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3点,云竹市开始下雪。
持续两个小时还未结束的小雪让全市人都沸腾了。
俗话说瑞雪兆丰年,但在这个滨海而温暖的繁华富丽之都是没有这个说法的。不过现在提起这句话,人人不称一句好,不论是扫大街的还是开跑车的。
灯火通明的云竹市里,有数不清的高傲与谦卑,有着人人向往的美好的生活。少爷小姐们谁没见过雪景,他们能笑得这样开心,是在笑这美好的雪,还是那些稀奇的没见过世面的笑脸。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这场雪无不诉说着这个新年的与众不同。
在许听港死去后的第6个月,这场雪,这个不同寻常的新年还是来了。
周文修推开酒吧的后门,向上捋了捋刘海便出去了。酒吧内灯光闪烁,粉□□光间或摇曳着,在周文修侧身整理衣摆的瞬间,映照着他的半张脸。也为他清俊的面庞增添了几分邪魅。
酒吧的后门通向的是工作人员处理垃圾的地方。尽管这家酒吧足够的严苛正规工作人员如何的尽职敬业,这条整日打扫的通道也不可避免地散发着酒鬼的酸臭味。
周家的小少爷打小就是金尊玉贵的被宠着长大的,与大哥相差10岁,兄弟之间相处更像是父子。大哥早早的接手了家族的企业便也不用他费心。靠着股份过着舒舒服服的日子。比起其他的那些二世祖,周文修倒是早早的找到了自己的爱好。并为之奋斗一生。在云竹市的芭蕾舞台中占据了一席之地。也算是给家里挣够了门面。
这样的脏污确实是他显少见到的。若不是陈茵茵太过难缠,舞团的弟兄们又是那一副副纯纯看热闹的表现,他也不必如此屈尊降贵的忍受这些污糟。
“这真是麻烦。”周文修拢了拢搭在臂上的衬衫外套,大步走出了小巷。
周文修目不斜视,只怕多看一眼自己就要爆炸,突然听到“滑”的一声,周文修被地上滑溜溜的什么东西给偷袭了,一下子摔了个屁股墩,他几乎无法维持自己优雅而温和的假面,迫切的想破口大骂。
突然映着昏昏黄黄的灯光,他隐约看见了一张人脸,一张黑黑的,人脸。
“啊!”周文修不受控制的尖叫出声,连滚带爬,想要逃离这个是非之地,却只能像个受惊的蛆似的前肢不受控制的蠕动却未移动半分。
倒惹的他的衬衫外套不住摇摆着,蒙住了自己的头。
直到周文修稍微冷静下来,将自己的衬衫外套扔得远远的。低头时,他却看见了,一只手,一只黑漆漆的染着淤泥的手,正死死的拽着自己的腰带。
“啊!”周文修捂着脸:“别杀我啊,不是我杀的你啊,做鬼放过我啊哥!”尖叫崩溃着。
“谁害了你你去杀他啊,杀了他就不能杀我了啊!”
正当他筋疲力尽,想要坦然接受死亡这个结局时。
他突然听见了微弱的呻吟声。
“哦?哥你没死。”
“不是,没死还拽得这么死紧,他是不是有病啊?干嘛要来祸害我啊。”
周文修在身边摸了一圈,也没摸见什么棍状物体,只能用自己的食指戳了戳那张脸。
“哦哟,感觉还不错嘛。这半死哥皮肤保养的还蛮好的。”
周文修的胆子突然又大了起来。他将手伸到对方的鼻子下边。感觉了一下竟然还有气。
一不做二不休。摔了这么一个屁股墩之后,周文修觉得身上显然变得脏乎乎了。他狠狠的将自己的手向对方的脸上抹去,想要发泄这个昏迷之人给他带来的恐惧。
抹着抹着他发现有些不对劲了。
“嘶,这兄弟长得还挺好看的嘛。”
“这脸蛋子…………不是兄弟,是个女的啊!”
