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东打来电话,问她是否要续租。
她说的是“No.”
我那一刻心头涌上一阵荒凉。
我还有半年就要毕业,而她现在就要离开。
“你要走吗?”
“你要收留我吗?”
“可以啊。”我脱口而出的,可以。
“要我来这住,你不怕自己爱上我啊?”
我看了她一眼,面无表情,“你是女的。”
她笑眯眯,“你亲我了。”
“那你别住了。”
我转过身,佯装关门。
她挡住我关门的手,身体像泥鳅一样滑进来,蹦到我面前,笑嘻嘻地说,“不,我要住。”
她搬进来那天,告诉我,她叫詹唯,她说亲近的人都叫她阿詹。
“亲爱的阿詹,能不能给我拿个三明治。”
每个迟到的早晨,我都这么求她。
她每天都晨练,晨练路上会顺便送我上学。
我上课的时候,她去就录音室制作音乐。
有时候作业比较难,我中午不回家,她还会给我带音乐室隔壁的甜点。
她在剑桥出没的次数太多,风都知道,我有一个非常帅气的田螺姑娘。
她和一个同学的拉布拉多玩得挺好,来剑桥时,她常常会给狗狗带狗粮。
那天我们下课,阿詹又在长椅上等我。
我们远远就望见大白狗围着她打转儿。
风曾经吃过阿詹做的饭,并对其赞不绝口。
这会儿她看见阿詹又想起来,问我能不能把阿詹借她几天,她偷师学艺。
偷师学艺是假,偷阿詹可能是真。
我非常坚定地拒绝。
她又跑去问阿詹,过两天她的生日舞会要不要来玩?
阿詹应下,我看着风欣赏的眼神,突然涌上一股危机感。
不会吧,风有未婚夫了,她不会喜欢上阿詹了吧。
回去的路上,我说阿詹,“你真是招猫逗狗,无所不能。”
她被我气笑,“林乐只,你哪哪都好,就是语文有点差。”
她说,“招猫逗狗是贬义词,虽然我不明白为什么。”
我确实不知道,也确实不太喜欢读书,我让她给我推荐,她给我推《追忆似水年华》。
她每晚睡前读的大部头,我看着就愁,婉言谢绝。
她笑意不停,趁她心情好,我问她,“以后能不能别来剑桥了?”
她问我,“为什么?”
“因为同学们都会误会。”我找了最烂的一个借口。
她端详了我两秒。
她又问我,“那生日舞会呢?”
我当然不想她去,但没等我说话,她说,“这样,你去我就不去,你不去我就去。”
她依旧笑着提议,可是在我说完“好”后,她转身的背影很冷漠。
那天她回家后,就一直关着房门。
之前她夜晚常常弹琴的。
可那晚紧闭的门后鸦雀无声。
外面下雨了。
我的心和空气一样,突然变凉了起来。
生日舞会那天我实验室临时有事,没去参加,所以她还是去了。
我回家时已是深夜,她还没回来。我从风的ins上看到了她。
视频中的她一晃而过。
她托着腮,举着一杯红酒,噙着一个懒散的微笑,看着远处跳舞的人们。
评论区都在问她是谁,风说是她的朋友,后面还紧跟上一个色迷迷的表情。
我简直心梗。
明明是我的朋友啊,是我的。
后来我读着“大部头”等她。
看来看去,我就记住了一句“我要睡觉了”。
我醒来时,她就坐在我旁边。
那天她化了眼线,比平时妖艳一些,深邃的眼神好像要把我吸进去。
我刚醒时脑子晕乎乎的,我看着她这副漂亮样子,心里却觉得有点难过。
她看出我情绪不太好,拿着《追忆似水年华》,调侃我,“看书看睡着了吗?你的语文是真不太好啊。”
“什么啊。”
她离我很近,呼出的气息有点点清甜的酒味,可能是还没醒,我连她的气息都觉得沉迷。
她举起书,喃喃自语,“没想到你真看了。”
我看她推荐的书,她好像很开心。
她心情很好地问我,“明早想吃什么?”
“什么都可以吗?”
她笑,“要满汉全席吗?这是你的愿望?”
我问她,“可以看做一个愿望吗?”
她点头。
我说,“那你少和风混,人家有未婚夫的。”
她那时眉头快挤到一块,她实在不明白,为什么早饭和风能扯到一起。
我和她说,“我觉得风挺喜欢你的,你一定不要做小三。”
她闻言先是呆愣而后恍然大悟。
很快她就笑了,笑意散开,笑出声来。
她笑着说“好好好”,甘之如饴似的,说,“为什么总觉得你在管我。”
我没和她斗嘴皮子,因为妈妈视频打来,我推着她回房间。
她嘴上嚷着,“我是女的,为什么要回房间。”但是脚下极为配合。
我关上房间门,就像是关上她的笑容,我竟然还觉得意犹未尽。
妈妈问了问我的近况。
“嘉洋下周去英国看你。”
她知道我的室友回国了,让嘉洋住我家里。
和妈妈是没有商量可言的。
她一直这样,全看自己,不考虑别人。别说我和嘉洋已经分手了,就说嘉洋是个男生,我们怎么能住在一起。
当然,可能我们发生点什么,正合她意,商业大亨的贵公子,有权有势,有什么不好呢。
除了我并不喜欢他以外。
我站在阿詹的房门前,不知道该怎么说。
但她突然打开了门。
她还笑着,问我,“打完了?”
我却和她说,“你能不能搬出去几天,我前男友下周要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