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回来得很快。
我不想在陌生人面前暴露我被人欺骗的可怜境地。
但是我确实一秒都不想和她呆在一起。
我就等着到机场,和她分道扬镳。
可是途中,她一直在看我。
“你不舒服吗?”
“没有。”
她轻点我的下巴,我的头被她带着转向她那边。
又对着我笑。
就怪她这双天真美丽的眼睛。
“我想去卫生间。”
“我就知道你肯定有事。”
车停了。
我没让她跟我一起来。
因为我要走,我去了公共卫生间,然后从后门离开。
深夜的波士顿人影稀疏。
和每一个陌生人擦肩而过时,他们总会看我一眼。
因为我冷漠的脸庞下脚步匆匆。
自从爸爸去世后,我的心冻成冰块了。
詹唯让她融化过,但是此刻,我觉得它碎掉了。
我真该死啊。
什么小猫咪,什么喜欢什么心动。
在小三面前,都该死。
詹唯说得对,我是胆小鬼。
我甚至不敢质问她,因为我怕面对失控的我自己。
怪我太鲁莽,没看好自己的心,太轻易太轻易地喜欢上了她。
我暂时还没法对爱人拔刀。
学不会像妈妈那样,指着爸爸让他去死。
我只会躲起来哭。
可凭什么呢?凭什么爸爸出轨温莉老师,妈妈要怪我。凭什么出轨的是詹唯,但痛苦的是我。
我不是听妈妈的话,去好好地学芭蕾吗?我不是洁身自好,一心喜欢一个人吗?
我有什么问题,刀为什么总刺向我。
“啪!”我撞到了一个人。
说“对不起”的时候,眼泪流出来了。
好狼狈。
但是,对面是周黎。
我高中时,最好的朋友。
她叫我,“只只”。
这么多年,她没怎么变,还是漂亮得惊人,像洋娃娃一样,一张没有瑕疵的脸。
当年我们一起学芭蕾,同吃同住,我家的事情她一清二楚。
如今她成了芭蕾舞演员,我学了计算机。自高中毕业,这是我们的第一次见面。
我躺在床上休息。
她坐在地毯上和我聊天。
“我很想你。”她说。
“你过得好吗?”我问她。
她摸了摸我的手指,答非所问,“你想我吗?”
她总是像献祭灵魂一样的看着我。
被这样一颗专注的眼睛望着,不爱她好像是罪过。
我突然控制不住眼泪了。
“想不想你有什么用,你说不要我来找你。”
“我很生气,周黎。你知道你走以后我有多么痛苦吗?我不能给你爱情,你就要拿走我的友情是吧。我怎么有你这样的朋友!”
我崩溃了。
六年不见,见面第一刻好像要把这六年所有的痛苦都倒给她。
她抱住我。
“我错了,只只。”
我终于有一个可以放肆大哭的怀抱。
我哭了很久,等我平静下来,她给我热牛奶,问我,“今天发生什么事了?”
“我喜欢的人,她结婚了。”
她沉默了一下。
“是什么样的男生?”
我抬头看她澄澈的双眼,突然意识到我的残忍。
上天啊,今晚让我们再重逢,是对我的恩赐,还是惩罚。
正当我不知道该怎么说的时候。
门铃响了。
我抢着去开门,类似落荒而逃。
但门外是警察,还有阿詹。
她看起来又生气又紧张。
她抓住我的手臂,“你怎么跑这来了。”
我出来得急,只穿了一件吊带。
周黎紧随我出来,给我披上了一件外套。
警察见状,和阿詹的助理离开。
阿詹看着我们,眼里露出少有的迷茫。
她先问我,“你眼睛怎么肿了?”
我躲闪着,“遇到朋友了。”
“所以把我扔在那等你?”
我不回答。
她又举起她的手机,不敢置信似的,“是你自己把我拉黑的吗?”
“是。”
“为什么?”
“我们本来就没有关系。”
“林乐只,说实话。”
“我无话可说。”
阿詹快气哭了,为什么她装得这么好。
“是因为碰到你的真爱了吧,所以抛弃我?”她看了一眼周黎后,说。
“本来就是玩玩,玩够了就散场。”
“林乐只,你是这样的人吗?”
她真是虚伪,到这一步,还装得像自己受了伤一样。
我更坚定,“我是。”
“呵。”她就站在那儿,狼狈失序,像雨天被淋湿的小狗。
好像被我伤得多深一样。
“你可以走了吗?”我推她出门,她软绵绵的。
门关上的时候,我低着头,没敢看她的眼睛。
屋内更加安静。
这时,周黎平淡的声音响起,“只只,你喜欢的人是个女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