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房东打来电话,问她是否要续租。

    她说的是“No.”

    我那一刻心头涌上一阵荒凉。

    我还有半年就要毕业,而她现在就要离开。

    “你要走吗?”

    “你要收留我吗?”

    “可以啊。”我脱口而出的,可以。

    “要我来这住,你不怕自己爱上我啊?”

    我看了她一眼,面无表情,“你是女的。”

    她笑眯眯,“你亲我了。”

    “那你别住了。”

    我转过身,佯装关门。

    她挡住我关门的手,身体像泥鳅一样滑进来,蹦到我面前,笑嘻嘻地说,“不,我要住。”

    她搬进来那天,告诉我,她叫詹唯,她说亲近的人都叫她阿詹。

    “亲爱的阿詹,能不能给我拿个三明治。”

    每个迟到的早晨,我都这么求她。

    她每天都晨练,晨练路上会顺便送我上学。

    我上课的时候,她去就录音室制作音乐。

    有时候作业比较难,我中午不回家,她还会给我带音乐室隔壁的甜点。

    她在剑桥出没的次数太多,风都知道,我有一个非常帅气的田螺姑娘。

    她和一个同学的拉布拉多玩得挺好,来剑桥时,她常常会给狗狗带狗粮。

    那天我们下课,阿詹又在长椅上等我。

    我们远远就望见大白狗围着她打转儿。

    风曾经吃过阿詹做的饭,并对其赞不绝口。

    这会儿她看见阿詹又想起来,问我能不能把阿詹借她几天,她偷师学艺。

    偷师学艺是假,偷阿詹可能是真。

    我非常坚定地拒绝。

    她又跑去问阿詹,过两天她的生日舞会要不要来玩?

    阿詹应下,我看着风欣赏的眼神,突然涌上一股危机感。

    不会吧,风有未婚夫了,她不会喜欢上阿詹了吧。

    回去的路上,我说阿詹,“你真是招猫逗狗,无所不能。”

    她被我气笑,“林乐只,你哪哪都好,就是语文有点差。”

    她说,“招猫逗狗是贬义词,虽然我不明白为什么。”

    我确实不知道,也确实不太喜欢读书,我让她给我推荐,她给我推《追忆似水年华》。

    她每晚睡前读的大部头,我看着就愁,婉言谢绝。

    她笑意不停,趁她心情好,我问她,“以后能不能别来剑桥了?”

    她问我,“为什么?”

    “因为同学们都会误会。”我找了最烂的一个借口。

    她端详了我两秒。

    她又问我,“那生日舞会呢?”

    我当然不想她去,但没等我说话,她说,“这样,你去我就不去,你不去我就去。”

    她依旧笑着提议,可是在我说完“好”后,她转身的背影很冷漠。

    那天她回家后,就一直关着房门。

    之前她夜晚常常弹琴的。

    可那晚紧闭的门后鸦雀无声。

    外面下雨了。

    我的心和空气一样,突然变凉了起来。

    生日舞会那天我实验室临时有事,没去参加,所以她还是去了。

    我回家时已是深夜,她还没回来。我从风的ins上看到了她。

    视频中的她一晃而过。

    她托着腮,举着一杯红酒,噙着一个懒散的微笑,看着远处跳舞的人们。

    评论区都在问她是谁,风说是她的朋友,后面还紧跟上一个色迷迷的表情。

    我简直心梗。

    明明是我的朋友啊,是我的。

    后来我读着“大部头”等她。

    看来看去,我就记住了一句“我要睡觉了”。

    我醒来时,她就坐在我旁边。

    那天她化了眼线,比平时妖艳一些,深邃的眼神好像要把我吸进去。

    我刚醒时脑子晕乎乎的,我看着她这副漂亮样子,心里却觉得有点难过。

    她看出我情绪不太好,拿着《追忆似水年华》,调侃我,“看书看睡着了吗?你的语文是真不太好啊。”

    “什么啊。”

    她离我很近,呼出的气息有点点清甜的酒味,可能是还没醒,我连她的气息都觉得沉迷。

    她举起书,喃喃自语,“没想到你真看了。”

    我看她推荐的书,她好像很开心。

    她心情很好地问我,“明早想吃什么?”

    “什么都可以吗?”

    她笑,“要满汉全席吗?这是你的愿望?”

    我问她,“可以看做一个愿望吗?”

    她点头。

    我说,“那你少和风混,人家有未婚夫的。”

    她那时眉头快挤到一块,她实在不明白,为什么早饭和风能扯到一起。

    我和她说,“我觉得风挺喜欢你的,你一定不要做小三。”

    她闻言先是呆愣而后恍然大悟。

    很快她就笑了,笑意散开,笑出声来。

    她笑着说“好好好”,甘之如饴似的,说,“为什么总觉得你在管我。”

    我没和她斗嘴皮子,因为妈妈视频打来,我推着她回房间。

    她嘴上嚷着,“我是女的,为什么要回房间。”但是脚下极为配合。

    我关上房间门,就像是关上她的笑容,我竟然还觉得意犹未尽。

    妈妈问了问我的近况。

    “嘉洋下周去英国看你。”

    她知道我的室友回国了,让嘉洋住我家里。

    和妈妈是没有商量可言的。

    她一直这样,全看自己,不考虑别人。别说我和嘉洋已经分手了,就说嘉洋是个男生,我们怎么能住在一起。

    当然,可能我们发生点什么,正合她意,商业大亨的贵公子,有权有势,有什么不好呢。

    除了我并不喜欢他以外。

    我站在阿詹的房门前,不知道该怎么说。

    但她突然打开了门。

    她还笑着,问我,“打完了?”

    我却和她说,“你能不能搬出去几天,我前男友下周要来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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