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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钰互助会

    “本想带个人一起来,没成功。”

    又一次推开灼风酒馆那扇门,这次门把上居然挂了个木牌,写着不开门三个字。姜迹穿得简单,黑色的无袖短衫,腰上有些黄色的绑带,方便活动,下身便是黑色长裤,鞋还是穿得黑色的半长皮靴,将裤脚扎在里面。

    夏秋月满意地点点头,红扇一挥,酒液从坛子里飞出来,汇聚到手中的空杯子上,她递出去。但姜迹摇了摇头,拒绝了。夏秋月发出一声嗤笑,看来这小丫头也是真心想改变什么,也没强求,转而从周河的桌上拿起茶壶倒了一杯递给姜迹。

    “夏老板,这茶好像是我花钱买……”

    周河看着夏秋月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比那土匪没好多钱,干巴巴地开口。还没来得及说完,姜迹先一手搭在他肩膀上拍了拍。

    “当请我的,周哥,你以前可蹭我不少酒。”

    这倒是实话,周河立刻闭了嘴。姜迹以前喝的勤,又是个不缺钱的主,夏秋月那柜子最上一排的他以前从没见人买过,直到姜迹来,开口就要那一小坛。她几乎不怎么喝醉,总是算计着,喝到差不多就大手一挥将剩下的送给给其他酒客。他周河哪能不眼馋,也只能偷偷摸摸倒上一杯。他还以为姜迹不知道。

    “哼,你多抠呢老周。”

    夏秋月柳叶眉一挑,扇子半遮嘴角,露出一个讥讽的笑容,便不再管周河,她转向姜迹,随口问道。

    “谁?也是虞城人?”

    “长风谷的人,算我朋友,名字我就不提了。”

    夏秋月的话倒给她提了个醒,姜迹顿了顿,端在手中的茶杯在她的指尖转了转。

    李川泊那句“你是虞城人”,反而让她忽略了另一个问题——李川泊本人是否是虞城人。

    如果他是,那么这将是他们的相似点之一,之前的问题可以大概换成另一句话——母亲不希望她“养育”的虞城人拥有力量,她更希望她的状态能够延续,而不是李川泊那样懂得太多,也有能力。

    “至于是不是虞城人……这我不知道。”

    她知道的太少,还不是纠结这种事儿的时候,李川泊比她更了解母亲。姜迹一口将茶灌进肚,周河还想给她添,她拜了拜手。

    “……那可能不是吧,虞城人大多不会在另一位同胞面前刻意隐瞒。”

    夏秋月翘起在膝盖的腿一晃一晃,不在意地撑起下巴,手肘搁在桌上。她抬眼看了看桌上已经燃烧到四分之三的香,轻声道。

    “快到时间了,可能还有一刻钟,明钰互助会就会传消息过来。”

    “艾伯特呢?昨天说话不也没避着他,今儿怎么不见人?”

    这个集会的参与方式很隐蔽啊,每次的地址不同?这要用什么方式通知?姜迹扫了下今日冷清的酒馆,发觉少了一只醉鬼。

    “明钰互助会的存在不是秘密,只是严苛的进入方法让它的存在变得隐秘。艾伯特不是虞城人,想进入集会的办法相当麻烦,必须由对应地区的会长进行长期考察,确认其动机。”

    一直没说话的韬慧突然开口,她咧开嘴笑,一口牙格外白。这次她的手腕上多了三个圆润的青色珠子,但内部看上就像是活动的,仿佛鼻尖呼出的清风。她半长的短发在左侧束起一缕,也绑了个同样的青珠。身上还是那身土黄的粗布麻衣,同前些日子一样。

    “他还在考察期,来了也进不去。今儿我干脆让他别来碍事儿,关门歇业。”

    “谢了秋月姐。”

    无非就是不想带着个拖累,也不知艾伯特真正的底细。这次是有正事,要给姜迹找成为择路者的野路子,夏秋月向着谁还是显而易见的。夏秋月看出姜迹早就把她摸得门清,抱起手臂轻哼一声,耳尖爬上一点红色,低声嘟囔道。

    “哼,这谢我做什么……”

    姜迹知道她嘴硬,笑着给她捏了捏肩膀。但暗黄色的眼珠一转,又投向韬慧。而韬慧也像是知道她会继续,咧开嘴笑笑,漆黑的眼睛在灯火下像能生出点点星辰,格外明亮。

    “那韬慧你的意思是……明钰互助会有好几个?对应地区?意思是这已经是个相当有规模的成熟组织了吗?”

