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哈～”
刚放下书包，关梦闻就没忍住打了个哈欠。
“怎么了怎么了，我们号称一中醒神的关梦闻要落下神坛了吗？刚来就这么困？”前桌谢祈星闻声转过头来，特别欠揍的说。
关梦闻困的要命，连声音都软绵绵的，“滚啊，谁是一中醒神啊，别乱给我起绰号好不好？”
“谁来乱给你起绰号了啊，”谢祈星不服，“你是全校公认的醒神，连上三节催眠大师的课还精神的跟刚睡醒一样，可不就是醒神吗？你可别辜负同学们对你的期望啊。”
”行行行，”关梦闻都快睁开眼睛了，“我是醒神我是醒神得了吧，滚远点，别打扰我睡觉。”
谢祈星震惊，“你昨晚干什么去了？这么困。”
关梦闻趴在桌子上回答，声音传过来带了些沉闷，“弟弟不见了，找了一晚上。”
谢祈星：“哦，这样啊。”
“嗯……”
关梦闻家里的情况谢祈星知道一些，明白她困不只是因为这个，却也没有再多问。
关梦闻一觉直接睡到了第三节课下课，期间有老师想过去叫醒她，都被谢祈星的一句“老师她身体不舒服”给搪塞了过去。
关梦闻刚睡醒时还有点懵，眯着眼左瞧右看想确定自己的位置时，一张白花花的纸穿过各色人物，直直的进入到了她的视线中央。
顺着纸往下看，是一只皮肤白皙、手指修长但有些许疤痕的手。
关梦闻定睛一看，哦，原来手的主人是她那个沉默寡言的校霸兼学霸同桌啊。
“！”她瞬间清醒。
关梦闻颤颤巍巍的接过纸，万分尊敬的说了一声“谢谢”。
见她接过，黎轻语没说话，又像往常一样趴在桌子上睡觉。
“？”
虽然但是，他为什么要给自己一张纸啊？
关梦闻带着万分疑惑摸了一下下巴，一股恶心的黏腻感瞬间传到她的大脑皮层。
！她睡觉居然流口水了。
关梦闻感觉自己正在社死现场，而唯一知道她社死的人正趴在桌子上睡觉。
趁还没有第三个人知道，关梦闻赶紧处理了自己下巴上剩余的口水，又到卫生间处理了很久才彻底放下心来。
等她回到教室时，黎轻语已经不在那里了。
想来刚才是怕她尴尬他才趴在桌子上睡觉的，现在大概率已经使用特权回家去了。
为了促进学习效率、提升学生的学习热情，他们学校开创先例，特设了从年级第一到第五，由多到少递减，每个星期可以免去五到一节课、每天仅可免去一节课的特权。
而黎轻语就是那个年级第一，获得了每个星期可以少上五节课的特权。
嗯，真是让人嫉妒的权利啊。
当然，这个年级第一到第五的特权人员不是固定不变的，每考一次试，特权人员都会重新更换，由此激发学生的上进心。
但黎轻语一直霸榜年级第一，从没掉下来过。
他使用特权的时间一直都是上午第四节课，老师换课也照旧，跟上什么课毫无关系。
有人见关梦闻旁边空了，对身边的人说，“哎你看，黎轻语又走了啊，这么准时准点的是不是在干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啊？”
“听说他家里很穷，保不齐是去哪里干些伤天害理的事，赚些不干不净的钱呢！”
他们说话的声音没压，关梦闻很清楚的听到了他们全部的对话，当即气的血压飙升。
“够了！”
想到刚才的那张纸，和少年从来都没有展过的眉眼，她大步走到他们面前，音量大的全班都能听见，“你们有完没完了啊？”
“人能考年级第一，按照规定使用一下特权怎么了，怎么什么到你们嘴里都能变一下味儿，你们这是嫉妒到发酸发臭了吗？”
率先说的那个人指着关梦闻，“哎你你你……”
谢祈星见状也走上前，一把挡在了关梦闻面前，“你什么你，不知道用手指指人的时候，还有三个手指头指着自己吗？真是没礼貌。”
此时这里已成为班里的焦点，所有人都注视着这里，没有人看到半路赶回来的黎轻语。
