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玉瑶还是犹豫,可是姜允信却直接拉着她的手刺向了他的胸膛,血液不断地流出。
这一刻,姜玉瑶不知道该不该恨了。
唤来丫鬟赶忙去叫大夫,她撕掉自己的衣袖,试图堵住姜允信胸口不断流出的血液。
可是她恨,她恨面前这人逼死了她心爱之人,可是她又恨他是对自己至好的哥哥,姜玉瑶不知道该如何做。
看着姜允信脸色苍白,一点点失去血色的模样,姜玉瑶有些怕了。
“你挺住,大夫很快就来了。”
姜允信唇角勾起一抹笑,“你的意思是原谅哥哥了吗?”
姜玉瑶不语,只是让其他人将姜允信送回自己的厢房。
姜朝雨还在房间研究如何回去,却听翠翠着急跑回来道:“小姐,大公子遇刺了!”
眉毛皱起,这姜允信也属于一个武功高强的人,怎么会遇刺呢。
“怎么回事?”
“听说是大小姐刺的。”
“!”
矛盾终于在此刻爆发了吗?想了片刻还是作罢,自己就不去参与他们之间太多的纠纷了。
“这话只许我们两人之间说就可,旁人打听便道自己不知情,知道吗?”姜朝雨放下手中的话本,严肃地望向翠翠,这小丫头平时最是热心肠,旁人说什么都信,但如今不一样了,性命都掌握在他人手里了。
翠翠知晓姜朝雨的意思,只道一句:“是,小姐。”
透过门口,望着外面,想必此时定是着急极了,来来回回的动静有些吵到姜朝雨了。
此时大夫正在为姜允信查看伤势,不过听大夫说那剑若是再插入一尺,恐是去阎王庙也拉不回来了。
姜玉瑶站在门外,姜丞相正往此处跑来看着他那风尘仆仆的模样,想必定是吓坏他了。
“父亲······”
不等姜玉瑶继续说,比话语更快的是姜丞相的巴掌,只见他怒目直瞪,嘴上还不饶人道:“姜玉瑶,你究竟要做什么,若是你也恨我,何不如来我也杀了,报了你的仇可好!”
被扇巴掌后,姜玉瑶只是偏了头,心中无限自嘲,嘴角带着一丝冷讽,抬头看着姜丞相时眼角猩红,强忍着泪水道:“好啊,同归于尽也好。”
听此话,姜丞相只觉得姜玉瑶真是疯了,“养你数载,不求你做什么贡献,如今胳膊肘倒往外拐。你就真喜欢那个男的喜欢到要亲自杀你的亲哥哥,是吗!”
亲人是永远知道捅哪里最痛的,这番话如同那把剑,倒不如方才是自己死了。
姜玉瑶垂眼,泪水如同断线的珍珠般一颗颗滴下,短叹一口气,有些自嘲地笑出声来。
如此说来,倒也唤不醒沉睡的人,有些认命地道:“罢了,父亲认为我是怎样就怎样吧。”
衣袖随风吹动,走的身影毅然决然,“传我口令,从今日起,软禁大小姐在院中,任何人不得求情。”随风吹来的还有这句狠心的话。
不知道是第几次被软禁在院中了,姜玉瑶抚摸着手中的香囊,时日有些久了,早已没有原来的香味,只是故人所送罢了。
思绪随风飘动,回到了当初才认识的时候。
“玉瑶,怎么在这里哭?”
姜玉瑶蹲在书堂的角落,刚被夫子训过的她,眼角还挂着泪水。
抬头那刻,只见白易轫背光所站,什么时候见他,他都身着素色的衣裳,眼里有些担心,手中还拿着帕子,但有些犹豫是否要递给姜玉瑶。
姜玉瑶轻轻擦去眼角的泪水,只道:“没事。”
许是蹲久了,起身的那一刻有些恍惚,好在白易轫扶住了姜玉瑶。
“多谢!”