    “嗯……说对一半,有虞城人的地方就有明钰互助会。但很可惜,没那么成熟,规模也不固定,没有统计过成员,仅地区之间的“会长”之间会有联系,以及五名最强大的统领,被称为“侬人”。鱼州国已经算是对虞城人管理相对宽松的地方,所以零零碎碎散布着很多。”

    韬慧突然抬起手放在耳朵,眯起眼睛。此时,姜迹感受到一阵不属于这个夜的风,安宁的夜中突然扬起凉意,像从空中伸出手扯动她的衣衫,而那风中似有低语切切察察,不断地灌入耳穴。

    以前没注意……姜迹闭上眼睛,想要听清风中的言语。

    “我记着咱们这地儿的管理的人姓李,都叫他李会长,我没见过。”

    夏秋月想了想,红扇抵住下唇,眼神一直注视着那截头顶一点火星的香。

    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清晰……在说什么,在说什么,三——姜迹全神贯注地听着,像是被吸入了幽深的漩涡。她完全没注意到自己暗黄色的眼睛变得空泛,呆滞,甚至面色也变得灰白。但就在那个呼之欲出的答案即将被抓在手中的瞬间,那窃窃私语骤然间聚合成巨大而尖锐的嗡鸣,在她的耳道中炸开,像指甲在石头上抓挠,直到磨出血痕。一股腥甜突然涌上姜迹的喉头,她无法控制地弯下腰,用手掌死死地堵住自己长大的嘴巴。

    “呕……”

    有人好像扶住她的肩膀,或者有人不停地喊着她的名字,但姜迹已经分不清那些在自己眼神摇晃的色块是什么,她无力的跪下去,只能听到耳中不断嗡鸣和风声。外部的感觉就像是粘稠的颜色被谁倾倒在一起,搅弄,糅合成毫无美感的油彩,最后成为她眼前的一片灰色。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些混乱的油彩被一只纤细的手拨开,湿漉漉的,带着酒气。她无法聚焦的瞳仁中,那只手占了大部分。姜迹下意识握住,她才发觉,自己在颤抖。

    “姜迹!你别吓我……你别吓我……”

    秋月的声音好像从山洞内传出来,很模糊,但也已经足够,姜迹不禁将那只手握得更紧,而那只手同样疯狂地回应着。直到世界彻底清晰,瞳仁又恢复神采,自己大口的喘息声终于得以覆盖耳中的嗡鸣。

    “咳……没事,我没事。”

    沙哑的声音从嘴角泄出,连同残留在口中的液体,鲜红流上她的下巴。姜迹长呼出一口气,嘴边的血沫子也跟着那口气溅上酒馆的石板。夏秋月见状忙用身上的薄纱擦拭,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纤长的指尖捏起了一捧水,但又无从下手。

    周河吓得连热茶泼了一半在手背都顾不得,呆立在一旁,嘴唇颤抖地发不出声。只有韬慧面色凝重,她将夏秋月拨向一边,扶住姜迹的肩膀,让那双眼睛直视自己。

    “你……你刚刚在做什么?”

