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赖在床上好几天了,自从他走了以后。

    他先回那个石油系统油田边的家属楼,然后去参加那个石油公司组织半年的军训,然后再在按着公司的安排分配到某个地方,开始他四年前进大学前已经安排好的了工作。

    他是不会回来了,丢下我一个人在这个小屋里,这个我们一起生活了半年多的小屋里。

    本来我该陪他的,陪他去见他的爸妈,陪他去到那个遥远的城市。如果一切按我们的计划,一毕业我们就要结婚的。

    如果真的一切按照我们的轨迹走下去,我又怎么会一个人孤零零在这个小屋里躺好几天,没人管没人问的好几天呢?

    这几天,他甚至连个电话都没有。他就这样走了,也许我真的需要把他从我的世界中消除掉;可这又谈何容易?

    两年多的恋爱,一年多的同居。

    这两年里,这个世界上,我的眼睛里只有他,我的生活里也只有他;他所有的朋友都成了我的朋友;而我所有的朋友,很多我都有很长时间没有见过了;除了偶尔上课时,能见几个同学以外,我基本上是与世界隔离的;而且不等下课,他已等在教室门口;而大多数课,都被我逃掉了。

    两年来,他是我生活的全部;我的一切,都与他缠连在一起;甚至包括所有的幻想。

    多少次,我想象过去见他父母的情景,我该穿啥衣服,我该怎样称呼他们,他们会不会很挑剔……;多少次,我想象过我们的婚礼,请帖该如何设计,穿着礼服的他,还有身披婚纱的我,主持会咋样作弄我们……;多少次,我想象过我们的未来,大大的房间,孩子的笑声,依偎在他胸口的静谧……

    一切都不可能了,一切都只能是幻想了。

    一个月前,我们还沉醉在幻想中;一个月后,我们已然天各一方了。毕业季,劳燕分飞的季节,一个月前我们想到过这一样会是我们逃不脱的结局。

    我们没想过,也就没有准备。当一个个难题摆在面前的时候,我们都想让对方舍弃,可谁都不愿意为对方舍弃,剩下的只能是解不开的疙瘩以及与此相伴的争吵。甚至到后来,连争吵都没有了,有的只是冷战。

    他没有像以前一样在冷战中,率先告饶。他走的那天早上,他甚至都没多说几句话,在我的注视下,收拾好东西,拉着行李箱,简单的说了一声我走了,就关门走了。好像只是出去旅行,而不是一场诀别。

    车票是他早买好的,走的时间我一样知道。在对峙中,我们俩谁也没回头,谁也没妥协。连大哭一场的机会,连相互抱怨的时间,都没有。

    压力与逼迫,一下子就扑面而来而来,压的我们连喘气的机会都没有。原以为亲密无间的我们原有还有那么多的缝隙;原以为我们一定能够对抗全世界的,可压力一来,却发现我们是如此的不堪一击。

    意料之外,最大的、最先迎面而来居然是老爸的反对,坚决、异常激烈的反对。

    记忆之中,老爸是和蔼可亲,好说话,而且只要自己要求,再难,只要自己撒撒娇,最多和他闹一下,他都会顺着我的要求满足要的愿望的。自然而然,在自己感情的事情上,他也一样会顺着我的。

    然而,当和他一提起我有了男朋友是小军时,电话那头,便是一阵迟疑。反问到,“秦越,知道么?”

    再当知道我们下一步步的打算,比如我们预期中的婚礼、我要随他一起去他们家所在的城市生活……

    一座山挡在了我们前面,一座看不到顶的山。

    反对,坚决的反对;劝告不断的劝告,正面反面,加上人生阅历,反复的电话。以至于我都拒接他和老妈的电话。

    接下来老爸一系列的动作,让我,让我们措手不及;让我,让我们难以招架。

    首先,他一系列的调查,很多我不知道的关于小军的事情,都从他的口中说了出来。紧接着,他出现在了我们学校,出现在了我面前,出现在了在学校校务处当处长的王叔叔的办公室。在之后,见小军的时候,一些列的严厉言语,让小军在一个多小时里,基本没抬起过头来。

    他没有否决我们,但提了条件,看似也只是基本的要求,很好满足的要求。两个人都必须要正常毕业,有学位证、毕业证;毕业后工作,工作不回他家,在现在这个城市或回我家。

    看似简单,但对我和小军,却是天花板顶,看的见,摸不着。毕业证对他而言,没问题,对我而言,当时看也没问题,不过后来忽然发现是个问题;而学位证,前提是要通过英语四级,我们俩都没有,而在毕业之前,没有四级考试,即使有,不用特殊手段,我们也一样通不过。

    而另一个条件,则意味着放弃他石油系统的工作;让他从上大学开始就设计好的轨道上下来,从他父母的安排里出来到我老爸的安排中,从已一切就绪的计划里跳到未知迷茫之中。

    老爸看似豁达通融、合情合理的条件,却是一个没有可能逾越的障碍。

    而小军冷漠、无动于衷的表现,激起了我对和他感情的质疑。我真有那么爱他么?真能为他舍去爸妈,去他的城市,去他家里么?我能舍弃那么多,他为我舍弃一点,不可以么?