周文修一下子弹射起步,他是多么一个洁身自好的花花公子,怎么能在这个肮脏不堪的小巷里被晕倒在地的小乞丐夺去了贞洁。尽管这小乞丐长得有几分姿色。
洁身自好的本能,让他一下子站了起来,摆脱了小乞丐的掣肘。
正当周文休想要逃走的时候,脑海中又不住的浮现了那张娇美的脸。这小乞丐长得也就一般吧。一般有点吸引我吧。
[她将我拽得这样紧,一定是很依赖我,离不开我吧。她肯定很爱我没错。看在她这么依赖我的份上,我就发发善心将他带回去吧。]
于是小乞丐搭上了周文修的车。口头上被暂时的安置到了周家。
一路上。开着车的周文修还在絮絮叨叨的说着。在这个小乞丐面前,他已经出尽了洋相。再多说一点也无妨。尽管一路上小乞丐都没有睁开眼。他也丝毫不理睬。
而那张被擦干净的脸分明与6个月前死在湖底的许听港一模一样,却又多了几分魅惑与美好,那张清纯的脸,此刻有种无法言表的吸引人的魅力。
跑车从繁华的市中心驶向较为安静的居民楼。顺利驶入地下车库。
车刚停下,周文休便迫不及待的向车外逃去。[霍,真臭啊,这姐们怎么的馊了似的。]
周文修不耐烦的点开手机,向名为“AAA超级烦人室友”拨去了电话。
“喂,那个我在酒吧捡到个人。”
“大哥,这是法治社会,你懂点法吧。你这是要干什么啊?”电话那边传来一道崩溃的女声。
“你想什么呢?我看人家姑娘可怜倒在酒吧边上才把她捡回来的,你不是最爱干这种事了吗?”周文修的声音明显不耐烦起来:“不是让我避嫌吗?你快下来把她扶上去。”
“哦哦,我马上来。”电话那边传来稀稀簌簌的声音:“话说你怎么这么好心?平时……”
对方话还未说完,电话便被无情的掐断了。
当许听港再次睁眼时,便看见一双清澈而透亮的眸子。
“你现在好点了吗?”眼前的眸子弯了弯,变成好看的弧度:“敢问怎么称呼,小姐姐?”
感受着周身温暖而柔软的被子,干燥而馥郁的空气,不再是黏腻的窒息的浅水之中。A颤抖着缓缓举起自己的手。看着白皙而干净的指节,不再是深陷泥潭中的样子。
她想对眼前的救命恩人展现一个灿烂的笑容。她想说我现在很好。
但她什么也说不出来,她觉得自己所有的情绪都堵塞在喉咙之中,那些恐惧的害怕的感激的喜悦的东西交织在他的鼻腔中,她一遍一遍的张嘴,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哎,你怎么哭了啊!不是,不是我给你换的衣服啊。是小梅,是我家的保姆机器人啊,你别哭啊。”看着眼前的少女手舞足蹈的样子。他她意识的抹了抹脸颊。
原来我哭了。
“没事没事,我只是太高兴了。”许听港渐渐平复下来。给了少女一个大大的拥抱。
“我是林楠,你呢。”林楠笑得很灿烂,他和许听港所见到的每一个人都不一样。孤儿院里的每个人都像是将死的小草,只期盼着活到下一天。林楠就像是一朵灿烂的葵花永远开心的活在她的今天。
“我叫。嗯。我忘记了。叫我小水吧。”看着眼前如此闪耀的这个人a的心里生出了无限的阴影。她迫切的想要跟她贴的近一些,再近一些,将自己那段阴暗的过去狠狠的踹掉。
“啊,你忘记了吗?这怎么办啊,”林楠显然有些惊讶:“那个,周文修发现你的时候,你身上没有光脑,可能是被别人抢走了,也可能是路上磕掉了。这样我们都不知道你的身份是什么了,你又忘记了你的父母,这样下来你就变成了黑户。天呐,这可怎么办…………”
看着眼前少女碎碎念的样子,许听港的心里升起了无限的温暖。就好像春绿在她身边一样。虽然春绿不那么爱说话,但面对她的时候总是那么的温柔,也会像妈妈一样跟她唠叨很多。
“吵死了林楠,你碎碎念什么呢,”周文修穿着浴袍便走了进来:“这有什么很难办的吗?你不是想和她做姐妹吗?怎么现在哑炮了?就你那个投奔你家的堂叔,把她的名字挂他那不就行了。”
“哎呀,我知道,但我不是最近跟我爸吵架了吗………啊!”林楠接着碎碎念,当她的余光撇到周文修时,突然像是被踩到了尾巴,一下子跳了起来:“你穿的是什么啊!没看见这里还有两位女士吗?男人不自爱,像烂白菜。快给我滚回去,好好穿衣服。”
周文修擦他头发嘟囔着:“知道了管家婆,我这不是在给你出主意吗?还说上我了。”但周文修脚步不停,还是走了出去。
“小水啊,别担心。虽然你忘了家人,但是你还有我们呀。就在这住下啊,别不好意思。”
“嗯。”
晚上十一点,云竹市这场古怪的雪停了。
对于周文修来说,这场雪送给他一次难以磨灭的阴影,让他再也不想晚上去酒吧。
对于林楠来说,这场雪给她带来了一个很招人喜欢的妹妹。
对于许听港来说,这场雪送来了一场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