他站在门口很久了，听到了刚才那俩人对自己的非议，也看到了关梦闻对自己的维护。
黎轻语的眼睛有些发涩，不知是因为睁的久了的自然反应，还是因为终于有人为他说话。
他定定的看了一眼在人群中央满眼怒火的关梦闻和毫不畏惧跟人对峙的谢祈星，转身离开。
“别比不上人家就诋毁人家，老子作为年级第二被他压了这么久都没说什么，你们有什么好指指点点的，一看就是老师作业布的太少了，还让你们有那闲心跟精力搁着嚼舌根呢。”
谢祈星一张嘴让他们两个一块哑口无言，一起“你你你”的“你”了半天也没能说出一句话来。
更糟糕的是，谢祈星平日里在班级里的人缘不错，已经不少人站在他这一边了：
“就是就是，我们谢哥说的对，你们要是没作业做闲的慌，那我的作业也让给你们好了。”
“方军刘川，平时看你们挺安静的啊，怎么一唠起来就是在诋毁别人？真是长见识了哈。”
“你们要是不服，就奋发图强当上年级第一啊，在背后编排别人算怎么回事啊？”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让他们两个涨红了脸，最后他们捂着脸，灰溜溜的离开了教室。
二
第二天一早，关梦闻到教室时，发现自己桌上多了一包还没开的面包。
黎轻语：“昨天……谢谢你替我说话。”
“啊没事，应该是我谢谢你提醒我才对。”
关梦闻把面包还给黎轻语，“总的来说，我也没真正帮到你什么，谢礼就不用了。”
关梦闻实在不知道这有什么好谢的，但或许在一个一直被人误解诋毁的人眼里，自己的一句话对他其实非常重要吧。
就像一个在水里挣扎了很久的人，连碰到一根稻草也会死死抓住不愿放手。
因为这是他唯一的救赎。
“其实昨天那样的话我不止听过一次了，你是第一个肯站出来为我说话的人。”黎轻语很认真的看着她，“就当是我补交的见面礼好了。”
“啊，这么说我也应该送你一个礼物喽？”关梦闻在自己的位置上手忙脚乱的翻找起来。
黎轻语赶忙摆手，活像是个做错事的孩子，“不用不用，我也就是随口一说罢了。”
“噗嗤……”找到东西后的关梦闻抬头，看到他那副不知所措的样子，没忍住出声来。
黎轻语有点懵：“你笑什么？”
她憋笑，“没什么没什么你。”
没想到众人眼里的孤僻学霸，还有这幅孩子气的模样，倒真叫关梦闻开了眼了。
她把手里的东西递过去，“呐，回礼。”
那是一个不太大的手办，黎轻语不知道那个人物是谁，但清楚的看到了他脸上贴了一个创可贴，表情满是疏离，眼里却藏有些许温柔。
“这是我自己做的，”关梦闻看着手办，透过他好像在看另一个人，“我觉得他跟你很像，所以就送给你啦，希望你能跟他一样冲破桎梏。”
关梦闻笑着递给他。
“呃……好谢谢。”黎轻语双手接过。
关梦闻get到一个讲礼貌的学霸，刚想说声“不用客气”眼前就出现了一个毛茸茸的脑袋。
谢祈星看到黎轻语手里的手办，眼睛都直了：“关梦闻你过分，你这个手办都不让我摸一下，结果你一下就送给了黎轻语，哼！”
关梦闻把他的大脑袋推开，“你还好意思说，你弄坏了我23个手办，14个特签，26个模型和2个绝版套装，我没把你扔进沼气池洗涤干净你那肮脏的灵魂就是我对你最大的开恩了。”
谢祈星无言以对，转而看向黎轻语，轻声轻语的凑到他耳边说，“黎学霸你别听她瞎说，我这么善良认真谨慎才不是故意弄坏的，是一时失手罢了，而且你不知道她……”
说到后面，他越来越小声，连自诩耳力超群的关梦闻都没听清楚他在逼逼叨叨什么。
谢祈星就这么在关梦闻要杀人的眼神下在黎轻语耳边嘀嘀咕咕半天，直到上课才作罢。
关梦闻为了保住自己仅有的形象，没有上前再次把他的脑袋推开，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谢祈星在黎轻语面前诋毁自己。
