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本是混沌,七分清气上升为天,三分浊气下沉为地,灵气肆意,各家门派宗教无所顾忌,天下大乱,一分为三,饿殍遍地。
然就在这时,我们开山宗主横空出世,一手阴阳扇,搅弄风云,叱咤则风云变色,怒则山岳崩柝,护天下百姓,可惜……”
说到此,谢眺阳摇了摇头,脸上自责惋惜不禁浮现,咂了咂嘴。
对此高谈阔论,江生不置一词,只盯着谢眺阳起毛的袖口,神情明显不信。
只觉着他挡住自己平步青云,好吧,咳咳,去乞讨的大道。
唉,江生45度角无语望天,一滴清泪从眼角划过。
可怜我从一星际科技大擘穿成修仙界一7岁小乞丐,真让人心衰。
谢眺阳大小好歹一个境界夯实的金丹,江生毫不遮掩的面部表情自是看得一清二楚。面色一僵刚想张嘴就被一道悠扬的声音抢了话头。
来人红衣加身,身形高挑,面如玉冠,一双桃花眼修饰着整张脸也多了几分深情。
“可惜,你们这—派传到现在,弟子实力低下,没有几个可用之人,最后竟还弄丢了阴阳扇。真不知这收徒大赛叫你们来干什么,这不是误人子弟吗?”
眉眼上挑的酒白坐在马背上一手扶着缰绳,身体歪斜前倾,神色轻蔑,尾音慵懒延长,不屑尽显。
随意低头俯视着坐在大街上衣裳褴褛的小屁孩,掩去眼中兴趣,嘴角哂笑,
“喂,小屁孩,如果你有天赋,来我们宗门。现如今我们宗门才是天下第一,可不像其它不三不四的。”
怒气直冲大脑,谢眺阳噌地从地上站起,好一双水润杏眼,直瞪着马背上的酒白,语气讽刺,恨不得一吐为快,
“呵,你们宗门的确是天下第一宗门,可身为宗门之子的你却还是个练气期!”
话落,江生也抬首看向马背上,练气期?这倒是她没想到的,她本以为这翩翩公子会是个金丹,毕竟她在他身上感受到了强者的共鸣。
独属于同类之间的惺惺惜惺惺。
江生面无表情,内心诧异地看向一脸傻气的人。
今天阳光明媚,天高气爽,一看就是个乞讨的好日子,还听说有宗门来收徒。
若是自己身负灵根,哪怕是最次的五灵根,也可以进一步丰衣足食,在修仙界开创修仙之路;若不具有灵根,那就开拓适合自己的事业。
今天刚迈一步,就被无聊的据说是近金丹的大高子不知怎地就拉着自己讲他们宗门的建造史,手舞足蹈,声情并茂地拦住了自己去乞讨的道路。
想来是真如马背上的公子哥所说————
他们宗门不太行。
“你懂什么?!”
暴诃猛然炸响。
酒白双眼微眯,左手紧握马绳,巡视一圈,面带着杀意地走下马。
围观群众个个噤若寒蝉,但也没离去。
笑死,看好戏的机会可不多,再说第一大宗门脚下,即便是宗门之子也不能随意杀人。
江生内心毫无波澜,但此时她只是一有上顿,无下顿的homeless people.自是面上带了这个年纪该有的几分惊恐,不露破绽。
两人所道皆是事实,但正因如此,才分外惹人扎心。
不过江生料定这公子哥不会动手,在乱世了数十年,分辨此还是容易。江生如是想到。
只是想到上一世最后的那些经历,总是难免沉郁顿挫。
良久,谢眺阳心虚地垂下眸子,有些气短。
须臾兀地见酒白卸了气势,身子不再紧绷,凉凉地看了谢眺阳一眼,对身后随仆吩咐几声,随后翻身上马,不再多言。江生见谢眺阳垂头不语,满腹心事,心知其中有事。
果不其然,
“这白酒现如今虽年十八,还只是个炼气期三层,可谁不知他原是少年英才,三天引气入体,不到五个月便已为炼气三层。”
“是啊,谁会想到发生了那事,导致他根基尽毁,再不能进阶。”
“也是怪可怜,天之骄子泯然众矣,唉。”
众人交头接耳,摇头叹息,不时用余光打量这闹剧余下两人。
谢眺阳神色莫名,自家宗门败落虽也是既定事实,可到底是因为宗门本身原因而不景气,今日对酒白这番话多少太过了……
见他这大个子,小媳妇儿的模样,不会是个受吧?
江生心下挑眉。
莫名其妙折损的天之骄子,不合逻辑的搭讪……真是疑窦丛生。
这个修真界有点意思啊,江生眸色微沉,将上一世的经历深压心底,直视蓝穹。
…………
“你就在这排队,大概需要四五个时辰?”
谢眺阳犹豫不定的瞟了一眼如长龙横亘的队伍,面露尴尬。
江生闻言沉默不语,神色淡淡,分不清喜怒。
谢眺阳有些心虚地摸了摸鼻子,如果不是他突然上前搭话,引发后续的一系列事情,或许江生根本不用等这么久。
江生看着他这看天看地不看她的憨态,心仍然紧绷着——
毕竟来了这么些天,她依旧不知道幕后之人到底有什么算计。敌在暗处潜伏,悬在头上的刀随时有降落的风险。
心下躁意腾升,略带女气的剑眉微蹙。
“哦!对了,你叫啥名?”
