是一场硬仗啊。”
“你不能用梵印吗?”步眠问。
“可以是可以,但这四处都是监控,从窗户翻进去,才是最好的选择。”
步眠看了一下这个公司,因为冰域的缘故,这些地方的窗户都特别的小,为了防止暖气的跑走,而这个地方则更加直接,窗户高不说,就算是步眠,也很难从那个窗户的大小挤进去。
两个人看了一眼窗户,凌元忠有些无奈,“好歹是个大公司,一个窗户做的那么小整的小心翼翼的……算了,你看好了。”
这句话有些意思,难不成是终于准备使用梵印了吗?步眠摩拳擦掌,忍不住坐直了自己的身体,一眨不眨的看着凌元忠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