为什么说是诋毁呢，因为在他们说话期间，黎轻语笑了三次，看了关梦闻九次，其中有六次眼神怪异，两次眼神震惊。
这摆明了就是谢祈星那混蛋在添油加醋的跟黎轻语嘀咕自己的坏话，还是见不得人的那种。
她发誓，如果她跟谢祈星一同穿越到古代，而她又是皇帝的话，一定要让谢祈星当太监伺候在自己身前，不然指不定这货怎么抹黑她呢。
“那个……”
趁老师在黑板上写公式，关梦闻凑近黎轻语小声的问道，“谢祈星刚跟你说什么了？”
“没什么，就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
说完，他又像往常一样趴在桌子上睡觉。
关梦闻虽然抓心挠肝的想知道他们的谈话内容，但也没丧心病狂到去打扰他睡觉。
第三节下课后，黎轻语像往常一样准备离开。
但跟往常不一样的是，他跟关梦闻和谢祈星说了声“再见”。
“等等！我跟你一起。”
谢祈星见他要走，大喊了一声，而后收拾好东西斜挎上书包，自来熟的搭上黎轻语的肩头，跟关梦闻做了个“拜拜”的手势。
关梦闻：“！”怎么忘了他是年级第二来着。
作为一个卑微的学渣小可怜，关梦闻只能默默的坐在座位上，看着他们渐行渐远。
三
“黎学霸，今天早上我跟你说的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关，咳咳咳……”看到迎面走来的年级主任孔肃，谢祈星赶忙止住话题。
谢祈星和黎轻语鞠躬：“老师好。”
孔主扶了扶眼镜，半开玩笑道，“谢祈星你这又想带坏黎轻语啊？在这讨论什么干坏事呢？”
“没有没有老师，我们交流学习呢。”
“最好是这样。”
等路过的孔主离开，谢祈星勾着黎轻语的肩，小声的在在他耳边说，“关梦闻的家里重男轻女，我怕再这样下去，她就真的要抑郁了。”
“她们家……真的有这么严重吗？”
“那可不，关梦闻的父母都把关梦闻的弟弟当祖宗，恨不得把他供起来宠，有一次我在街上遇到他们，她妈妈竟然跪在地上替她弟弟穿鞋，你说严重不严重？”
谢祈星说着眼里满是气愤，“不仅如此，他们对待关梦闻那简直是两极反转，地球到太阳的距离，活像是把她当她弟弟的奴隶看待。”
“要我说关梦闻能长到现在还健健康康的，真真才就是奇迹再现奥特曼护体了。”
黎轻语还是不太相信，“可她不是还有钱买手办跟特签那些吗？不像是被虐待了啊。”
“那都是她累死累活做兼职攒钱买的，她那爸妈怎么可能会给她除抚养费之外的钱呢？”
“那你为什么还要把她的那些东西弄坏啊？”
“怎么说呢……”
谢祈星陷入沉思，好半天才道，“有段时间她很低沉，总是愣愣的盯着一处地方出神，活像是被抽走了灵魂，怎么叫都没用，我试了很多种方法，发现是只有这样才能引起她的注意。”
“很玄幻是吗？我刚知道她们家的情况时，我也觉得不可思议，再后来我只想帮帮她。”
黎轻语：”那就帮吧。”
“啊？”谢祈星十分诧异，“我还以为你要好一段时间才能接受呢。”
“帮人不拖延，造塔不误工。”
谢祈星疑惑，“什么塔？”
黎轻语一本正经，“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浮屠塔。”
谢祈星感觉黎轻语好像是被自己带坏了一点，都会自己造新句了。
四
上完下午的课回到家，弟弟正五仰八叉的躺在沙发上玩游戏，见她回来，头也不抬的说：
“关梦闻，给我倒杯水。”
虽然他把自己当家里的小霸王，也确实是家里的小霸王，但关梦闻从来都不吃他这一套，“关有望，你有手有脚的不能自己去倒吗？”
关有望闻言气急，连游戏都不玩了，指着关梦闻说：“都说多少次了别叫我全名，你没听见还是忘记了，还是说你根本听不懂人话？”