“喏,看你眼角都哭红了,擦擦吧。”白易轫将手中的手帕递给姜玉瑶,不过姜玉瑶只是瞥了一眼。
“不用了,谢谢。”
白易轫的手还停留在空中,见她不要也就作罢收回自己的手帕。
本以为就此作罢,没想到第二日在自己的位置上看见了白易轫放的书,上面还多了些标注,昨日夫子训她女子不如男子读书强,倒不如回到闺房去绣女红。
哭的时候她也在想,夫子说的话就真的是对的吗?
可经过一夜,姜玉瑶又坚持来书堂了,没想到昨日白易轫竟注意到了,还特意将昨日夫子所讲都标注起,转身看向他时,他似有察觉般,对着自己时,嘴角上扬,眼角弯弯。
那一刻,姜玉瑶承认自己心动了。
风吹动香囊上的穗,也吹乱了姜玉瑶的思绪,吹回了最后一次见白易轫的场景。
那时的她,眼泪止不住地流,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希望他别死。
握住他那被病折磨已消瘦的手,姜玉瑶哽咽道:“对不住,我也没有想到会变成这样,当真是对不住。”
姜玉瑶半跪在白易轫的床边,两只手紧紧握住他的手,见他此时消瘦的脸颊,无神的眼睛,她的内心就无限地自责。
白易轫拂去姜玉瑶眼角的泪水,用手抚摸她的脸,此时他已经感觉自己的身体快撑不住了,可是想用最后的力气,安慰姜玉瑶道:“阿瑶,你不要自责,这不是你的错,怪就怪我这身体不好,让阿信当也好。”
听此话,姜玉瑶使劲摇头,“不是的,不是的,你好起来好不好,我们重新来过。”
话虽如此说,但重头再来又谈何容易呢。
科举三年一次,要一层层通过,可白易轫看着自己现如今的身体状况摇了摇头,似是安慰姜玉瑶般,带上了浅浅的笑容道:“阿瑶,我死后你一定不要太难过。”
这话说出来,姜玉瑶的眼泪掉的越烈,泪水模糊了她的双眼,可她还在用力想要记住眼前人的模样。
“不要走,好不好,我求求你!”姜玉瑶用力握住白易轫的手,生怕下一刻他就不在了。
整个房间此时就剩他们二人,白府早已准备挂白布,只是姜玉瑶还不相信罢了。
“对不住,阿瑶。”白易轫也想活着,可是他的身体早已亏空了,用多少大补的药也补不回来。
可听着这话,姜玉瑶就难过,大声喊道:“白易轫,你这个负心汉,你不要丢下我。”
负心汉也好,是个坏人也罢,白易轫已经没办法活下来了,看着面前自己心爱之人的模样,他就觉得这世道真是残忍。
这世道也不公,三年蛰伏却被他人夺了位置,可还是最信任的好兄弟,这怎能让自己不恨,可爹不疼娘不爱,区区银两便换了位置,唯有眼前这个女子才心疼自己。
白易轫揉了揉姜玉瑶的发丝,她去为自己鸣不公,为自己争取,所以犹如蜉蝣撼树。但哪有怎样,有人能真心想着自己就好。
“我是负心汉,我们阿瑶这辈子去找个真心对自己的郎君可好。”
白易轫用尽余力看着整个房间,若不是权势不公,怕这件房间便是他与阿瑶的婚房吧。
听他这番话,姜玉瑶感到很生气,甩开他的手,坐在地上道:“你当是谁,我这辈子什么郎君找不到,你以为会挂在你一个人身上吗?我才不!所以你要好好活,看着我嫁其他郎君。”
话虽如此说,可每说一句话,眼角的泪便藏不住的往下流,一切都是姜玉瑶的违心话罢了。
可是白易轫只是静静地看着姜玉瑶,像是用自己最后的力气去记住她,半晌才道:“对不住,阿瑶。”
姜玉瑶倔强地偏过头去,闭眼的那刻,眼泪止不住地掉下来,用手随意地抹掉。
白易轫颤巍巍地想要抓住姜玉瑶的手,姜玉瑶见状也只好拉住他的手,白易轫嘴角微勾,眼神温柔地注视着姜玉瑶道:“我们阿瑶,永远都是刀子嘴豆腐心。”
此时白易轫整个人没了力气,用尽最后一口气对姜玉瑶道:“我爱你,阿瑶。”
