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了你!!杀了你!!”
那弦歌似已失去理智,原先她的面容本快完全显了出来,而这一回那层层煞气又重新浮起,最后连那单独露出的眼睛都要吞没
就连看不见鬼的小翠和裴凤棠也瞧清了她的模样
“弦歌!你疯了!你会害死她也会害死我们的!”
只见那煞气似狂风怒卷,将整个落院都包裹其中,琼玉等人拼命护住裴凤棠她们,手里符箓作用微乎其微,几人被裹在其中,已经难以喘息
弦歌嗓音沙哑,声声泣血可怖,煞气显出一把长柄大斧
“你是谁,吾乃开元女将,拿命来!”
只见这漆黑的身影宛如夜中鬼魅直直朝茯苓身后的韩明而去,
她双眸渗血,喝道
“你敢杀她!我便碾碎你身,追你到阴曹地府,将你踏入万劫不复之狱!吾拿生前功赫,吾拿山神之位,换你永生永世十八狱之刑!”
那韩明大笑
“不过一个大鬼,说什么狗屁话,也敢威胁老子,看招!”
弦歌方要触到茯苓,那厮不知使了什么招数,将茯苓往后扯去,呼啦啦的黑蝶朝她飞来
那黑蝶约莫手掌之大,身上残迹斑斑,还有锋利的虫牙,哪里是什么蝴蝶,是一个个煞气而纵的蛊虫
弦歌不管不顾,持斧一顿乱砍,她身上煞气更重,使那些黑蝶更喜,忽而越变越多,越来越大,随即分头朝地面上的人扑去
陆欢与琼玉苦不叫迭,灵芝伤势未痊愈,也只得咬牙相助,那昏迷的阿曼清醒过来,眼见此景便似方才一般变大,白蛇的肌肤缓缓摩擦着地方,将她们几人护住,
阿曼如同方才想要将这些东西吞入腹中,可惜它小看了这东西威力,那些东西速度极快地往它皮肉之上冲撞,撕咬它的蛇鳞,吞下它的皮肉
阿曼惨叫一声,自己目标太大,简直就是一个活靶子,它转而缩小身体,用其身体横扫纠缠,但也不敢缩回原来的样子,生怕一个不注意就被吃了
那茯苓双眸紧闭,已经发不出半点声音,魂魄依稀有些透明
弦歌暴怒非常,不顾一切又要冲去,忽的她肩头一阵剧痛,猛地朝下看去
灵芝站在煞气之中,手拿刀刃刺破自己的肩膀
她脸色苍白,开口道
“弦歌,她本魂魄之体,现在又脆弱至极,你满身煞气,只会叫她魂飞魄散!”
“胡说八道!”弦歌拂袖一挥,一道煞气扼住灵芝喉咙,将灵芝整个人都提起
“臭丫头,你想阻止我救茯苓!!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
灵芝难耐道
“我才救了她,你恩将仇报!你才是真的害她!你杀吧,我死了你也存在不了!看看谁还能帮茯苓!”
“你!”弦歌气极,登时无所适从,她急急在院里打转,眼看茯苓快要消失了去
弦歌拂袖一挥,灵芝跌落在地,这弦歌凶狠,煞气致使灵芝肩头伤口更深,那南若音见状,一把抱住灵芝
冷冷道
“松手!”
弦歌悬空而起,恶狠狠道
“对,你们!都一起!你们都一起救茯苓!”
这大鬼发疯,琼玉与陆欢相视一眼,随即二人摆开阵来,陆欢横着桃木剑,口中念念有词,他紧蹙眉头,胸口闷痛不已,喉间已经漫上腥甜
须臾,只见其脚下泛起金光将众人护在身后,那阿曼已经变了回去,掉在小翠怀中
陆欢大喊
“三十秒!”
够了,
琼玉借力一点,直直朝弦歌打去,弦歌见状,方面露嗤笑后就见琼玉掏出背后的天师印
弦歌轻看琼玉本就不躲不避,这一天师印严严实实地打在她身上,只听轰隆一声巨响,周身煞气四散奔去,连带那黑蝶被消灭干净,弦歌闷喊一声跌落在地
她哇出一口鲜血还未喘息又听那臭道士道
“愣着干什么!不是要救人?!”
