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存清极速奔逃,自从他出了麓江饮月后,由于没有青玉平安扣遮掩气息,他毫无修为的事实如同长了翅膀能飞一样,一下搞得人尽皆知。
随之而来的就是无尽的追杀和羞辱,裴染给他护身用的符咒法宝已经全部消耗殆尽。
找他麻烦的人可以基本可以分为三种:
第一种是和龚存清有陈年旧怨的;一种是在一年前惊天剧变中和龚存清结下深仇的;第三种就是一向看不惯龚存清,此番来落井下石的。
当然也有这几者都兼具的。
此刻,龚存清正狼狈地在一条狭长的山谷内奔窜,两侧山壁高达百丈,光滑如镜,不可攀越。
而在他身后,就有数人不紧不慢在空中追着他,时不时丢一个低阶火符或者雷符下来攻击龚存清,在逼迫他前行,不可倒退。
连续不断的攻击虽未直接要了龚存清的命,却也是把他搞得狼狈不堪、流血不止。
那个人怪笑道:“这不是朔月宫首徒吗?怎么如今混得这样惨?当初你不是很威风的吗!”
“是啊,当初升龙台上,龚存清你力压所有从各个小世界一同升上来的天骄同修,成为第一,被朔月宫掌门收入门下,自己拜进去了还不够,还夹带两人,就收三个人,你全占完了,生生截断了别人修行的通天之路。龚存清,你真是可恨!”
“你的好师弟师妹呢,怕不是现在也对你嗤之以鼻,不屑为伍吧。哈哈哈哈,龚存清,你真是一个废物,修为废物,为人也废物。”
“你们别说得这么难听,我倒真希望龚存清你能支棱起来,像一个朔月宫首徒的样子,能不能别像狗一样四处逃窜?太丢朔月宫的脸了。”
龚存清不答,在不断躲避符咒攻击的同时找寻机会逃脱。
长着一张瘦长脸的人接道:“嗐,什么首徒啊,现在不过就是个没有任何修为的废人了,信不信我现在稍稍施加点灵力,他都得主动给我跪下,求我高抬贵手,放他一马。”
“你就吹吧,若是你真能让龚存清给你下跪求饶,我从今日起认你做大哥,若是不能,你可要给我做小弟。”
“好。”那人嘻笑一声,手下骤然发力,龚存清顿觉一股莫大的压力直直向他压来,避无可避,只得生生承受。
哇地一下,吐出一口殷红的鲜血出来,他的膝盖却是直直挺立,不肯弯下半分,空中那瘦长脸见他如此顽固,脸上闪过怒气,出手更加狠辣,一股如巨山般沉重的压力冲他直压而下,竟是打算生生将龚存清的身体折断成两截。
顶着重压,龚存清眼前一阵阵发黑,身上鲜血四溢,血肉模糊,整个人摇摇欲倒。他背上背着的凝雪剑蓦地发出一声悲鸣,灵光乍现,径直脱鞘而出,飞入龚存清手中,以剑为杖,替他分担这股压力。
瘦长脸见状不断增加压力,凝雪剑没有灵力补充,单靠自身灵蕴支撑保护龚存清,其剑刃上的灵蕴被一点点地磨灭,澄净的剑光渐趋暗淡,显出无力颓相,继续这样下去,当灵蕴完全耗尽,曾经随着龚存清风光无限,大杀四方的凝雪剑,必然变成一柄凡铁。
龚存清心中大急,却是无可奈何。
两方就此相持,瘦长脸的同伙们见他面对身无灵力的龚存清,竟是许久不能建功,讥笑四起。
刚刚和瘦长脸达成约定的人得意道:“李长明,看来是你得给我做小弟了,来,喊一声大哥来听一听。”
瘦长脸李长明面色难看,强辩道:“我还没使出真正的手段呢!”
“那你倒是使一下给我们看看啊。”
李长明从空中直冲而下,怒起一脚直踢龚存清,龚存清此时状态极糟,勉力提剑阻挡,凝雪剑拦住了攻击的招式,却拦不下招式背后蕴含的强横灵力,龚存清连剑带人,被狠力踹飞,直直撞在坚硬的山壁上,山石碎裂,尘土飞扬。
龚存清连吐出了好几口血,全身剧痛,他感觉到,全身多处骨头都被这一击撞得断裂,尤其是他握剑的右腕,全部断裂,手掌向后仰折,手背竟与手肘紧密相贴,鲜血从断裂处汹涌而出,这种伤势,让他再也握不住凝雪剑,凝雪剑被震飞出去极远,灵光黯淡,却仍是竖立于地面,倔强地挡在龚存清面前,想要保护他。
凝雪剑此举彻底激怒了李长明,他往前一个探脚,将凝雪剑踩在脚下,施加灵力碾踩,将凝雪剑残余的灵光磨得熄灭,凝雪剑不甘地悲鸣数声,终是沉寂了下去,静寂如同凡铁。
李长明一脚将凝雪剑踢开,对龚存清厌恶道:“你的剑和你的人一样讨厌。”
“你以为你很讨人喜欢吗?”龚存清将喉咙里的血腥味咽了下去,淡淡道,“一把剑都能把你激怒成这般,难道不是正好说明我当初的评价是对的。”
瘦长脸听到这话,怒气更甚,一下飞到山壁前面,就像街边的地痞无赖一样,对龚存清拳打脚踢,恶言辱骂,全无半分修仙人的出尘气度。
“你以为你是谁?你现在还敢嘴硬?朔月弃徒!修为尽废!你现在还以为你是当初的天下第一剑宗的首席弟子吗?你现在就是一条趴跪于地上的狗!还敢继续对着我指手画脚!当初要不是你胡说八道,说我气量狭小,难成大器!师门怎么可能舍弃我,转头倾尽所有资源去培养资质远不如我的师弟!你个废物、垃圾、多嘴的小人!这都是你害的!”