若不是姜玉瑶紧握着白易轫的手,怕是早已失了力气。
整个人失了呼吸,临死前还看着姜玉瑶,到死的时候还是温柔地注视着她。
姜玉瑶转过头来看着白易轫,整个人哭的浑身颤抖,手颤巍巍地覆上他的眼睛,让他闭眼。
“我也爱你,白易轫。”
如白易轫所说,姜玉瑶确实是个不爱袒露自己心声的人,从未对白易轫说过爱他,就连第一声说都听不到了。
姜玉瑶整个人埋进白易轫的胸膛里,任凭泪水打湿他的衣襟,可是再也不会用人递手帕给自己了,也再也不会有人在失落的时候安慰自己了,再也不会有人知道自己话的反意了。
“人已走,挂满堂······”做法事的在灵堂里面开始敲锣打鼓地送白易轫。
棺材盖一盖,姜玉瑶知晓再也见不到白易轫了。
身披白布,头戴白花,整个人苍白极了。
姜玉瑶跪在白易轫的灵堂前,为他烧钱纸,嘴上喃喃道:“你去那一边,不要再做一个忍让的人了。”
这白府没有几个人对白易轫是真心的,就连他的父亲也不过看他是利益所图罢了。
灵堂上真心所跪之人,一只手都不够。
“白兄,慢走,下辈子我们还做兄弟。”姜允信姗姗来迟,来到白易轫的灵堂便说了此番话,这番话在姜玉瑶的耳中倒像是讽刺。
转身看向姜允信,是好几日没睡的血丝以及这几日来哭红的双眼,眼中带着满满的恨意。
“你好意思说此话!姜允信,若不是你,他怎又会死。”
看着旁处还有未燃尽的蜡烛,在意蜡烛是否会滴到自己手上,想用蜡烛杀死姜允信,但被一旁的人拉住了,紧紧不可动弹。
“你该死,姜允信,你怎么不下去陪他!”
姜允信见状,往后推几步,看着姜玉瑶此时接近疯魔的状态就觉得不可理喻。
“姜玉瑶,我才同你是同父同母的亲哥哥!”
听到亲哥哥,姜玉瑶就觉得嗤笑,道:“我的亲哥哥是不会杀人的。”
姜允信万万没有想到,如今姜玉瑶竟是如此想的,没有想到她把一个外人看的比自己还重要。
看着她眼中的杀意,竟有些幻想,若是在棺材躺着的是自己,她又当如何,也是今天这副模样吗?
“你竟如此恨我吗?”
“恨的巴不得你现在就去死!”
“兄妹之间反目成仇,有意思!”那白府员外在一旁看着这动静,竟觉得有些意思,没有想到这从外捡的小杂种竟能够闹得姜府兄妹反目成仇。
从那以后,姜允信几乎不着府。本是文官,可有一日在郊外,竟因为自己救了皇帝,被外派到战场助二皇子。
没想到,二皇子腿残了,他竟能够在战场立下功劳,打得外敌往外退,于是便封他为将军。
直至如今才回到姜府,没想到为谢罪亲自捅了自己。
姜玉瑶望着飞过院子的鸟儿,不知从何时起,她的心被囚在这院中,再也没有飞出去过。
“大夫,我儿怎样?”
姜丞相不去理会姜玉瑶,看着此时卧在床榻昏迷不醒的姜允信,不知如何是好。
大夫为姜允信止住血了,此时正在包扎,见是姜丞相的时候正欲行礼,姜丞相拦住他并让他多看看姜允信。
“丞相放心,好在这剑插入不深,若是再进一尺,恐是去阎王庙要人也不给了。”
听到此回答之后,姜丞相才松了一口气,只要人没事就好。
待到夜深,云遮蔽了月亮,姜允信缓缓醒来之时,发觉自己的房间坐着一个熟悉的人,正在慢慢地品茶。
“没想到,姜大将军真狠,若是我在一旁定会为其鼓掌。”谢云隐听说姜允信受伤之后便停下手中的事情,特意跑来嘲讽哦不,安慰一番。
姜允信将枕头塞在自己身后,慢悠悠地起来,半倚在床头,此时胸口处的伤还在提醒着他先前发生了什么。
不过姜允信也不是那么甘于被人说的人,只见他反讽道:“怎么,朝议郎,何事又来我府中。”
没想到这件事情也传到了姜允信的耳中,谢云隐握着茶杯的手抓紧了,重重地拍在桌上。
“我们的任务失败了,不知大将军有何高见?”
