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长会如期举行。

    方凝站在校门口有点焦灼地眺望着远处，余骥捧着名单站在她边上：“方国成会来吗？”

    方凝不理他，她继续踮着脚看远处车水马龙。

    家长陆陆续续都来了，纷纷走入教学楼，方凝盯着马路上来来往往的车辆，盯得眼睛都快泛出泪花，也没有看到陈凌眷的身影。她心里一阵落空，却装作不在意的样子转头拍了拍余骥的肩膀：“你继续站岗吧，我回教室了。”

    她知道对于陈凌眷来说，她只是陈凌眷工作的一部分，离开了工作中那些繁琐的程序她们之间什么都不是，之前那些拼拼凑凑阴差阳错的联系也只是因为方凝的任性争取来的。

    所以陈凌眷没有来，她不必觉得遗憾。

    方凝在一众家长诧异的眼光中走进教室，她代表着自己坐在位置上，故意带着一点蔑视一般的骄傲在一堆中年男女中，嚣张倚靠着座椅后背，脚踢着桌角，发出了刺耳的摩擦声。

    班主任皱着眉看到她走进来，没有说什么，只是继续讲着家长会照常的程序。方凝这样的反常在她眼里已经习以为常了。

    陈凌眷走进教室的时候，就正好看到这个画面。

    她穿着改了往日职业装扮的清冷，简单地穿着偏向休闲的衬衫，长发还是习惯地披散在身后，妆容也没有往日那么明艳，淡淡的一层多了几分温柔。她一进教室就吸引了几乎所有人的注意。班主任转头看着她。

    陈凌眷微微地笑笑：“我是方凝的姐姐，不好意思路上堵车来晚了。”

    方凝家长没有参加过家长会，方凝班主任对方凝的亲戚家庭也不太了解，她点点头，给她指了指位置。方凝有点呆愣愣地看着她衣裙微微飘动，散在肩侧的长发有一瞬间张扬飞舞地像一面旗帜，陈凌眷朝她位置走来，眉眼里刻写了初夏的生动。

    “愣着干什么？起来给我让座，妹妹。”陈凌眷故意把“妹妹”两个字咬的很重，含笑看了她一眼。

    方凝有点木讷地起身，把桌面上凌乱的书本收拾了一下，迟疑地朝教室外走去。

    “她是你……”余骥看到教室里那个年轻的身影，问。

    方凝回过神，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我姐，没见过吧？”

    她还故意抬手又拍了拍他的肩膀。

    开完家长会，班主任拉着陈凌眷要谈话，针对方凝的。方凝站在走廊里不耐烦地看着教室里两个人影凑在一起，香樟树的浓密树影映在窗户玻璃上，和人影堆叠在一起，看的不是很清楚。

    方凝死死地盯着班主任，看着她嘴一张一合，她不知道她会说什么，但是她真的又有点害怕班主任把她那副在学校的面孔大加渲染地和陈凌眷说，她可以和任何人这么说，随便说她方凝不学无术、满身陋俗，但是唯独不能这么和陈凌眷说，方凝不知道为什么，心底这一点慌张越来越明显。

    陈凌眷出来的时候，方凝已经盯得眼睛都发酸了，她转而回头看教学楼边上枝繁叶茂的香樟树，在三楼的教学楼俯瞰整个校园浸泡在课本考试的五月。

    “走吧，结束了。”陈凌眷走到她身后，拍了拍她的头。

    这个举动让方凝浑身一激灵，她扭过头，眼神有点不友好和别扭。

    “班主任和你说了什么？”

    陈凌眷微微地弯唇笑了笑，迈开腿朝前走，方凝跟着她：“没什么啊，就说说你成绩啊，偏科厉害，说你家长不怎么联系的上，学校里的档案也不全什么的。”

    “她没说点别的吗？”方凝追着她有点惶恐紧张地问。

    陈凌眷转头，眼神温柔得和晨光一样：“说什么呢，她和我说，方凝是个平时话不多的孩子，其实心思蛮细腻的，让家长多关注她的生活。”

    方凝被她盯得有些不自如，她微微避开眼睛。陈凌眷今天的妆容淡淡的就像开在初夏五六月还隐约倾斜着露珠的花，眼神温柔得好像一条透明的线牵引着令人沉沦。

    陈凌眷说完揽过方凝的肩：“方凝啊，你看我帮你把家长会也开过了，帮你了这个忙了，你是不是也得作为回馈答应我一件事啊。”

    方凝埋着头声音有点闷闷的：“什么事。”

    陈凌眷揽着她下楼，在楼梯的拐角处抬头看了一眼天边。临近傍晚，一点粉色的晚霞像一幅画铺开了天空，几笔勾勒着远处学校的教学楼轮廓，操场上还有少年人奔跑的呐喊声。她眉眼生璨，脚步也轻松起来。

    “亲爱的高三生方凝，是不是可以答应我，好好努力一次呢？”

    “就当是为了我，这次的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