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手间的水声划拉划拉,陈凌眷平复着情绪,索性刚刚喝的酒不多,她洗了几把脸,压了压身体的酥软感,清醒多了。方凝端了杯柠檬水过来递给她,她仰头喝了,喝完她支着洗手台轻微地喘着气,镜子里的她头发有些凌乱,发丝沾染了水珠儿贴着她的唇,几分疲惫之色抖落。
“你怎么在这里?”她回过神问方凝。
方凝背靠着洗手台,宽大的黑色T恤里瘦削的腰贴着冰冷的大理石,帽子遮住了大半张脸看不见眼睛,她仰起头语气有点冷:“新开的酒吧,有折扣,就来了。”
“他是谁?”方凝抱着手臂。
“我妈认识的一个朋友家的儿子,回国了让我和他吃顿饭聚聚。”
“聚聚?相亲?就那人渣?”方凝语气犀利地反问。
陈凌眷无奈地笑了笑:“嗯。就那人渣。我家里人催得紧,给我安排了好几次相亲了。”
她转头看着方凝,幽暗的灯光下方凝的脸上好像笼罩了一层淡淡的说不出的忧伤:“今天谢谢你啊方凝,多亏你了,他给我调酒也不知道在酒里加了什么,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来。”
“亏你还是个律师,差点被乘人之危。”方凝调侃她。
她穿着一条贴身的黑色长裙,身体的曲线精致,唇角荡漾开一抹笑容,耳垂上的珍珠耳坠小巧别致,抬起头一双明眸望着方凝。方凝垂了垂眼帘,心跳无法抑制地加快。
“出去吧,这里别呆了。太吵了。”陈凌眷看着她说。
方凝侧了侧身体,一只手凑近撑着洗手台,微微俯身看着陈凌眷的眼睛,靠得她很近,近得轻微的呼吸落在了陈凌眷的脸上,她张了张湿润的唇,声音低沉危险:“姐姐,别相亲了,和我谈恋爱吧。”
洗手间短暂地陷入了安静。
方凝的心跳声在耳畔重重地回响。她附身直直地盯着陈凌眷漂亮的眼睛,陈凌眷那种成熟的,又有点诱惑的气息一点一点地引诱着方凝,让她在洗手间那短短的几分钟被抑制不住的冲动占据了大脑。
陈凌眷错愕地看着她,清澈温柔的眼睛里落满了惊诧和不可思议。她像是在消化一个突然被告知的讯息,更是突然被这样的直白所震惊到了。
方凝安安静静地在幽暗中看着她,耐心地等着她的答复。
“那个,方凝,”陈凌眷低了低头,有点局促地理了理头发,“我……”
“没关系。”方凝抽回手,站直了身体,“走吧。”
“不是……”陈凌眷有点慌张地抬手又放下,“你等我消化一段时间,再给你答案,好吗?”
方凝转头看着她的眼睛,很温柔地说:“好。”
后面几天陈凌眷工作都有点心不在焉。那天晚上她们从酒吧出来后都心照不宣没有再提起这件事,只是简单地沿着街道慢慢地散步,陈凌眷有点木讷地走着,任凭晚风随意地吹乱她的长发。
有几次她走路没有看到疾驰的车,方凝抬手直接将她揽到怀里,陈凌眷都可以清楚地听到方凝的心跳声。
陈凌眷脑子乱乱的,她的脑海里自动的播放着五年前的故事。从第一天见到方凝开始,到后来认识她,知道她的过去,了解她的性格,帮她开家长会,最后因为工作调度离开她。
陈凌眷自认为自己其实一直都是以一个律师的身份在援助她。
她不能清楚地定位她在援助方凝的时候以什么样的情感,但是在那个酒吧的晚上之前,她没有超出她应该表达的情感范畴。
陈凌眷不是不能接受和女生谈恋爱,只是方凝太小了,她还是她印象里那个破碎有伤痕的小女孩,一个敏感小心又自尊的孩子。
她痛苦地揉了揉太阳穴,不知道怎么处理这个事情。
律所的工作又增加了,她短暂地将这件事搁置起来,忙碌着投入她负责的案件中。
先冷静几天吧。陈凌眷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