    “听……”

    姜迹艰难地从喉咙挤出一个字。一旁的夏秋月有些气恼韬慧的不近人情,看向她的杏眸里满是嗔怪。

    她知道些什么。姜迹冲着夏秋月摇摇头,示意她不要激动,抬眼,那双眼睛死死地盯住韬慧说道。

    “风说,三。”

    那个眼神莫名让韬慧打了个寒颤,宛如襁褓中尚还啼哭的婴儿突然咧开嘴,而那舌上血迹斑斑。

    “缘深……甚至不是择路者就能听到。走吧,我们边走边说,刚刚有传信儿了,去三桥河。”

    韬慧身形结实,主动将姜迹的胳膊抬起来放在肩上,让她借力能走两步。姜迹掂量了一下,发觉其实自己也没多虚弱,走两步不碍事,便松开韬慧,落在几个人身后慢慢出门,夏秋月不敢碰她,只能轻轻的拽着姜迹颤抖的指尖。

    “……你身体还真好,壮得和牛似的,哇啦哇啦吐一地血也没事。”

    周河缓过劲儿,走在前面,手中的提灯却一晃一晃,显然是吓得。姜迹咧嘴一笑,巴掌带着风呼过去,水手宽厚背上的皮肉霎时间像海浪那样层层叠叠地震颤起来,周河疼得大叫,惊飞了夜色中昏昏欲睡的飞鸟,人的叫声与乌鸦的嘶鸣一起咿呀呀的响起,那盏提灯也被丢到空中,又落进脚边柔软的草地里。

    夏秋月毫不掩饰地用鼻子发出嗤笑,韬慧亦忍俊不禁,拾起带泥的提灯抖了抖。几人继续在黑夜中沿着一条无名的巷子走着,那路很怪异,几乎没什么人家,经过的房屋大都破败,门沿上挂着已经不再发亮的灯笼,红纸也在日日暴晒里褪成白色,用黑笔写着“喜”字。

    “路一共有十条,皆来自于自然的馈赠。择路者就是字面意思,是拥有操纵这些力量的人,这种人的数量稀少,而且主要集中在各个国家的几个组织里。”

    四人行走的路上一直有着晚风吹过,但除此以外,姜迹目之所及的草地并无摇动的痕迹。她的双腿格外轻盈,像风融进全身的血管,又灌注进她的骨头。四人走得相当快,已经离开长风谷山下的聚集地,视野也逐渐开阔,那些家家户户点起的灯火已经远去,唯有韬慧手中的一盏还在为他们领路。姜迹抬起手,晚风也似有感触,像一个吻那样缠绕在她的指尖,她喃喃道。

    “风路……”

    “嗯,我是风路。说真的,不然你也走风路算了,看,风很喜欢你。”韬慧大笑。

    耳畔除了风声,流水声也渐渐大起来,姜迹估摸着他们已经到了长风谷能够触及的边境。

    “喏,那就是三桥河,过了桥就是鱼州国的另一个郡,金城。”

    提灯一指,姜迹顺着昏暗的光看过去,有三座颤巍巍的桥搭在那里——如果那也可以称为桥的话,不过是一根木棍,一排木板,另有个还算像样的石桥。

    “这次连个房子都没?好歹上次还在山洞,这次就在这儿?”

    夏秋月嫌弃地往姜迹身上靠了靠,指尖捏在姜迹胳膊上,这里路不好走,净是些杂草。她旗袍的下摆沾上一圈泥,正烦躁地扇圆扇。姜迹蹲下身给她下摆卷了卷子,小声问不然回去时抱着她。夏秋月哼哼两声,气消了大半,软声说没关系,她自己走。

    “这次可是咱的五位侬人之一的大人亲自下场布置的,这段时间长风谷看管的愈发严,那些山洞已经不好使了。”

    韬慧正色道,话闭抬手放在那个看起来最破的木头,看起来已经担不动人了。

    这几天有涨水吗?木头看起来很湿……姜迹皱了皱眉,流动的水面低于桥很多,她突然觉得有些违和。甚至空气中的湿度也不一般的高,她的衣服已经被浸湿,紧紧地贴在身上——尤其是左胸,心脏的火焰纹章。

    姜迹低头看去,那里的衣服明显下沉的不正常,皮肤的触觉更是浸泡在水中的柔软。衣服的褶皱就如同一只手掌,温柔地抚摸过那火焰的纹路。

    突然,那平稳流淌的水面突然像是煮沸,在那根旧木下咕咚咚地冒出泡,那个范围不断地扩大着,甚至隐隐形成了向下的漩涡。韬慧站起身,向后撤了一步,一手握住姜迹,另一手握住周河,姜迹自然地牵过夏秋月的手臂。

