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九玉和南山灵对神字十分敏锐，当即望向中年男人。
“什么是神降身？”九玉问。
中年男人稳了稳心神，咬牙道：“神灵降临暂时栖身的躯壳。傅家人在我拒绝之后，皮笑肉不笑地盯着我，说我会后悔的，说我迟早会加入他们，成为神灵的信徒。”
“他说，终有一日，神灵的光辉会照耀大地，彼时我会知道，此时的我做了一个多么错误的决定。”
“有与我交好的同为傅家效力的玄术士，也隐晦的提醒我，傅家在研究神降身，一旦神降身研究出来，供奉的神灵会降临，劝我不要这么犟，信奉神灵是唯一正确的路。”
若中年男人没有底线，或许会真的转投傅家神灵怀抱，但他是受过根正苗红教育经历邪教害人害己课程洗礼的现代人，很难去信一个让他感觉不好的神灵。
所以，哪怕傅家如何诱..惑.，好友如何劝说，他都含糊其词。
傅家人倒是没有逼迫，不过默默涨了他妻子的医疗费，以及道医的出场费，前不久更是笃定中年男人会投入神灵怀抱。
“傅家雕刻的神像极有灵性，被祂注视时我有种不寒而栗感，更有一种对方可随时取我性命的错觉。”
其实中年男人在神像面前，是有过妥协念头的，他太想自己的妻子与女儿重新活过来，只是最终理智劝住了他。
他怕自己一时妥协，日后成为伤害妻子女儿的刀。
这种情况并非中年男人臆想，电视剧小说里已经将这种情况演绎了无数次。
明明是出于爱，最终成了伤害。
九玉狐疑，“你知道这么多，为什么傅家没有灭你口，或者控制你和你妻子？”
“其实灭了，但没灭成，也有监视，前辈没察觉到吗？”中年男人思及自己拒绝信奉神明之后遭遇到的生死危机，以及时不时的窥视感，眸底闪过一丝恨意。
“至于我妻子，其实我一直担忧傅家给她动了什么手脚。”
所以才会请南山灵检查。
虽然妻子没遭到其他算计，但他并不相信这是出于傅家的好心，或者怜悯。
“估计是将我妻子选成神降身，没敢动什么控制的手脚。”
毕竟，照九玉说的，他妻子是天全之体，是最适合神灵降临的躯壳，面对神灵，就算傅家胆敢生出算计神灵控制神灵的心思，在没万全之备下是不敢行此取死之道的。
“哦，你是说在空中飞来飞去的燕子妖，以及对面楼层的鬼体？”九玉还真留意到了，“我以为是你的下属。”
毕竟是僵尸的上线，他还是将对方高看几分的。
中年男人摇头。
他没发展势力的野心，他的世界只有他的妻子与女儿，就算是妻子与女儿生前，他也没有这种野心，顶多想着成为一个德高望重实力高超的玄术士，成为那些富豪座上宾。
南山灵将电脑递给九玉，让他看看资料，自己对中年男人说，“你给的资料很有用，之后还需你来作证，你带着你妻子儿女，去南山呆着。”
虽然在南山灵的努力下，南山灵的辖区从南山山脉扩大到沙市城郊，但毕竟是后边掌控的，没有南山来得更让南山灵得心应手。
中年男人是巴不得。
他顾忌傅家。
如果只是他一人，他倒不怕，大不了躲一躲，再杀回去，可是他妻子与女儿没有他这样的实力，特别是他妻子，离不开人。
有个安全之地，是他目前迫切希望的。
此时，资料九玉堪堪瞧到一半，忍不住将头往旁边偏了偏，深呼吸运气。
资料前边还好，只是傅家人道医与体质特殊的男女以采阴补阳或者采阳补阴的方式修炼，导致被修者身体迅速衰老，寿元折半。
又或者傅家道医为精进医术玄术，以诊疗治病名义拿病人实验，病人虽然受了些折磨，但最终还是治好了之类虽然可恶但不沾鲜血的事。
但到三分之一开始，资料记载开始变得血腥起来。
