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英安静地躺在柳知春手中，一丝不易察觉的灵力攀附着柳知春的手微微注入他的身体里，细碎的记忆片段渐渐浮现在柳知春的面前。
“在下许瑶，宁城人。”
“小子，大言不惭。”
“凌家小子，让开。”
“凌无风，让我进凌门。”
……
柳知春穿梭在这些片段中，最终停在一处
“问天试”
柳知春对这个结果生出了几分释然，他或许早该知道，只是逼着自己不去想，这是第十四位故人，也是第14件武器，所有人的命运不同，而这些人在他还不知道的记忆中只有一处重合了——问天试。
长月一剑惹人醉，春风一笑渡人间。
问天一战，让过去的凌无风声名鹊起，也让今日的柳知春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他扬起长鞭，长鞭画面如镜面破碎，然后如花般飘落、消散。
再抬眼，一切如常。
问天试，顾名思义，向天问道，实则也是对年轻修道者的考验，凡三百岁以下的修士，皆可参加，此试百年一次，由凌霄，天机阁和招魂楼三个传承最为深远的门派承办，上一届问天试在凌霄，这一次那就是在天机阁了。
凌霄八十一峰，除了清冷的长月峰，每一峰都有成百上千的弟子，而往上又归入十二宗，十二宗平均每宗的名额不超过五位，竞争之大可想而知。
所以这几日可谓是凌霄最热闹的几日了，年轻的修士摩拳擦掌等待着大放异彩，剑鸣日夜不息。
方云落再一次登上了长月峰——或者说是不悔峰，他还记得上一次登上这峰时的场景——那一天凌霄下了一场雨，而凤鸣山的火刚刚熄灭，他像是疯了一样登上长月峰，看着空荡荡的阁楼房屋，想到多年前的日夜。
“谢谢，敢问道友是和名姓，来自哪宗哪峰？”
他带着一丝羞愧和感激看向那人，那人看起来比他大了一些，身着绣着暗纹的白衣，头发微微散落，未带发冠，眉眼含笑，让他一时愣住了。
他并未回复他的问题，转身只给了他一个背影。
后来，他终于在自在峰寻到了他，那人表情略微震惊，有些无奈，但还是笑着的。
“绝学，无忧。唯之与阿，相去几何？善之与恶，相去若何？人之所畏，不可不畏。荒兮其未央哉！”
凌霄的清音钟伴着方云落的念书声，方云落躺在一块巨石上，手上拿着书简，越看越烦，随着问天试的逼近，他的心越来越难静下来，即使那个不肯透露的道友教了他怎么平息。
“心不静，就别看了，道说‘至虚极，守静笃’，可也并非一时就能做到。”
说着谁谁就到，凌无风今日换了一身衣服，青袍加身，风一吹，衣衫微动，像三月的柳。
“那你告诉我，你怎么做到的，你就一点不想进问天试，传说留名者可以听见天语。”
那时的方云落不到百岁，还未下过山，眼神中还透露着几分懵懂，还有几分娇气，真挚的语气下是一颗赤子心。
凌无风看着他的瞳孔，笑了，不是嘲笑，也不是大笑，而是温柔的，随和的，令人沉醉的。
仙鹤飞过，剑鸣清脆，那一幕太过动人，少年心事就藏在凌霄的风中。
那一日，他告诉他
“问天，我确实有很多事想问天，可是它大概也不能解答我的问题。”
也告诉他
“方云落，你放心，总有一天你会问天留名，到时候我一定送你一份大礼。”
实际上，能让方云落难过的事很少，他修逍遥道，对万物的离去，重生都没有太大的起伏，更别说一个比试，所以到了问天试开始的时候，他早就把那不能参加的烦闷心情一扫而光了，也是在问天试后他再也没见过那个家伙。
一切都仿佛一场梦，人说大梦一场空，连他住了那么久的长月峰，都再无他的痕迹，凌霄还有什么能帮方云落想起那个人呢，都说百年很短，那为何他连他的样子都快忘了。
凌霄山脚
从乐城到凌霄实在是不算近，饶是开了阵门，柳知春也走了近两日，他望向仙气缭绕的群峰，生了一种故人重逢的难以言说之感，再高超的易容仙术也很难骗过熟人，柳知春不能赌，也不敢赌，所以必须速战速决，一探究竟后就走的越远越好。
“这就是凌霄？看起来确实不凡。”来到这山脚的人大多都是寻仙求道，欲入凌霄者，但有时也有例外，比如现在坐在他前面的黑衣公子。
他看起来年纪和方云落一样大，但言语间略带傲慢，腰间挂着令牌，
“谢”
柳知春觉得今天是有些霉运在身上的，谢家，玄渊谢家，这小家伙怕是今日谢家家主谢厌的小儿子谢示明，谢示明自是不知道有人盯上了他，还在那里闲谈。
“凌霄，除了方云落还有什么可看的，也不知道谢遇那小子躲什么？”
他旁边穿着黄袍的男子倒是笑了，
“我看啊，他是怕看见方家那丫头。”
谢示明这才想起来，谢遇和方家那丫头是订了亲的，可是当年出事后，他一直避着凌霄，这婚事还能作数吗?
柳知春猛地听见了谢遇的名字，欲拿茶的手顿了顿，一时眼色晦暗不明。
谢示明傲气，但不是草包，他和方云落差不多大，但他佩服方云落，按他的话说他谢示明当第二，那第一一定得是方云落。
这话不假，修行之路坎坷，百年元婴确实没几个，但方云落的身法太过精妙，同样百年元婴，但是是能与洞虚一战的元婴。
“你啊，不知道那个人百年洞虚，不到两百年就化神了吗？”黄袍男子说的隐晦，但谁都知道他说的是谁。
身为主人公的柳知春，听到这话挑了挑眉，很想叹口气，不过这气还没叹，差点就呛住了，因为他听见了谢示明吊儿郎当的说了一句
“他是天骄，但他短命啊。”
短命的柳知春，若无其事的喝了一口茶，心想有时还真想诈尸一下。
忽而，他又听见了清音钟清越的钟声和一道熟悉的声音。
“谢示明，说谁短命呢，来凌霄咒人，你还是第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