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找朋友帮我发了声明,“没有勾引与被勾引,只有吸引与被吸引,我们只是,两个相爱的普通人。”
阿詹退出了娱乐圈。
妈妈回来时很平静。
现在全天下都知道文慧大教授的女儿,是个同性恋。
我以为她会暴跳如雷,但她没有,她好像转变战术,妄图通过冷暴力,来制裁我这个不听话的女儿。
她收拾行李,一句话没说,走了。
这个方法确实对我很有效,谁不想要妈妈的爱呢,就算你被她的语言暴力、被她经年累月的冷眼伤到夜夜不得成眠,可还是脱不了敏,我还是害怕,还是会难过,还是会下雨的夜晚,一个人躲在被子里哭。
我把手机拿了回来。
电闪雷鸣的黑夜里,一个消息冒出来,像天降甘霖。
我跑到门口开门。
阿詹来了。
时隔两个月,我的论文已经颤颤巍巍地写完,她的额头也早就没了被砸伤的痕迹。
我抱住她,抱住她湿淋淋的身体,擦掉她额角坠落的雨滴。
我们都像第一次见到对方那样,汲取着对方的每一个呼吸。
两个月以来,第一个炽热又温柔的夜晚。
第二天醒来时,阿詹要走了。
她虽然退出娱乐圈,但是转战幕后,做最厉害的音乐制作人。
我们达成共识,一切解决不掉的都交给时间。
反正我已经确定能去南京的高校任教职,哪怕只是一个普通的本科院校,哪怕和妈妈的规划背道而驰。
可是,自由总有一天会到的。
我要做的,就是让自己的选择变正确。
如果,几年之后,妈妈看到我过得幸福,她一定会原谅我此时的叛逆吧。
知道我去南京后,妈妈给我打了一个电话。
“你确定是吗?”
“是。”
“好林乐只,你和詹唯断掉,我同意你去南京。”
我没有回答。
“林乐只,我不是和你开玩笑,你不读博士,随便找个学校任职,我已经给你让步了,但是詹唯,你要是再和她在一起,我就跳楼,你想让我死,就尽管找她。”
到南京那天,风和日丽。
阿詹带着墨镜在高铁站口等我。
我飞奔过去,抱住她,“阿詹,好想你!”
她把我抱起来,“我也是。”
她领我去看我们在学校附近的房子。
里面有钢琴,书墙,一张长长的书桌,鲜花,地毯,拉开窗帘后,阳光满洒进来的落地窗。
书架专门一栏留着摆我们的照片,现在已经放上了一张我们去白崖的合照。我的粉发和她幸福洋溢的笑脸都很动人。
阿詹给了我一个钥匙,钥匙圈上还挂着她的大头照。
我去上课的时候,学生下课来问题,看到我的钥匙扣,怯生生地问我,“老师,你也追星吗?”
我莞尔,“算是吧,她是我的爱人。”
从此C语言老师是追星女的新闻不胫而走,有些胆大的还跑过来问我,“老师,你追的是谁。”
“她不是明星了,现在就只是我的爱人呐。”
“切”声一片,“老师,你也太入戏了。”
晚上回家吃饭,我和阿詹说起这件事,“我也不差的好吗,你现在就是我的爱人啊。”
阿詹把虾投喂到我嘴里,笑着说,“工作室的同事看到我的钥匙扣,也问我这是哪个明星?”
“你怎么说?”
“不是明星,是仙女。”
“什么啊,你都不公开我。”
“仙女不要无理取闹,他们和你都比我熟。。”
我抿嘴笑,这倒是。
“那十月份工作室团建我也去吗?”
“当然,没事就一起去啊。”
她捏捏我的脸,“怎么了,你不想和我一起去吗?”
“十月份有教技大赛,我只有两天休息时间。”
“懂了,那我们单独行动。”
说单独行动,其实和平常的周末没有区别,去公园散步,去看电影。
中午找一家口碑好的老店吃点小吃。
不过那天我遇到了我的学生。
她倒不是认出了我,是认出了阿詹。
“啊,小唯!我超喜欢你的歌。”
然后她才看到我,“老师!”
我俩和她打招呼,“你好。”
她看着我们交握的双手,惊讶地捂住嘴巴。
不过年轻人很识趣,没有多说,就说能不能和阿詹合照。
阿詹不太想照,女生过来求我。
我无奈地看向阿詹。
“好吧,但是只能自己留,不能发出去哦。”
女生兴冲冲地点头。
我本来想站在一边,但是阿詹把我也拉了过去。
她搂着我的腰,和女生保持着一点距离,我们都言笑晏晏。
本来是场很温馨的偶遇,但是没几天我们又在网上小火了一把。
倒不是学生把照片发了出去,而是我们拍照的时候,被别的人拍到了。
网上一片“好好磕”。
之前质疑阿詹婚姻的人,如今也知道她早已经离婚的事实,时间真的会解决一切,如今我们真就成了一对普通的爱人,被俗世的人祝福。
多希望这种时日能长存。
可惜,事与愿违。
十二月,我们在音乐台看鸽子纷飞的时候,网上爆发了一场风暴。
不是我们的八卦,而是阿詹的床照。
后背上显眼的红痣,视频一角露出的红色柜子。
那是在我家。
那是大雨瓢泼,阿詹来找我的那个夜晚。
我被打了马赛克,阿詹却是从头到脚,□□。
妈妈,你真狠啊。
阿詹先送我回了家,然后去工作室联系同事撤新闻。
临走前她安慰我,“没事,我不在乎。”
我强颜欢笑,说,“好,你去吧。”
可能被温暖包围久了,这样冷冽的寒风我有些受不住,我在楼下目送阿詹的车,直到连影子都看不见。
我不等工作室出手,自己动手黑掉了视频。
可是,网络的渣滓和漏网之鱼太多了。
我能清空网络上的,怎么清空他们的大脑。
我给妈妈打电话,手机铃声在门外响起。
我觉得我快要站不稳了。
“妈妈,我快不认识你了。”
“林乐只,我早就不认识你了。你不知道吧,我走的时候家里就安上监控了,你竟然……”
“别说了。”我捂住耳朵,痛苦地说,“你别说了。”
“你现在跟我走,我还能当你是我女儿。”
“我不懂我做错了什么!”
“你和女的乱搞,你道德败坏,你把我的脸都丢光了。”
“那你发这个视频,给我打马赛克又怎么样,人家都知道那人是我啊,你现在彻底没脸了,你满意了吗?”
“林乐只,你想气死我!”
“对,反正我也不想活了,一起死吧!”
“好!我生了个好女儿。”
话语间,妈妈冲向了阳台,她毫不迟疑,跳了下去。
世界静止了。
明明今天是个好天气,明明上午我们还在音乐台喂鸽子。
那时,鸽子在我们头上盘旋。
阿詹说,愿世界和平。
我心里许愿却是,想妈妈原谅我。
窗外微风轻拂,鸟声低旋。
我颤抖着爬到阳台,楼下巨大的气囊上,妈妈躺在上面。
她会有事吗?
这是早有预谋的谋杀吗?
无论怎样,你们成功了,我被杀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