十五年前，傅家开始进行买卖器官，代..孕、造鬼、制畜、药物窃取生机、与道观联合赠送售卖有问题的神像、人体实验等等。
再往后，则是紫车河、胚胎干细胞、生机窃取阵、万婴复苏阵等等，
每一行简单的小字，后边牵扯的都是条条人命，累累白骨满目血腥。
不当人子！
若傅家是他子民，肉..身.千刀万剐神魂片片似书也不为过。
他望向南山灵。
南山灵神情冷静，只一双眸子深深，察觉到九玉的视线，他回望过去。
对上九玉愤怒的视线，南山灵安慰道：“傅家，会罪有应得的。”
最愤怒的时候已经过去，南山灵此时只有将这些不拿命当命的人全都处置的念头。
中年男人此时已经抱着妻子出来，道：“南局，我是开车去南山，还是走后边那处山脉？”
“走后边那处山脉。”南山灵开口，“山神会保佑你。”
中年男人更高兴了。
神灵的祝福，往往带着笃定性，他这一去，除非实在倒霉，应该性命无虞。
幸好他守住了本心，没接受邪神的诱..惑.。
中年男人离开后，一行飞禽走兽从窗外门外挤了进来，这些飞禽走兽身上还扒着植物或者水产，进入屋子后，这行妖纷纷化作人形。
南山灵打开全国地图，对着资料吩咐这行妖去各地处理傅家建立的研究所，以及布置地。
“动作要快，各地特安局也都动起来，还有人族的那些玄术士，以国家名义征召他们出手。”南山灵一条条命令有条不紊地下达，诸妖连连点头，领命离开。
这些都是大妖，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全力奔跑下速度比飞机还要快，不必担心这群妖赶去各处个误了事。
更何况，特安局全国各处都有，亦会一起行动。
傅家犯下的这样的大案，无人敢包庇，也无人会包庇。
南山灵收好电脑，对九玉道：“我准备去傅家老宅。”
傅家供奉的神灵，就在傅家老宅处。
九玉道：“我也去。”
南山灵直接走山川，近乎于遁空，在其领域范围内，随意移动。
不过眨眼间，就带着九玉来到距离傅家老宅最近的辖山。
站在山头遥望对面傅家祖山，两人并未发现什么不对，无论山川地势，还是山气，都挺正常。
若非中年男人笃定傅家供奉的邪神像在这儿，只看外表，瞧不出任何不对。
南山灵道：“若莫名贤所言为真，那诸邪降下的神念，实力不下于你我。”
两人俱是神灵之境，对方一道分神就堪比两人，那完全体实力又有多强？
他们能够对付吗？
九玉笑道：“对方千方百计，也只降下一道分神，说明其本体下不来，这又有何惧？”
不过是重复当年道路，毁神像，斩诸邪。
“而且，我觉得便算对方本体能下来，实力也应该会被压制。”
“你说得对。”南山灵甩掉那个无用的顾虑，道，“走吧。”
两人是神灵级别，想要瞒过玄术士轻而易举，避过监控和看守人员，两人来到傅家山间老宅里其中一处偏僻又隐秘的院子。
院子是标准的中式园林风格，假山流水，水榭荷塘，框景回廊，院子里没有正房厢房，只有一座高高的类似瞭望塔的圆楼。
刚踏入院子，九玉就感觉到一股微妙的不适感。
他望向南山灵。
南山灵眼皮微合，长而密的睫毛倒垂，在眼睑处洇润开水墨般阴影，好似晕开的眼妆。
日光耀目，映照得他脸颊瓷白若玉，肉质剔透，泛着朦胧的光晕，有种高洁清冷的美，配着身后冷色调的灰石银波黛瓦白墙，更添一种握不住的距离感。
九玉微微愣住。
片刻他移开头，暗嘶了一声。
这厮更好看了。
南山灵偏头望向九玉，道：“感觉到了吗？”
南山灵这话没头没尾，但九玉秒懂，顺口接话，“感觉到了。”
有窥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