弦歌咬牙朝上空看去,只见琼玉已经跃至屋顶,手缠红绳一把抓住茯苓背后的东西
许多丝丝密密麻麻的银线,那东西锋利至极,很快就透过红绳划破琼玉的肌肤
见状,弦歌拍地而起,一把大斧直直朝后劈去,银丝一断,弦歌当即生生抓住另一头将那藏匿的韩明抓了出来,大斧当即削去他一条手臂
韩明哇哇大叫,似蝼蚁一般被丢到院中,同时吓得小翠和裴凤棠惊叫一声,
琼玉抱住茯苓,正要开口喝此人做法却被弦歌一把推开,这大鬼小心翼翼搂着昏迷的茯苓,偏过身去,默不作声
琼玉蹙了蹙眉,随后无奈一叹,跃下屋顶
几人连受惊吓,琼玉将丹药倒出分别叫她们吞下,她正喂着裴凤棠,抬眼看起灵芝站起身来盯着地上的韩明,冷冷道
“你害人不浅,可想过而今报应?你所害的那些人,也不够杀你十次百次”
韩明口吐鲜血,不知那鬼什么来头,所伤之处无法止住,还有丝丝煞气入骨,疼得钻心挠肝
他咳嗽几声,又说
“你们懂什么?我韩明是替天行道!替天行道!”
灵芝冷笑
“替天行道?我倒想听听怎么个替天行道?”
那韩明却道
“你们不敢杀我,杀了我……”他看向灵芝身旁的南若音
“南小姐可怎么办?”
灵芝一顿,一股寒意自脚下升起,
是了,南若音的傀儡术……
韩明得意道
“当然,你也可以将我杀了,大不了和那女人一样,死后眼睁睁瞧着她成为尸傀,到时候你便满意了,那样的话她就可以一直在你身边”
“你!”
南若音上前一步搂过灵芝腰身,将人半搂进怀里,宽慰道
“阿芝莫听他胡诌,我不是还好好的吗?他不过穷途末路,说些话来激我们”
灵芝抿着唇,那陆欢忽然走上前来,说道
“是了,瞧他这般丧家犬之样,已经无招可使,他不是要复活那蛇女吗?我们合力将那蛇女灭了,瞧他该如何?”
他讲完,灵芝敛着眸思索着什么,未应他
那韩明果然慌张起来,琼玉上前道
“想他定是祭坛已设,就等着放鬼食物,待我们翻遍这碧水村还怕找不到不成?”
韩明大怒
“你们要做什么?!”
灵芝樱唇一张
“你不是都听见了吗”
灵芝看向南若音,其实在看见茯苓的那一刻,她已经明白了,傀儡术无解,只有死后才能够解脱
她不想说出口,因为只要不说就好似还有希望,如果结果,是南若音无论如何都该离开,那她也希望南若音,是没有任何痛苦的离开
只不过……灵芝看向周身一切,总觉得,尘埃落定得太过容易,可眼前就是那活生生的道士,
琼玉开口道
“你跟那蛇女是个什么关系,为什么不惜一切要献祭它”
韩明啐道
“老子凭什么告诉你,有种就杀了老子!”
“杀了你?好啊”
话音一落,一道煞气直直甩出,那韩明本就被弦歌砍了一条手臂,这一道煞气下来又砍断了他的左腿
好在这次她不算过分,没把半残的韩明像刚才一样活生生抛到众人面前,而是有煞气遮掩,叫他骨肉要断不断,着实折磨
几人默不作声,因为皆是知晓,相较于这道士手下的冤魂,这点□□之痛又算得了什么
韩明痛不欲生,脸上泪水与汗水混杂在一起,身体抽搐直打冷颤
陆欢走上前去,点了他的穴道喂了一枚丹药,
他说道
“如果就这么让他死了岂不是白白便宜他了,说不定我们还可以拿到裴……”
陆欢顿了顿,看向一旁虚弱的裴凤棠,摇头道
“如何?先将他关起来?”
琼玉与灵芝相视一眼,应道
“好”
待处理完这一片狼藉,众人皆是又累又困,使不上半点力气,特别是小翠和裴凤棠,今夜受了不少惊吓
将那昏睡的孟婆子和受伤的阿曼安顿回去后,缓过神来,昏迷的茯苓渐渐睁开了眼睛,瞧清弦歌的那一瞬间失声痛哭,
茯苓泣声道
“你还舍得回来找我?”