关梦闻把书包放到手里拿着，有些好笑的看着他说，“哎呀，我只听得懂人话，你这嘴开开合合的在说些什么，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
说着，她故作吃惊的捂着嘴，“该不会你不是人吧？难怪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关梦闻你！”
“啊？”关梦闻一脸疑惑，好像真的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你这次又在说些什么呀？”
“啊啊啊！关梦闻！”
关有望气得把手里的游戏机都扔了出去。
“怎么了怎么了？”
关母从厨房里走出来，看着摔在地上四分五裂的游戏机，想也不想的骂道：“关梦闻看你看的好事，一天天的不知道帮我干活就算了，还净给我添麻烦，真是白养你这么大了。”
关母的话就像一根刺，直直的插在关梦闻不知道碎了多少次的心上。
她对自己说，没关系的关梦闻，你又不是第一次经历这些了，你早已经失望了不是吗？
可她无论怎么安慰自己，心脏处还是会有钝痛感传来，眼里也还是会有酸涩的感觉。
从小到大，关有望都是受到偏爱的那一个，而她关梦闻就好像是他降生的随附品，生来就是为了替他遭受所有的辱骂跟指责。
关有望不小心打破碗，她被骂。
她不小心打破碗，她被打。
关有望玩坏椅子，她被骂。
关有望玩坏冰箱，她被打。
……
关梦闻觉得自己都快习惯了，习惯在这种替罪羊的位子上待着，好像她生来就该在这里。
等关母骂完，关梦闻一个人走回房间。
锁好房门后，她坐在地上，把头埋进臂弯里。
不知过了多久，关父上班回来了，门外传来叮叮当当碗筷碰撞的声音。
“来小望，你还在长身体呢，多吃点。”
“行了行了行了，我吃不了这么多。”
……
他们其乐融融的在一起吃晚饭，像无数的普通家庭一样，只是他们都忘了叫关梦闻。
四
“我为这个家累死累活的付出这么多，你整天喝酒醉酒的干过什么正经事？”
“打理家务的活本来就是你们女人该干的事，我不是有正经工作吗？再说我喝点酒怎么了，还不是把黎轻语给养这么大了。”
“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我在外边找了兼职，这个家早就垮的不能再垮了，哪里还有今天？”
……
关上门，黎轻语无视客厅内两人的争吵，径直上楼回到自己的房间，然后关上门，把桌子上的耳塞塞进耳朵里。
那耳塞边缘微微泛黄，上边的白色胶还有些许脱落，一看就是用过了很多次。
做完这些，黎轻语从书包里拿出在校门口的流动摊贩里买的四块钱的炒面吃了起来。
嗯，还是跟昨天一样，一样的难吃啊。
只是不知道是因为冷掉后发硬又万分油腻的炒面实在难吃，还是因为外边无休止的争吵。
五
“爸，你亲爱的儿子我回来啦！”
谢祈星打开家门照例喊了一声后，跟皇帝回宫似的把脚上的鞋踢开换上室内的拖鞋，然后又自演太监把踢开的鞋放进鞋柜。
“哟，你回来了啊，今天在学校又干什么坏事了啊？这次竟然是你们年级主任来找我。”
“谢祈星，”系着围裙在沙发上看报纸的谢父闻言抬头看着他，“你这是打算让我认识你所有的老师是吧？还真是给你爹我长脸呐。”
“哎呀呀老爸，作为你的十级好儿子，我怎么可能干什么坏事呢，就是帮助同学太用心，结果被那个欺负同学的玩意儿给投诉了而已。”
谢父把报纸收起来后起身，“呵，我不信。”
谢祈星把书包扔到沙发上，“爸，我早就说过别看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现在都学坏了，什么嘲讽话都说的出来了是吧，还我那个心里纯洁温柔善良的顶级好爸爸，呜呜呜……”
谢父走到餐桌前：“……滚过来吃饭。”