谢云隐本就是一个随意的人,若不是当初急于拆散姜朝雨与曾宸华的婚事,恐怕就不会急于攻打皇城,没想到攻打皇城不成,反而被自己所爱之人记恨。
不过没关系,只要人在旁边就好了,心可以慢慢拿到。
姜允信听此,嘴角挂着一丝讽笑道:“若不是你着急,现在岂是这结果。”
这话说的也对,确实是谢云隐着急了,只见他望向姜允信,求取方法。
“那你道如何做?”
可姜允信似乎在卖关子,“别急,现在跟着我即可,你也大出血,得蓄精养锐。如今我正在谋求那皇帝老儿的信任,待到拿到虎符之时,便是你我攻上皇城之时。”
“好!”
“可,你府中那丫头?”谢云隐欲指处理姜玉瑶这件事情,从自己的密探口中听闻这姜玉瑶恨姜允信入骨,恨不得亲自杀了姜允信,如今看着他身上的伤,虽听闻是姜允信拿出的剑,但谁又能够保证姜玉瑶真的不会再杀姜允信呢。
听此,姜允信很是自信道:“不用担心,短时间内她是出不了院子的。”
让姜玉瑶放下是假,让她以正当理由被关是真。
他不想再看到那双对自己恨的目光,所以借着这个时候关着她是最好的事情。
“只要我们的计划最后能实现就好,不如我帮你把这个绊脚石解决?”谢云隐试探性地说出口,姜允信斜眼看过来,那威压看得谢云隐只好作罢。
“你们家里事,那我便不参与了。”
谢云隐有些弄不懂姜允信,爱她却又能够利用她,不过这利用似乎大于爱啊。
待谢云隐走后,姜允信才换来自己的贴身侍卫。
“大小姐现在如何?”
“回主上,大小姐看起来有些难过。”
听着侍卫说难过,姜允信的心情似乎都变好了,果然她还是在乎自己的。
“下去吧。”
“是。”
不知何时,姜允信对姜玉瑶有了一种病态的爱,他不愿看到姜玉瑶对着白易轫笑,哪怕她靠近白易轫也不行。当初白易轫死的时候,他根本不难过,他在想,终于没有人能够靠近他的妹妹了。
哪怕看着自己的妹妹眼里全是恨意,他也不悔。有爱才会有恨,姜玉瑶定也是爱着他的,不然也不会在刺自己的时候没有下死手。
姜允信全然陷入自己的思绪中,根本没注意到姜朝雨偷听到他与谢云隐的对话。
方才姜朝雨闲来无事,在府中一个人四下走走,恍惚间看见一个人的身影直奔向姜允信的院中,那人鬼鬼祟祟的模样看得姜朝雨有些怀疑。
可她记得姜允信的院中有人看管,若是没有被发现,那么定是姜允信的同谋。
她倒要看看这人究竟要与姜允信道些何,“空间位移锁定,进!”
不出片刻,姜朝雨瞬移至姜允信的后院,恰好后院是没人看管的地方,当然也可能是姜允信太过于自信,想着无人闯他院中,因此才不会派人在此。
听着他们在聊之前那次战役的时候,姜朝雨才发觉原来那人竟是谢云隐,但心中又有些疑惑,他何时与姜允信勾结在一起的。
这姜允信几年未进京,他们又是如何联系的。
听着他们的计划,看来他们的野心仍然未消,看来得阻止他们,听完这些就找外援去了,好在那侍卫并未发现姜朝雨的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