弦歌红唇紧抿,眸含泪光,半响才轻声道
“不是的,说来话长……”
那茯苓继而看见了灵芝,她身姿一顿,上前唤道
“念安”
弦歌不明所以
“什么念安?这丫头?”
茯苓摇摇头,抓紧她
“就是念安,我们的、我们…”
茯苓声音逐渐变小,她踟蹰看向不远处的灵芝,那人正与南若音站在一块儿,牵着南若音不肯放开
南若音早早便察觉到这人为数不多的别扭和紧张,这么来回一瞧,心里有了底
一旁的琼玉说
“念安是你什么人?”
茯苓看向灵芝,缓声道
“是我的孩子……”
此话一出几人神色各异,特别是那弦歌,好似灵芝脸上的别扭转移到了她的身上
也是了,在人家遇难之时失踪不见,被当作负心之人也正常,她伤了茯苓的心,茯苓另嫁他人也很正常
灵芝一直不大相信,而今自己的娘亲就在跟前,她还是有些生怯,她躲到南若音身后,露出脸来朝茯苓看了又看,半响才糯糯道
“阿娘……”
她这一声乖顺的阿娘喊到茯苓的心尖尖上了,茯苓喜极而泣,上前一步唤她
“念安,阿娘在”
灵芝又躲回去,脑袋抵在南若音后背,说
“我是灵芝”
茯苓一顿,又笑
“灵芝也好灵芝也好,快叫阿娘瞧瞧”
南若音莞尔,偏身细细安抚了灵芝几句,灵芝这才走上前去
眼见她二人亲昵无限,茯苓登时明白了什么,她看了看弦歌又想了想自个儿,心道这许就是遗传的了
灵芝走上前,眼巴巴看着茯苓,说
“阿娘,你太年轻了,倒像是阿芝的姐姐”
茯苓温婉一笑,灵动的眸子几乎与灵芝一模一样
“想必是我死得早,容貌停留在年轻的样子”
其余人皆是一顿,灵芝抿抿唇
“对不起”
茯苓摇摇头,牵起她
“这有什么,生死有命,如今能够与你们相见也是我的福分”
说着,她睨了一旁无所事事的弦歌,命令道
“站着干什么?没见我们念安累极了吗?还不快把你弄坏的桌椅屋瓦都修好,叫她们休息”
弦歌一顿,连忙点头答应
“哎哎”
“噗嗤”琼玉忍不住笑出声,受了弦歌一记眼刀
南若音却听出弦外之音,她惊讶道
“灵芝,是您与弦歌的孩子?”
此话一出众人都纷纷朝她二人打量起来,包括弦歌
看灵芝模样,双眸确实与茯苓无差,再看弦歌……这么打量起来才瞧见,灵芝的下半张脸确实随了弦歌,这不过弦歌先前一直被煞气缠身,往日里也瞧不出来
可是她二人都是女子啊……
茯苓脸颊一红,敛着羞意垂下眸来,说道
“我…自我家里出事,娘亲亡故我便独自住进了庙宇中,后头那大夫告诉我已经怀胎数月,算了算日子便是与弦歌在一起的日子……且我从未与他人……”
茯苓轻轻咳嗽一声,又道
“怀阿芝的时候也奇,常人怀胎十月我却觉怀了两年,我一直在庙宇之中,后不知为何感应到弦歌所在便出了庙下了山,常人却告诉我,不过过了数月,非两年时光,我自寒冬腊月之时生下阿芝,后来……”
茯苓摇摇头,不愿再说,毕竟是大喜的相聚之日
灵芝抬眸看了看茯苓,她心道,也许就是为什么她会出生在阵法之上的原因,是因为茯苓感应到了弦歌
说完,众人的目光又齐刷刷朝弦歌看去,
弦歌一噎,忙指向琼玉
“吾可非抛妻弃子之人,都是这臭道士将吾关起来了”
灵芝瘪嘴道
“不知是谁还曾说我所谓的‘爹爹’是浪荡小儿,原是自己骂自己”
茯苓一下又一下哄着灵芝,她靠在茯苓肩上,心里温暖极了,她鼻子一酸,险些落下泪来,夜还很长,她们都还有太多话要说
念着,灵芝忽的指向弦歌,控诉道
“阿娘,娘亲天天都欺负我!”
弦歌一惊,心虚间嗓门大道
“啊!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