“好勒老爸，您的乖儿子我已上线。”
“……”谢父想，他还年轻，又还算有钱，去孤儿院抱一个养其实也不太晚。
“老爸，快吃一口你乖儿子我给你夹的红烧肉，那可是盛满了我对你的一腔爱意啊……”
谢父咬了一口，又觉得这个儿子其实还有救。
只是还没等他放下心来，谢祈星又作妖了。
“爸爸，父亲，父皇大人！”
谢祈星一下说了很多种称呼，让刚准备扒饭的谢父心里一惊，差点噎到，“咳，怎么了？”
谢祈星闭眼快说，“给我50万买房。”
“喝……”谢父差点心梗，“你买房干什么？”
谢祈星双手展开，“我想要有一片独立的天空，能自由的绽放青春的花朵。”
“说人话。”
“呃……”
谢祈星放下手，言简意赅的说，“就是我同学家里重男轻女，每天被父母区别对待，家里的地位低得可怕不说，还没有人能开解她，我就是想让她在少年时期过上一段无忧无虑的生活。”
听完他给的理由，谢父端着碗继续吃饭。
就在谢祈星以为没希望的时候，谢父放下碗慢慢的说，“我名下有一栋别墅，离你们学校不太远，本来是想生日送给你的，现在就给你吧，正好你生日的时候我就不用再送你礼物了。”
“啊老爸，你真是太好了！”
谢祈星手舞足蹈，“你救了一个深陷囹圄的女高中生，将来肯定会功德加身，长命百岁的。”
谢父无奈笑笑，这傻小子总这样一惊一乍的，也不知是随了谁。
想到这里，他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客厅正中间挂着的结婚照，见到自己旁边那熟悉温婉的笑颜时，谢父没忍住红了眼眶。
小琳啊，我们的儿子长大了，长得高高壮壮健健康康的，性子跟你一样善良。
他会越来越好的，你就放心的去吧。
六
今天是周末，谢祈星一大早就把黎轻语跟关梦闻给约了出来，美其名曰有重要的事。
差不多一晚上没睡的关梦闻看着谢祈星，满脸怨气的说，“你最好真的有重要的事。”
“那当然！”
谢祈星自己的头把跟黎轻语和关梦闻头凑近，表情神秘兮兮的，“我发现……”
关梦闻和黎轻语聚精会神的听他说。
“我发现黎轻语，关梦闻你俩挺含蓄的，连名字都起的这么小声哈哈哈……”
关梦闻把他凑过来的头往旁边一推，“谢祈星！你丫的故意的是不是，想看我猝死就直说，叫我这么早起床听你乱扯干什么？”
谢祈星赶忙解释，“见你们都没精打采的，我刚才开玩笑呢，是真的有重要的事。”
“噔噔噔……”
顶着他们怀疑的眼神，谢祈星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把钥匙，献宝似的拿到他们面前，“学校三街别墅的钥匙，有价无市绝对保真！”
谢祈星笑了，竟然说出了自己在动画片中看到的台词，“从现在开始，我们就有秘密小屋啦，没有人能打扰我们，这是我们的城堡。”
关梦闻还以为自己没睡醒：“啊？”
黎轻语：“什么意思？”不是说一起凑钱租一间的吗？这怎么直接就有一套了？
“嘿嘿，”谢祈星收回兜里，“我爸的友情赞助，你们可以直接搬进来住，房间管够。”
关梦闻：“这……这不太好吧。”
话虽这么说，但谢祈星看到了她眼里的向往。
或许她早就想逃离那个囚笼了吧，所以才不想放弃每一次离开的机会。
知道她还有兼职赚下的存款，谢祈星不假思索道：“有什么不好的，交点房租付点水电费不就好了，就当是我们合租了一套房。”
此话一出，彻底打消了关梦闻的疑虑。
“那我现在就回去收拾东西。”
说完，关梦闻迫不及待的转身离开。
目送她离开，谢祈星转头去看一直在旁边沉默的人，“你呢黎轻语？”
“我……我就不去了。”
听到预料之中的回答，谢祈星一点都不惊讶。
他气定神闲的说，“你等会再告诉我你的决定，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好。”
