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前一天是学校开放日,离玦把预订的帆布鞋运往镇上第五中。
不少同学提前等待,她手忙脚乱分鞋子,这头正忙碌,那头好友群弹出信息,张筝儿发出老家特产的照片:「拳宝我回来了,还带了不少好吃的,快快恭迎大驾!」
另一位好友陈家全也冒头:「本大爷的份呢?」
张筝儿:「请陈大爷退下,一把年纪还和小年轻争,不害臊!」
陈家全和蔼微笑:「很遗憾你已失去你的好友,请选择以下选项挽回这段友谊……」
不等陈家全发出新消息,张筝儿抢先回复:「祝福好友,祝他远航,祝他翱翔!」
双方展开表情包攻击,类似的嬉闹每天上演,离玦见怪不怪,把最后一双鞋塞进袋子装好,预订的同学路上有事耽搁了,她打算先去理发。
今天五中安排了面向市民的义剪活动,老师们技术不专业,反劝她到外面理发店剪,“老师剪的不好看。”
“在这儿剪不花钱。”
“……”
理好后照镜子,今年老师们保守了,只剪短了长度,还努力给她弄了个眉上刘海,创意很好,可惜有点丑,幸好她准备充分,翻出鸭舌帽戴上。
两位老师见状默默关掉临时搜索的剪发技巧教程。
离玦没在意老师们忍笑的表情,订鞋的同学发来消息说快到学校,她向老师道谢后往校门走去。
“房东!”
声音过于好认,离玦循声转身,是俞珵。
他个子高,身穿黑绿相间的薄款冲锋衣套装,整个人有型亮眼,离玦注意到与他分道而行的高一年级主任。
“你怎么在这儿?”
“来办转学手续。”俞珵扬了扬手中的档案,“你也在这所学校?高几?”
“高一。”
“那真巧,我们同级。”
“同级不一定同班,我还有事,先走了。”
“一起吧。”俞珵跟上她,“反正我也没事做。”
说话的语调吊儿郎当,离玦侧头看了他一眼,莫名有些好奇,这人看着不差钱,怎么会转到五中这种小镇高中。
娇花身上似乎藏了秘密,离玦收回视线并不过问。
“你剪了头发?”
“嗯,学校对仪容仪表有要求,不达标准会扣分。”
“刚给我办手续的老师也让我去剪头发。”俞珵拨弄额前稍长的刘海,“还要买校服鞋子。”
挣钱的机会不就来了吗,离玦打量他的身形,“你多高,鞋子穿多大码?”
俞珵疑惑。
“我知道有一家直营店出售的校服很便宜,比学校规定的店低价,我自己也卖鞋子,可以给你熟客折扣价,三十元一双。”
“……”就晓得见缝插针。
最后还是去了离玦口中便宜的地方,确实便宜,但离玦收取了五元带路费,加上给直营店介绍生意有佣金,俞珵觉得自己上当了。
“你居然当着我的面两头抽佣。”俞珵无语,“没见过像你这么贪小便宜的。”
“要看收谁的佣。”离玦不以为耻,“我取财有道,不算贪。”
她在手机里认真记账,俞珵看着忍不住问,“你很缺钱?”
“你不缺钱?”
“没缺成你这样。”
“那你再给我五元带路费,刚收的是熟人价,其实我俩压根不熟。”
“……”
好一个严谨的‘奸商’。
奸商‘取材有道’,冤大头也‘用之正途’,说自己要理发,让她带路。
离玦询问他理发的标准,俞珵盯着她帽子下参差不齐发脚,“能见人就行。”
这就好办了,离玦骑上自行车载他到邻街的商业广场。
“还是打车吧。”
“只有货车才能运上我的自行车。”离玦‘真挚’呛问,“那我走?”
娇花被迫屈服。
本以为小乡小镇的理发店比不上大城市,俞珵提前做好心理准备,没料到离玦带他来的地方如此……高端。
是真的高端,上下两层金碧辉煌,反光的金色砖块铺满地板,奢华程度堪比皇朝。
“看得出来你竭尽所能。”俞珵险些被天花板的水晶吊灯闪瞎眼。
“收了钱自然敬业。”离玦指了指谄媚迎客的服务员小哥,“去吧,我等你。”
俞珵深呼吸。
一小时后,离玦盯着他光溜溜的寸头,欲言又止。
不得不说垌镇真是一座神奇的城市,帅哥来了都要剃光头。
“冒昧问一句,是你自己要求发型师这么剪的吗?”
“不是,他们剪得很难看,我索性让他们弄成寸头。”
“剪寸头多少钱?”
“一百二。”
“多少!?”
花这么长时间剃个破寸头还不如回五中剪,五中还免费呢!离玦拉着他折返回店,“退钱!”
店经理从‘笑嘻嘻’到‘不嘻嘻’一秒切换,“小姑娘,咱们店可没有这种便宜给你占,一百二十元很贵吗?你瞧瞧这帅哥多好看。”
“他好看是因为他这张脸本身就好看,不是因为你的‘狱友发型’!”
俞珵挑了一下眉,听着她强而有力的输出,“学校理寸头还免费呢,你剪得这么难看居然敢收一百多块!你让他明天怎么上学?”
“要是我的宝贝外甥因为这个丑发型在学校被同学嘲笑,被老师批评,心理健康受到影响,从此成绩下滑不肯念书前途黯淡人生无望你们怎么赔!”
宝贝外甥……
“总之我们对这个发型非常不满意!不赔钱可以,马上恢复他之前的发型,不然我向电视台举报,曝光你们合伙欺压哄骗未成年人高消费!”
最后两人拿着退回来的八十元,斗志昂扬离开理发店。
“钱是我拿回来的,我们四六分,我八你二。”说完离玦给他转了十块钱。
“???”
从店里到店外一系列操作,俞珵可谓彻底开了眼,“金玉在外败絮其中,在你身上我是真正体会到了。”
“含沙射影?这是我撕破脸皮挣回来的钱。”
“我全程沉默积极配合你的演出,难道不算出了一分力?”
他调侃,两指一挑一捻轻松脱了她的帽子戴在自己头上,戏谑般勾起唇,刻意收敛的痞气在帽檐下顷刻尽露,临了还压低嗓音,喉间发出慵懒的长调,“嗯?小姨。”
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