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凤棠缩在琼玉怀里,打量着帷帐的符箓,说道
“当真安全了”
琼玉“嗯”了声
裴凤棠动了动身子,玩着琼玉发尖,说道
“人家还是怕嘛”
琼玉被她压得难受,接道
“你过去些”
裴凤棠不肯,干脆紧紧搂着她,说道
“不行,我怕,你得守着我”
“那你松开些,不然到时候有事,着实不便”
裴凤棠慢吞吞挪了挪腿,大半身子依旧压在琼玉身上,琼玉无奈,便不与她再废口舌,她只得问
“今日之事你皆瞧见了,可明白为何不许你来”
这不许你来让裴凤棠听出点别样的意味,好似琼玉不经意,又好似琼玉哄她
裴凤棠蹭了蹭她肩窝
“这今夜里发生的事情都够我消化一个月了,鬼怪蛇妖先是不说,灵芝居然还是两个女人的孩子……”
“两个女人,怎么生的灵芝”
裴凤棠好奇问着,眼瞧这怕的心思许是都拿来好奇了
琼玉摇头
“我不知道,我要睡了,你也别想了”
裴凤棠说
“你师妹那儿的事,你不过去瞧瞧?”
琼玉摇头
裴凤棠便又问
“你便不好奇?”
琼玉说道
“那是灵芝家事,不该我掺和,待一切尘埃落定,阿芝自然会与我讲”
“好嘛”
她打了个哈欠,紧紧抱着琼玉
“正好人家也困了”
另一间屋内,灵芝正与弦歌干瞪眼
她杵着下巴,眸子微微眯起,细细打量起面容全显的弦歌
对面的弦歌也眯起美目打量起她
两个人同时开口
“你瞧什么”
灵芝轻哼一声,偏身过去抱住一旁的南若音,她现在觉得一切都不够真实,整个人脑袋有些恍惚,只得紧紧挨着南若音找到点现实感
茯苓无奈一笑,当觉二人的性子倒是十分相像
弦歌环着手臂,心念道
这丫头当真是她与茯苓的孩子,那只能说明,灵芝的本体根本就不是人
她当初说灵芝是个小怪物,没想还真是说中了
可是灵芝的本体是什么,她怎么看不出来,难道灵芝真是一朵灵芝不成?
弦歌细细想着,忽而一顿,朝一旁的茯苓轻声说道
“你……可还记得我庙宇旁的那菩提树?”
茯苓点点头
“记得,怎么了?”
弦歌抿抿唇
”你可是吃过它的果子?”
茯苓又点点头
茯苓家里穷苦,常吃了上顿没下顿,她一开始去弦歌的庙宇便是因为饿得不行了看看有何吃的,那菩提树熟了之后她可是吃了不少
茯苓似又想起什么,随即一愣,含着羞意敛下眸去,拧了弦歌一把
当初茯苓差点被卖出去,除了照顾娘亲时皆会出门远离自己的爹爹,家中拮据狭隘,她常与弦歌在庙中谈情,原这二人情浓时还曾在那菩提树上享受那云雨之欢
那菩提树自弦歌的山神庙建造以来就已经存在,又过了这么数百年间,想必早已成精了
弦歌想,许是茯苓吃了那得机缘的菩提果,正巧赶上她与茯苓行那事儿,弦歌又可称仙,之前的法力不知比现在纯粹厉害多少,这么一来二去的,便在茯苓肚中“栽种”了去
若真要说是茯苓所孕,倒不如说灵芝借了茯苓的肚子,茯苓承担了果
弦歌心里登时五味成杂,灵芝若是得了机缘的菩提果,那在凡体肉胎腹中可不好受,且茯苓所说她怀灵芝之时时间漫如两年
两年……茯苓独自面对家中苦事,后娘亲病重亡故,又因怀孕早人议论,只得躲入深山之中生存,期间承受的痛苦难以言说,且在要生下灵芝时却感知到弦歌,岂不是已经预告大限将至,后独自一人下山走去苏州,未料在阵法之处生下灵芝
却因死后放心不下灵芝徘徊原地,被那道士抓走炼作尸傀
茯苓给灵芝起名念安,不就是念着她们平平安安吗,茯苓到死都还在为她们着想,这个傻茯苓
三人还未讲话,忽见那弦歌泪如雨下
她还伤了茯苓,连灵芝那个丫头都能认出茯苓,她却认不出来……茯苓的苦难从头到尾都是因为她
那弦歌低着头,泪滴不断砸在手背之上,往日嚣张傲气的弦歌,这下伛偻着脊背,宛如一个做错事的孩子,哭得崩溃又无助
对面的南若音与灵芝皆是瞧得鼻子一酸,又情不自禁落下泪来
茯苓红着眸,本在孩子面前忍耐着,随即轻轻推她一把,泪滴也忍不住滑落下来
“哭什么,还有孩子在”
弦歌泣不成声,转而抱住她
“茯苓,对不起,都怪我”
“说什么呢”茯苓轻柔抚摸着弦歌的发顶“别叫孩子看了笑话,我且还有话问你”
弦歌哽咽道
“什么?”
“你先前的法力纯粹漂亮,如今怎么是一团团的黑色”
弦歌一顿,比起茯苓所受的,这些又算得了什么,她摇头道
“以后再说给你听,现在时辰不早了,让她们先歇息吧”
茯苓看去,南若音与灵芝面上都难掩疲惫之色,而外头都已有泛白的趋势,况且,灵芝今日还受了伤
茯苓忙站起身来
“娘亲去给你们收拾床褥”
孟婆子院落就两间厢房,这会儿孟婆子与阿曼在主屋,西厢房是琼玉与裴凤棠睡着,东厢房便是她们待着,东厢房要大些
至于陆欢,他自告奋勇守夜,抱着天师印守在柴屋
闻言,灵芝揉了揉眼睛,牵着南若音站起来了,应道
“不用了娘,我们就跟小翠姐姐一起睡,她今日也已劳累,许早便收拾好等我们了”
念此,今夜只得这般,若真是要说,许一天一夜都讲不完,
南若音牵着灵芝拐身进了里屋,小翠早已睡得又沉又香,见状,她走上前给小翠盖了被褥,随后与灵芝简单收拾一番躺下身来
灵芝钻入被窝里抱着她,说道
“阿芝好似在做梦,现在还有些恍惚”
南若音摸了摸她的脸
“我也是”
她顿了顿,又低声问了句灵芝,灵芝醒来时是怎么认出茯苓的
灵芝摇摇头,闷声道
“阿芝也不知道,就如阿芝先前自然而然知晓弦歌的名字一般,便也知晓茯苓是阿芝的娘亲了”
她抬眼看南若音
“现在也要叫弦歌娘亲了,当真奇怪”
南若音莞尔,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但心里也真切为灵芝感到高兴,她随跟灵芝一样恍惚,但也能够察觉到灵芝的小情绪
灵芝在小心翼翼地接纳这一切,也有着小心翼翼地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