谢眺阳猛地冲到江生面前,双眼里满是好奇。
“江生,江河万里,生机无限。”
谢眺阳兴冲冲道:“你这叫法真有意思。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谢眺阳,心有光芒的意义。”
接着左瞧右看,凑到江生耳边低语,语气激动。
“你知道不?今天我特意来找你的!昨日我师傅算了一卦,卦象显示,我将有小师弟出现在我找到你的那片区域,还说我与我将来的小师弟尤其投缘,让我来寻你。”
“我刚踏入你那块,我打眼一瞧就看到你,瞧见你身上与我类似的气质,我就知,你绝对是我的小师弟。”
他们处于队伍末尾,基本都是相伴而来,也没谁会注意到他们。
江生莫名好笑,身体也放松下来,垂目聆听,只等他歌颂自己的美好品质。
“什么气质?”
“招猫逗狗,人嫌狗憎!”
江生闭了闭眼,深吸了口气。
“二师弟,你不会讲话就把嘴闭上。”
江生心下认同,向声源望去,男子一身蓝袍,脚踩白柄朴刀,身姿颀长,面如傅粉,声音低沉。
二师弟谢眺阳撇了撇嘴,小声抱怨,
“大师兄真古板。”
江生未置一词,只觉修仙者真是耳目精爽,但这大师兄一番话却彻底推翻了所谓古板的印象。
大师兄宋璟收剑归鞘,距地三寸落下,目光温润。
“卦象千变万化,包罗万象,所求卦象也只是真正结果中的十不存一,更罔论师傅算的是未来,顺其自然就好。”
语调沉稳,如清风拂耳,抚平人们心中的躁意。
虽不了解这大师兄平日为人处事,但从此话中可观出一个非守墨成规、心浮气躁,而为清风朗月之人。
江生观察到周围人面色如常,明白这大概也是眼前修炼之人的手段,心生向往。
原无意定要修仙,如今想法突生且愈发坚定。
变强不只修仙一道,但修仙或许是变强手段之最。
“师弟,你同我离开。”
温润的声音再度响起。
“行吧。”
谢眺阳一脸郁色,转头认真地盯着江生,
“到时你就正常排队,查天赋,然后就是进行选拔。
选拔不会很难,意志坚定者方可过。”
话落,就贱兮兮的看向宋璟。
“大师兄,我配剑忘带了,反正你的剑也好用,你得带我哦!”
余延年脸色一黑,目光沉沉。
在修仙界,特别是专门以剑、刀入道的,基本上都是视自己的武器为内人般。
所以这句话在宋璟耳里:你老婆我很喜欢,我可以动手动脚吗?
在宋璟御刀飞离前挤出笑意对江生道:“大宗门资源丰沛,但过于收成弃败,趋炎附势;中等宗门资源一般,人情冷淡;下等宗门,弟子们上下同心,可资源分配过少,弟子天赋参差不齐。希望你可以慎重考虑。”
江生认真了解,心中默念几遍。
看着江生乖巧的样子,更觉二师弟满口胡谄,这分明再乖巧不过。
数十年后,彼时,江生与燕护并称修仙界二混子,宋璟每每想起这时自己对江生的评价都悔恨不已。
但这已是后话,而未来好一段时间,大师兄也没有勘破江生的表面。
对江生交代完后,宋璟也不在乎身后的人是否准备好,冲向天空。
“大师兄,男人不能至少不应该这么快啊!
小师弟你加油啊啊啊!”
直到与天幕融为一体,再也看不见。江生才慢慢的收回目光。
清晨阳光温柔到日头高照,暮色回合,江生不断复盘她到修仙界和穿来前的事以及收集信息。
有些自嘲,在乱世没有实权,确有奇宝,也不过是匹夫无罪而怀玉其罪。
可她只不过一恍神就来到了这也太过离奇,难道自己被偷袭而死。
唉,江生蹲在地上,手支着脸无聊把弄地上的小石块。
穿来后,这副身子音容相貌与原来有四五分相似,这所谓的大师兄和谢眺阳都肯定自己有灵根,谢眺阳跳脱,认错也正常,可这大师兄是为何?而且自己明明是女生……
啧,有些烦。
倏地,有什么闪过,未待抓住便消逝不见。
队伍逐渐缩短,有人乘兴而来,败兴而去,但也有人败兴之余还在坚持探索,成功之路永远不只一条。
等前面的人离开,江生便将手放在水晶球上。
光芒顿显,紫光中泛着一丝红。
江生抬头观察旁人神情,从刚才与路人的交谈中知道了红是火属性,紫是雷属性,绿是木属性,黄是土属性以及银白和暗灰分别是光属性与暗属性,即使是多灵根,在水晶球中显现的颜色也是分庭抗礼。
难道还有变异灵根?
江生的眼神转移到眼前的修士上。
记录灵根的鹰鼻男修士冷若冰霜的脸上闪过一丝嫉妒,转而却是痛快。
江生暗记于心,提高警惕。
鹰鼻男修士声音充斥着傲慢不满,阴阳怪气
“哟,天赋不错,变异雷灵根。”
此话犹如落入油锅里的一滴水,瞬间炸开来。
“天啊,变异灵根,加上他这三百年来也只有四个。”
“真当是命好。”
“这小娃娃一看就有大前程。”
……
江生发现暗处有几人偷偷在联系什么人,面色如同一开始的鹰鼻男修士。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