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玉左顾右盼，将身上气息尽数收敛。
此处磁场混乱，能蒙骗过他的感官，让他察觉到窥视，却感知不到对方所在位置，只有同等级的高手的才能做到。
“嗯。”南山门绷着脸。
他的感知要比九玉更敏锐细致，到底他是山神，此地是天地山川。
“咦？”九玉在院内走了走，忽然发出一声惊奇。
南山灵连忙过去，问：“怎么了？发现了什么？”
九玉昂着下巴微笑，“我知道祂躲在哪儿了。”
还真是傲慢啊。
几千年过去，所藏之地所布阵法，与当初一模一样，都不带改的。
这是有多瞧不起人族，以及人界的神灵？
明明当年祂们的侵略，被人界的神灵带领人族击退，他们的分神也被人界的神灵击杀，几千年过去，都不会汲取下教训的吗？
南山灵见九玉这翘尾巴的模样，感觉有些可爱。
他十分捧场地应道：“你真厉害，这么快就发现了。我都还没头绪呢。”
九玉难得有些羞赧，谦虚道：“嗨，占了经验的便宜。”
他当年经历过无数次呢。
他迈腾着双..腿.，在前边带路，一边走一边与南山灵讲解他们那个年代的事。
“我那个时代，部落聚图腾而居，图腾，其实也是神灵所化。所以那个时候，诸邪一开始无人发现。”
邪神也是神，拥有人族无法拥有的伟力，而有些神灵，为走捷径，也会摄取人族血肉，诸邪混在其中，谁能辨别祂是诸邪，还是堕..落.的图腾神？
不过，他们那个年代，对于堕..落.的图腾神，是零容忍，遇见了必斩杀。
斩杀得多了，就有神灵发现，有些堕..落.的图腾神所在部族十分强大，且图腾神十分难杀。
后经过研究发现，这类图腾神，根本不是图腾神，另取了个名，为诸邪。
意为这类图腾神更邪恶。
“诸邪神像周围，会设阵法，既为隐藏，又为献祭以及控制。”
诸邪可借助阵法与信徒间的信仰线，瞬吸信徒一切。
“这阵法，与当年一模一样。”
南山灵听完解释，又找了个角度夸道：“九玉你记忆真好，也很细心，你当年肯定废了不少心思，才对这阵法了然于心，才会一眼认出这阵法，对不对？”
“哈哈，哪有，任谁见过这阵法无数次，都能一眼认出。”九玉虽觉得自己所作所为很正常，但南山灵说话好听嘴又甜，他还是没忍住膨胀了下，嘴角高高翘起。
“不是的。”南山灵正色开口，“这小院设了阵法，我都没瞧出来，显然借助了环境与地势的利，你们那个年代，是没有这么多隐藏阵基的法子的吧，若非用了心，研究透彻，怎么会完全不受这些外物蒙蔽呢？”
九玉被南山灵说得也不太笃定了。
难道他真的有那般厉害？
这不是每个经验丰富的蛮荒人都能做到的事吗？
片刻，九玉果断信了南山灵，下巴继续昂起。
他就是如此厉害。
当年若非人皇身后有神灵撑腰，那人皇之位，他也不是不能坐一坐。
他当即哈哈大笑，拍拍南山灵的肩膀，眉飞色舞，“你说得对。”
南山灵微挑眉。
看来是他想多了，九玉动不动与他肢体接触，并非是为了占他便宜，而是蛮荒人的豪爽。
一国君主，还这么单纯，可见蛮荒时代，是没那么多弯弯绕绕的。
他禁不住也翘起嘴角。
别说，单纯快乐的九玉，其实蛮可爱的。
穿过汉白玉拱桥，走过水榭回廊，两人迈入高耸入云的塔。
高塔很空，往上看不到顶，除了旋转往上的楼梯，以及根根高大的柱子，别无旁物，一扇扇仿古玻璃窗，光线十分佳。
借助这些光线，能瞧出高塔楼梯沿着塔壁往上，每一层中央空荡荡的，根根柱子笔直穿插而上，只壁沿有一米宽过道，过道边缘有围栏相护，借助楼梯上去，可站在过道上透过大开的窗观赏外边风景。
当然，也能提前发现敌人。
九玉绕着这些柱子走了一圈，朝南山灵招招手。
南山灵走了过来，九玉摸出手机，打开备份，在上边点点画画，“咱们将这些柱子移成这上边画的形状。”
南山灵瞧了瞧，发现不是他熟知的阵法图案，但形状十分有些熟悉，可是想不起来在哪瞧见过。
他问：“这是什么阵？”
“周天星辰阵。”九玉开口。
“周天星辰阵？”南山灵讶异。
他学的周天星辰阵，不是这个样子的。
也和宇宙星图对不上。
不过很多地方还是对得上的，难怪瞧着熟悉。
“我们那个年代的星辰阵。”九玉耸耸肩。
