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军营,傅屹诗震惊的发现全军营都在等他俩回来吃饭。孟竹在军营中央摆了宴,说是要感谢傅屹诗的救命之恩。他不回来,谁都不许吃。那么多眼睛投在他身上,注视的他从军营外走到军营内,看的他毛骨悚然。
傅屹诗想到他们还有几日就要被朝廷断粮,良心上不是很过得去,走到跟前劝道:“将军,在下觉得如此铺张浪费,甚是不妥。寻常吃吃便好,没必要如此。”
孟竹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了傅屹诗片刻,竟然十分听劝的叫人把宴席都撤了下去。
孟竹道:“那,杨公子午膳想吃什么?”
傅屹诗不是很适应自己的新身份,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道:“不必将军费心了,在下随便吃点变好。”
孟竹道:“那杨公子想吃什么?”
苏辞走上前道:“家兄说他想吃家乡菜,来些小炒便好。”说着,一边行礼,一边拉傅屹诗往回他们的营帐走,拉离人群中心。
“公子,你挑几样就行了,随便是什么?”
傅屹诗道:“对不起啊,客套惯了。”
回到营帐,苏辞在营帐门口观望了片刻,确保没有人,回头对傅屹诗道:“公子,你刚才有没有觉得有人一直在看着我们。”
傅屹诗道:“有啊,一军营人呢。”
苏辞道:“不是。”话还没说完,两人皆是觉得营帐内又多了一个人。
苏辞缓缓向傅屹诗靠近,忽得一个回首,傅屹诗适时闪开。苏辞掐着那人的脖子,将那人扣在榻上。
傅屹诗夸道:“好身手,你会武?”
“不会,但他吓到我了。”
那人蒙着面,等两人说完了才以傅屹诗格外熟悉的语调道:“公子,属下来了。”
傅屹诗哭笑不得,对苏辞道:“自己人,驎之,你见过的。”
苏辞松开手,警惕的往后退。驎之起身,把头掰正,然后道:“公子,他会武。”
傅屹诗笑道:“我知道,但这不是重点,你怎么进来的?”
驎之扯下挡脸的布,木讷的道:“不知道,有个小姑娘告诉属下能进来,属下就进来了。”
傅屹诗道:“你倒也不怕被人卖了。”
驎之道:“再找不到公子,老爷就要炸峡谷了。”
苏辞笑出声来,杨文君在他们学生面前一向是云淡风轻,恪守礼教的形象。炸峡谷,违和感颇重。
“真的假的?先生会炸了这峡谷?”
驎之道:“嗯,会的。”转头对傅屹诗道,“公子,北夷人被打的节节败退,颜将军让属下告诉你,你再不回去就别回去了,她要造反。还有……”
驎之面无表情的抢过傅屹诗的手,拿下了那个扳指。他从怀中拿出纸条,看了一遍丢掉,将扳指放在榻上,随后跪下,又面无表情的拜了拜。
“公子,借你手用一下。”
傅屹诗刚伸出手,驎之毫不犹豫的用小刀划过,那血精准的落在了扳指上面。顿时,扳指吸收掉滴落的血,爆出光芒来。
傅屹诗嘶了一声抽回手,问道:“这是做什么?”
“傅屹诗!”
另外两人朝榻上看去,驎之默默的退开,不打算打扰师徒相见的场景。颜九州浑身发光,从榻上……嗯……摔下。傅屹诗赶忙去扶,却直接从颜九州身上穿了过去。
傅屹诗惊道:“师父,你怎么了!”
颜九州起身,一起身什么都没做,先白了苏辞一眼,苏辞被这一眼白的莫名其妙。
“乖徒,为师还以为你死了!”
傅屹诗道:“还好,除了摔的烂点,没有死。 ”
颜九州近九百多岁了,哭的泪眼花花,要不是抱不到傅屹诗,他能抱着傅屹诗一块哭。
颜九州边哭边骂道:“天杀的帝君!他阴我!乖徒,你爹都瘦了,他还骂我没用!我冤啊……”
傅屹诗就哄:“师父,别哭了,这不好好的吗。行了,我活的好好的,别哭了,跟哭丧似的。”
颜九州哭了好一会儿,快喘不上气了才停下来。
“为师想办法给你们弄出去,能确保你还活着就好。”
“我不是傀儡嘛,哪有那么容易死啊。”
“小悠儿,受苦了……”说着说着他又要哭,傅屹又哄。
苏辞在旁边看不下去了,倚在一边,道:“这位真君,别哭了!在下头疼。”
颜九州本来没打算哭,被苏辞这么一说,必须得哭。
傅屹诗察觉师父肯定是又喝酒了,无奈的道:“师父,别哭了,师娘不喜欢爱哭的。”
颜九州的哭声随叫随止,说停就停。
苏辞问道:“公子,这位真君娶妻了?”
驎之可能为了来到这儿跑了许久,累的瘫到地上,替傅屹诗解释道:“没有,但他喝醉后只有这个方法好用。”
颜九州忽然倒了下去,驎之道:“他这几日都在喝,喝完就发疯,终于倒了。”
颜九州的身体慢慢消散,驎之躺在地上又道:“血不够多,断了。”
傅屹诗走过去将人拎了起来,道:“还有别人,别跟在自己家一样到处躺。”
驎之不在乎,又倒到地上,道:“属下不碍事。”还翻了个身,想躺着舒服点。
傅屹诗蹲下,命令道:“滚榻上去睡。”
驎之没应声,好喽,人已经睡着了。
傅屹诗对苏辞笑笑,苏辞也笑笑。虽然驎之挺好养的,但傅屹诗还是怕他睡地上冻着,扯了被子盖到地上的驎之身上。
送菜的人刚才来过了,苏辞接过,将菜摆了一桌。
傅屹诗走过来看了一眼,本来准备去给驎之理理被子的,看了这一眼又回来。
“你们海陵人光吃螃蟹?”
四菜一汤,除了一菜,都是螃蟹。
苏辞自己也搁那儿看了半天,道:“公子,我也不知道螃蟹原来能做这么多花样。我在家乡那会儿,吃的最多的就是清蒸,也只在中秋节前后吃的。”
“他们军营的人上,哪找了那么多螃蟹?”
“不清楚。”
当然了,他们后来也知道了原因。给他们做饭的那个伙计,就是个江州海陵来的,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认为两人父母不在身边,又流落如此。那叫万分心疼,拿着实足实的心意来做的这顿饭,决心让两人吃到家乡的味道。
傅屹诗不是很喜欢吃螃蟹,因为他嫌麻烦,就一直扒着白饭,配点菜里青椒之类的东西吃。吃着吃着,一大块蟹肉到了他碗里。
傅屹诗感动道:“上一个给我剥蟹肉的还是我爹。”
苏辞听后愣了片刻,不剥了,也开始低头扒饭。
两个患难的人坐到了一桌上,就容易话多,苏辞放下碗又开始剥螃蟹。他道:“我娘给我剥的多,我爹就很少,因为他常不在家。”
傅屹诗刚想表示同情,苏辞大概很怀念他的父母吧,不然也不至于在睡觉的时候都揪着这件事。
苏辞却道:“他们本打算凌云节来京城看我,结果家里忙,便推到了中秋节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