    “那位大人允许我们进入了。”

    下一秒,韬慧竟是直接向着那湖面跳进去。姜迹马上屏住呼吸,夏秋月吓出一声尖叫,周河也吓得发不出声音。那河面竟裂开一道缝隙,像是漆黑的嘴巴,将他们吞噬殆尽。而后河面发出一声满足的叹喟,沸腾的水面也渐渐停歇。

    咚。

    脚踩在绵软的地面,眼前瞬间的黑暗褪去,姜迹甩了甩头,她好像感受到水流流进她的耳朵与鼻腔,但又很巧妙地控制在她不舒服的限度外。

    姜迹环视四周,水做的墙壁从河底围出了一块相当大的空间,游鱼从头顶穿行而过。脚下的地面起起伏伏,每一步都像是走在绵软的梦里,使不上劲儿。姜迹皱了皱眉,她不太喜欢这种感觉,身体轻飘飘到不像自己的。

    互助会的人不算多,除去他们,也就零零散散十几个,整个集会比起姜迹在长风谷的课堂还要安静,或许也与这次的地点是水下有关系。夏秋月和周河大概是常客,其他人见到两人时都点头示意,而看向韬慧与姜迹的眼神都带着点探寻的意思。

    韬慧也不常来?但她明明表现得更像领路人。姜迹心中一动,似笑非笑地看向韬慧,与那人躲闪的目光对个正着,韬慧尴尬地笑笑。姜迹嘴巴开合,无声的说道。

    过会儿告诉我。

    “呦,新人啊……过来让你宁叔瞧瞧。”

    声音沙哑的不成样子,有种老旧的风箱呼出尘土的味道,姜迹顺着声音的来源望去。而韬慧原本勾起的嘴角一僵,眯起眼睛,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轻啧了一声。她抓住姜迹的手,将她拉到自己身边,在潮湿的空气里陡然盘旋起一阵风,只不过这风比之前在地面感受到的沉重许多。

    一名披着破旧黑色布料的人,看不清面貌,佝偻着背,头以一种诡异的姿势贴在胸前,他整个人看起来十分松散,像是将要垮掉的沙丘。姜迹甚至怀疑那链接头颅与脊柱的骨头是不是已经不在了,只剩一层皮。他依靠那水状墙面的一角,颤巍巍地伸出手指向姜迹的方向,他的皮肤土黄,像干裂的大地。而韬慧将姜迹拉到身后,冷笑道。

    “宁叔,这就不必了,您的情况大家都有目共睹,这次让您参加集会已经是那位大人破例了。”

    韬慧的背部紧绷着,姜迹明显看到薄汗打湿她的麻衣。

    “李会长,你这句话可就有点无情了。”

    兜帽下那人的一口黄牙咧开,咯咯笑着。此话一出,刚刚正各自交换器物与消息的人们都停下手中的动作,惊讶地看着那名看起来格外朴素的女性,连夏秋月都小声地倒抽了口凉气。

    李会长?李韬慧……倒也不是不行。姜迹倒没那么意外,突然感受到腰间的剑鞘突然颤动,她伸手握住,向后撤步,警惕地半蹲着,全身的肌肉紧绷,以便于躲避突然的袭击。

    “那边的娃娃,咱们有缘分……你来干什么的,你要知道什么。”

    又是缘分,到底是什么。握住剑鞘的手越来越紧,直到骨节发白。

    “这话我听不懂,不防说得明白点,什么灵魂的……不都是骗人的玩意儿。”

    “呵呵,娃娃……我看得到,你的灵魂迷茫,胆怯,徘徊在别人给予的囚笼。”

    他的声音更加沙哑,像一捧沙土灌进嗓子眼。

    “别听这他说话,这人早就疯了。今天我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清醒,但……不是什么好事儿,他以前不是这样的人,也不会这样神神叨叨的说话。”韬慧厌恶都快要溢出眼眶。