几千年过去，有星球湮灭，有星球新生，有星球被发现，有星球隐匿，这星辰阵怎么可能几千年一变不变呢？
南山灵惊讶。
居然布置的是几千年前的阵法？
这是几千年都不带更新的？
但又觉得，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安全呢？
现代人，哪知道六千多年前的星辰分布，美丽夜空？
神灵的记忆自不必说，不过瞧上一眼，就像是印在了脑海里。
九玉收了手机，画下道道，“我负责这边，你负责那边。”
“好。”
两人动作很快，不过一分钟，就将柱子移到该移的位置。
轰隆隆。
平整的地板出现一个地洞，地洞入口有台阶往下，台阶两侧的洞壁上，暗黄的灯光幽幽照耀着。
别说，还挺香。
不过，南山灵一闻到味道，眉头就皱起。
九玉挑眉，望向他。
南山灵解释一句，“是人油。”
对邪术师来说，人是一种材料，且是一种常用且功效上佳的材料，不用费多少事就能起到天材地宝一样的效果。
比起去辛苦找天生宝物，还是抓人更方便。
由此，邪术师将人利用到了极致。
人皮人肉人骨人内脏人血人油头发指甲等，样样都有其用处。
人油作为常用材料，可添入化妆品，可添入食物，可添入符墨……也可如眼前一般，用作地道照明，以及防御。
人油灯属阴，含恨而死的人的油，带有怨咒之力，阴上加阴，配以一些药材，这散发的香味稍闻上一闻，就会头昏脑涨，手脚无力，体内玄力流失，阴气侵蚀。
不过两人实力强大，人油灯的这点毒素，并不能拿两人怎么样。
楼梯不算高，也不算长，约莫三十台阶，就到了一条两米宽的小路，小路尽头有一扇石门，那是出口。
南山灵走在小道上，视线扫过两侧将小道映照得通明的人油灯，面色不是很好，“每一盏灯，都凝聚着一条人命。”
这儿至少几百盏灯。
九玉摇头，说出现代学的一句口头禅，“造孽哦。”
“是造孽。”南山灵心头杀意更重。
到了石门，九玉摸索一番，打开真正的石门开关。
除了这个开关，还另有四个假开关，假开关设计得很常见，若对机关没有了解，只会碰到假开关。
倒是真开关十分隐蔽，就藏在石门根部，被一块假石藏得严严实实。
石门朝两边缓缓移开，露出后边的神像，以及山谷后边的山脉。
神像居于广场中，高大威严，至少三米，祂盘腿坐着，双目微阖，站在神像脚下，被他注视，诡异的感觉到一股温柔慈爱。
九玉精神一震，南山灵神情凝重，两人不约而同张开结界，将神像笼罩在内。
神像幽幽叹了口气，“你俩还是来了。”
九玉仰头与神像对视，眸光微眯，“人界不是你该来的，滚回去。”
神像视线在九玉和南山灵身上转了转，嗤笑，“凭你俩？两个新生的小神，奶都没断干净呢，不知天高地厚。”
“特别是你，”神像望向九玉，更是嘲讽，“区区后天神灵。”
南山灵手腕翻动，青玉小山出现在他掌心，“你试试。”
九玉瞅着南山灵的伴生神器，眼含羡慕。
只有天生神灵有伴生神器，不能比，不能比。
九玉后退一步，让开战场。
虽然六千年前，九玉没有直面诸邪，与诸邪战斗，但彼时互通有无，九玉还是从神灵口中得知如何寻找诸邪弱点。
而寻找诸邪弱点，得在战斗中才能知道。
南山灵瞥了九玉一眼，没问九玉为什么退让，不和他并肩子上，而是直接大步上前，手中青玉见风而涨，砸向神像。
神像蓦地白光大涨，若耀目的太阳，映照得神像一片光雾茫茫。
这茫茫光雾，好似有了实质，将青玉山往外推。
南山灵运气，手掌平推，往外移动的青玉山朝神像前进，但那速度好似走泥沼，费劲力气才往前一点点。
好似弹簧压到极致，一瞬间青玉山被股巨力反弹，挣脱南山灵的控制，以流星赶月趋势击向南山灵。
南山灵躲闪不急，被撞了个正着，所幸那青玉山是他伴生神器，施加于他身上的伤害，会在触碰瞬间瞬间消弭大半，南山灵只后退几步，吐出口淤血。
小屋子似的青玉山须臾间只有巴掌大，被南山灵握在掌心，他望向神像，神情凝重。
好强。
神像端坐如山，慈善的温和的非自然的翘起的嘴角，仿若在嘲讽。
这时，九玉开口道：“南山灵，攻他左手食指。”
说着，他朝神像冲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