“你为什么要拼命学习？”
黎轻语轻咬下唇，“我没有。”
“我人缘不错，能打听的打听的差不多了，不能打听的也了解的差不多了，你骗不了我。”
“半年，成绩从倒数算上去二三十名，到一直霸榜年级第一，如果不是天赋那便只有努力了。”
黎轻语眼里闪过些许震惊，他其实是转校生，没想到谢祈星连这个都调查清楚了。
谢祈星继续问，“为什么突然这么拼命？”
知道瞒不住了，黎轻语很直白的说出原因，“成绩好有奖学金，成绩越好拿得越多。”
“据我所知你并不缺钱。”
“是，但我父母缺。”黎轻语眼眸暗暗的，“我想只要给了他们足够的钱，他们便不会再争吵。”
“但事实证明我想的太天真了，他们吵架并不只是因为钱，还因为一些别的东西。”
以这种手段知道了真相，谢祈星说不清楚自己心里是什么感受。
“黎轻语啊，”他朝黎轻语笑了笑，语气满是安慰，“你是他们的孩子，又不是他们的奴隶，做好自己就可以了，不用管这么多的。”
黎轻语小声，“我知道的，可我忍不住。”
“他们以前很恩爱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变得两看相厌，或许时间真的会改变一切吧。”
谢祈星一时百感交集，不知到怎么接着他的话往下说，于是没头没尾的说了一句：
“黎轻语，其实我还有点羡慕你来着。”
顶着他震惊的眼神，谢祈星继续往下说，“你知道吗？从小我就没见过我的妈妈，对她唯一的印象就挂在客厅的结婚照。”
“以前上学的时候周围人总说我没有妈妈，久而久之，我真的以为自己没有妈妈了。”
“我是被老爸带大的，也是他告诉我，我的妈妈很好很好，好到拼了命也要把我生下来。”
“你说时间会改变一切，但时间没有消磨掉老爸对妈妈的爱，”谢祈星说着情不自禁的扯了扯嘴角，眼里有了些许笑意，“他以为我不知道，但我总能看到他偷偷的躲在房间里抹眼泪，嘴里还喊着我妈妈的名字。”
“环境千变万化，不变的还是那个灵魂，有人能在时间的横流中固守本心，也有人在时间的浪潮中迷失自己，这怪不了任何人的。”
“黎轻语，你是幸运的，至少还过了几年父母恩爱的日子，”谢祈星看着他，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安慰，“往后几年生活的龌龊，就当是给那几年美好的报酬吧，反正以后你会生活的更好的。”
黎轻语怔怔点点头，“好。”
“搬过来住吧，你努力了这么久都没有改变的现状，再坚持也是徒劳，还不如换种环境让自己过得轻松点。”
“黎轻语，我们生来就是要为自己活着的，不要因为任何人任何事屈就自己啊。”
不知怎么，黎轻语在谢祈星脸上看到了前所未有的成熟，原来他才是看得最透的那一个。
谢祈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认真的说，“所以啊黎轻语，与其把自己困在同一个地方，不如走出你自己建造的圈子，去瞧瞧别人的世界。”
七
说了这么一会儿话，关梦闻也回到了这里。
推着行李走过来的她，脸上满是解脱的轻松。
关梦闻走到谢祈星面前，学着电视里的耍帅的甩了甩头发，“怎么样，我效率够高吧。”
看着她脸上不同以往的真切笑容，谢祈星觉得自己终于做了件十分正确的事。
“高，特别高，”他朝关梦闻竖起了大拇指，毫不吝啬的夸道：“不愧是我们的效率王。”
关梦闻言得意一笑，转而看向黎轻语，“怎么样同桌，什么时候搬进来？先说好，算账咱可得明着来啊，免得以后再出什么乱子。”
黎轻语犹豫了一下，而后坚定的说：“现在。”
渊侧一尺，花开一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