    但说的也不错。姜迹愣了愣,有种荒唐的念头突然闯进她的大脑,或许她抓开那人身上的破布,她会看到一个沙土堆成的泥人,没有眼珠,也没有五脏六腑。

    “我们的力量来源于自然,我们也将归于自然,这是所有择路者的归宿,你的缘分在哪,你也将回到哪里。”

    自顾自的,那人开始说话。

    “火归火,水归水,金归金,木归木,土归土。”

    他抬起手,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破布下的嘴角几乎要咧到耳根。

    “他们在叫,在你的脑子里。”

    叫什么,到底是什么意思。

    “……没人告诉你吧,有人告诉你们长风谷的小孩吗?”

    韬慧突然弓起身子,像弓那样将自己弹开。像是早有准备,抬手一个响指,水下突然吹动起无形的风从四面八方而来。一旁的夏秋月也聚集水形成一面盾牌,抵住那冲着姜迹张开嘴巴的畸形生物。但几乎只是一瞬间,那水盾便破碎了,飞溅的土块在夏秋月的侧脸划出一道血痕,但那东西并没有理会其他人,直冲着姜迹而来。

    这是什么?姜迹有些愣住。

    那人的头颅在说完最后一字时猛然掉落,滚落到她的脚边。姜迹终于看到那脖子的横断面只是单纯的土块,而在那一刻,那人的躯体也如沙丘那样变成流动的沙土,瘫软下来,不再说话。他的头颅滚向自己的身躯的沙丘,那滩沙又如同活过来,凝聚成一条没有眼睛的长条状生物,足足将近五米高,抵住水墙的最上方,兽嘴巴里不断涌出沙土,模样与鱼州国的土龙有些相似,背部有着凸起的刺,看起来厚重的鳞片,粗壮的四肢。

    姜迹反应的很快,抬起手中的剑鞘,挡住那冲自己飞驰而来的土龙嘴中吐出黄沙凝聚而成的刺,向着右方一滚,但那即使微小的沙尘也如同长了眼睛,在姜迹的手臂上刮出道道血痕,不深,但很快密密麻麻爬满全身,姜迹分不清是哪里痛,皮肉灼烧着。

    显然风的力量比夏秋月的水盾强得多,韬慧速度极快地让自己的本体转移到安全的地方,而风勉强牵扯住那土,但很吃力,那些本应该固定的风向,出现了一丝摇动。

    “嘘,安静……”

    温柔的,宁静的声音,不知何地起。

    姜迹的动作都迟滞了,她茫然起来,那声音从四面八方而来,好像每一滴水活过来,流进她的脑子。思绪如同进水的油灯停止运转,那感觉太温柔了,像母亲肚子里的羊水。却让姜迹恐惧地几乎想要用剑鞘捅自己的大腿,好清醒一点。

    这样的不止她一人,连那土龙也呆滞了,行动变得缓慢。水墙生出无数双大手,温柔地靠近土龙。而那手抚摸过的地方,沙尘四散,土龙一声不吭地被碾碎成毫无生机的沙。密密麻麻的手在集会的空中留下道道水痕,带走了大部分的沙,还有一小部分随着化成泥雨落下。

    还有一只手抚摸过姜迹裸露在外的皮肤,像轻柔地舔舐,那些密密麻麻的伤口便消失不见。

    抬手,泥雨在姜迹的掌心变成泥点。她看向一旁呆立的女人,开口问道。

    “你也会像这样吗,秋月?”

    夏秋月抹去脸上的血迹,她终于发觉姜迹的缘分大概不是她能接受的,她活了将近三十年,也从未像今天这样因为未知而颤抖。

    她的杏眼里,姜迹望向她的眼睛里没有恐惧,只是单纯的渴望着答案。这个女孩曾经到她肩头,如今她已经要仰起头才能望向那如同湖面一般平静的暗黄色眸子里。她总说姜迹怎么什么都不在乎,可当她真的在乎起来,跑得就太快了。短短一天,她已经摸不透姜迹要做什么,但明晃晃的,她明知道自己在那暗黄色眸子中只占小小一隅了。

    于是她只是苦笑着回答道。

    “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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