    老爸所有的条件,都是在为我考虑,而他不用说退让,接受条件,连表示一下的意思都没有?

    接下来,我们之间的战争开始了。虽然每天还在一起,可一下子冒出了那么多可相互抱怨的事,相互看不顺眼的事。我忽然发觉,前面那么长时间的幻想是多么的傻,一下子我回到了我本来该持有的立场,而他开始抱怨一下子开始转变的我。

    争吵,冷战,争吵,冷战,如此往复。在他离开之前的一个月时间里,我们的状态一直就是那个样子。

    他继续他的计划,而我开始怀疑是不是我的计划?

    而当我得知毕业设计没通过,毕业证都拿不到的时候,我没有了别的选择,只能再求助于老爸;而此时的他,没有一点的体谅,依然是那次在老爸面前的冷漠、无动于衷。

    我只能接受王叔叔的安排,留在学校,延期做毕业设计,延期进行论文答辩,顺便可再参加一次四级考试。

    就这样,我们从一个点,沿着不同的轨迹,开始滑向了不同的方向。他的安排我都知道,我的打算他也明白,我们在最后一个月里,典型的“同床异梦”。

    直到他说了句,我走了;而我躺在床上头都没抬。

    他走之后,好几天,都没怎么出这个小屋,这个憋屈的小屋。除了实在饿的不行的时候,泡面;除了上洗手间。偶尔能听到,另一间的孟飞和他女朋友进出。

    好久的安静,终于有人敲门了。是孟飞,带着孟飞式的热情。

    开门,迎面扑来的热情:“在那?好几天没见你了。不会这几天你都在吧?”

    “是啊,我这两天一直没出去。”

    “他呢?”

    “回家了。”

    “咋了啊?你们俩没事吧?”孟飞式的关心,带着惊讶的笑容。

    “没事,没事,啥也不想做,睡了两三天。”我揉着朦胧的双眼,忙着掩饰。

    “他咋也不通知我一声就走了。还说请你们俩吃饭呢。”

    “他有点急事,匆匆忙忙就走了。”

    “等下一起吃饭吧,我请客。”

    “算了吧,懒得出去。”

    “一起去吧,一起去吧。”

    “不去了,真的不去了。”

    “要不我给你带点回来?”

    “不用了,我刚才已经吃过泡面了。”我苦笑着说。

    “哦,那就算了吧。对了,我明天就往公司那边搬了,有空常到过去玩啊。”

    “好啊。”

    又和他女友聊了聊;他们出去吃饭;看了看他们已经收拾的差不多的行李,看了看已经锁上的屋门,到厨房里看了看,又在客厅里走了几个来回;已经几天了,自己几乎都没迈出那个小屋。

    孟飞,计算机系不多比较熟悉的朋友。他典型的“万人熟”,见谁都能侃上几句,见谁都能非常热情的打招呼;也正因为如此,他成了我最熟的一个朋友。

    有他做朋友,最大的好处就是能从他的嘴里得到各种系里的信息;对于我这个长期与世隔绝的人来说,这样的信息无疑是最需要的。当然他也帮了我无数的小忙,比如上课点名时帮我签个到或发个短信通知我;又或期末做大作业时带我一个组,找一个爱学习的“好同学”,顺利过关。

    对我来说他是个比较实用的朋友,很多课程能够顺利通过,都应该谢谢他。

    他和他女友住进来也就将近两个月,他们俩认识到现在也就是半年多的时间。他们能住进来,是我给他们提供的信息。当时这个小屋正好空着,而他们正好忙着找房子。

    孟飞,真是万人熟,没几天,我男友已然和他熟的不得了。

    也许只有孟飞在谈论结婚时,能和我聊个没完;从婚房到礼金,从礼仪到婚宴,有时候他甚至比我都研究的要深入,他甚至比我都着急去结婚。再看看收拾的干干净净的厨房和洗手间,刚刚拖完的地板,他是个生活型的人物,是个结婚的好对象。这样的人物,再遇到也急着结婚的她,一切水到渠成。

    前几天,还和他比着,看谁结婚早呢?看来我是输定了。

    他女友要回老家工作,一份很不错的,电力系统事业编的工作;她家正忙着给他找工作,他先在这边上半年班,半年后过去,去做倒插门的女婿。

    小军要是能和他一样就好了。

    马上这个两居室的屋子就剩下我一个人了,他走了,他们也要走了。再接着住在这,我要疯掉的,一定要搬家,一定要搬家。

    电话响了,是他吗?急急忙忙跑回卧室,床上找了半天。是司马打来的,她问我这边方便不方便,有没有地方让她借住几天?她公司半个月后才报道。

    一口答应了下来,有人能陪我半个月,正好;要还是我一个人呆在这,肯定要疯掉的;况且来陪我做伴的是司马楠,体贴细心的司马楠,会安慰人的司马楠,有一脸会心微笑的司马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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