龚存清被打得伤势愈重,气息渐微,听到李长明这一番满含怨恨不甘的咒骂,突然笑了:“如今看来,你师门做得很对,你的确远不如你师弟。”
“哈哈哈哈,我不如他又如何,他现在不还是死了,师门如今只能把资源重新投入在我身上。”李长明低声得意道,“这都是拜你所赐的,不过我不会感激你的,这些本来就是我应得的,我能回报你的,就是让你死得不那么痛快,以免辜负我这多年来,因为你才遭受到的不公与非议!”
李长明说完,一脚直接踢在龚存清右手腕的断裂处,一时间鲜血如注,剧烈的疼痛和过多的失血量令龚存清眼前一阵阵发黑,他觉得自己随时可能会断气。
李长明犹觉不足,抬手召来灵剑,挥剑而出,就想斩断龚存清的脚筋:“龚存清,我让你真的像条狗一样在地上爬。”
一道血光闪过,龚存清的双脚脚筋被猛地挑断,再也站立不起来,跌坐于地。
李长明还想出手,却被别人阻止:“够了,你一个人把人玩死了,别人还怎么报仇!”
看着龚存清奄奄一息的模样,其他人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道怎么继续报仇。
这万一重了,让人轻易地死了,不就便宜了龚存清。
李长明愤愤不平地住了手,却还是不甘心,一脚把人从地上铲起来,朝着天空飞踢而出。
围攻众人对视几眼,得了启发,迅速接替李长明,一脚接住了即将下落的龚存清,龚存清被当做球一样,在空中被人踢来踢去,肆意羞辱。
龚存清猛然喷出几口鲜血,咬牙保持意志清明,他要好好记住今日的屈辱。
连踢了数十轮,龚存清筋断骨折,连连吐血,气息微弱,状如死尸。
众人踢得意兴阑珊,却又不甘心给龚存清一个痛快。
有一个矮胖子忽地阴森森地笑了起来,提议道:“我这倒是有个好东西,能让龚存清好好地消受一番。”
矮胖子拿出了一颗灵丹和一瓶红色的毒液。
矮胖子得意介绍:“这是我斩杀一名魔族的高阶护法之后得到的毒液,这种毒液无伤躯体,却可以不断腐蚀修士神魂,直到把整个神魂腐蚀成灰,我看过受了这种毒液的人痛苦不堪的样子,他们都恨不得死得早一些。我们可以先给龚存清喂一颗灵丹维持性命不死,再把毒液给他用。”
听闻这种毒液如此骇人,在场众人虽是对龚存清恨毒万分,却仍有些不耻于使用如此手段惩治仇人。
“我看不可,此举过于阴毒,有违道义。”
“恶人罪有应得,必须如此惩治才能一卸我心头之恨,为了师兄报仇。”
……
一番吵吵嚷嚷,没有结论,拖到朔月宫、天音峰和流云宗三大宗门的人都赶到了此地。
稽越带着朔月宫的人越过所有人,走到狼狈不堪的龚存清身前,阻挡众人,朗声道:“我知道诸位都十分想杀了龚存清报仇,但是龚存清毕竟是朔月宫的弃徒,诸位可否给朔月宫一个面子,让朔月宫亲自清理门户。”
流云宗的人首先反对:“不行,龚存清害死了我们的大师兄陆远卿和众多的师兄弟们,若是由你稽越来出手,你定会徇私,让他痛痛快快地死。”
天音峰的人没有说话。
刚刚的矮胖子也反对:“就该让龚存清这种勾结魔族的人好好尝尝魔族的手段,我觉得一点也不过分,我师妹被魔族暗害,死状凄惨,我们不能让奸细好死。”
“师父有命,我必须亲自清理门户。”稽越态度强硬,不让分毫。
其他众人纷纷对稽越怒目而视,已然认定稽越会包庇龚存清。
拔出武器指向稽越和朔月宫众人。
被稽越挡在身后的龚存清冷笑一声,睁大了眼睛想看看稽越想玩什么把戏。
气氛凝滞,终是有人先忍耐不住,率先朝稽越他们动手。
一群人打成一团,稽越几人拼命阻拦,却是难敌众怒,混乱之中,让矮胖子钻了空子,把毒液倾倒在了龚存清身上。
龚存清的身体表面不断地显现暗红色纹路,神魂如同被投入岩浆煅烧,又像被毒虫不断撕咬。又似被人硬生生从躯体剥离开,撕扯成渣。非人能承受的痛苦让龚存清痛苦不堪,他竭力忍耐,全身硬挺得如同绷紧了的弦,牙都咬碎,却不发出一点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