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没想到胡月回来了。杨凌给我打电话的时候就神神秘秘的,我还以为他是和我道别的,有一段时间没见杨凌和侯飞了,虽然都在一栋楼上住着,他们住四楼,我住六楼。

    这段时间,自己有意无意间躲避着见到熟人故人,有意无意间躲避着去面自己本应轻松应付的东西;躲避着面对,躲避着挑战,躲避着承认。自己把自己蜷在一个很小的角落里;紧紧的蜷作一团,带着内心的恐惧。三点一线的学习生活,改作了宿舍食堂,两个紧紧挨着的点;除了舍友,吵杂的宿舍里来来往往的几个,自己基本上不主动去见其它任何人;甚至连辅导员,班主任自己都躲避着。颜面扫地,也许不太恰当,但颜面扫地的那种耻辱感已然背在了自己身上。

    半年来的自己,不是一直以来的自己。出现在同学面前的只是自己的躯壳罢了,而自己的灵魂全部被紧紧的关在了自己设的那道闸门内。闸门内,充满着恐惧,充满着绝望,充满着忐忑,除了黑暗,还是黑暗,看不到一丝丝的希望。

    一个学期以来,毕业设计,自己也在做,可已然完全没了往日的激情;成绩没了半点吸引力,应付着过了;必须要参加的班级活动中,以往在同学中很招眼的、带着光环的自己,也尽量默不做声,生怕招来大家的眼神。一直以来,自视高人一等的自己,现在面对的多是怜悯的眼神,安慰的话语,及炫耀的姿态。他们都已然开始憧憬下一步的生活了,可自己留在原地,留在他们即将离开的地方,开始一种灰色的,不在人们视野中的生活。

    这个学期,杨凌和侯飞,都只是在楼梯里碰到过;杨凌,考得还不错,不过还是没能达线;相比于理工科,文科的分数线更高,也更是拼人品拼运气的事;侯飞也考了,不过也就是考着试试,本也没打算考上,自然结果也不是很关心。他们都是学中文的,都是老乡,大一一开学就认识了;同时认识的还有土木系的赵宇。能认识他们还得感谢胡月,我这个尧州老乡。后来,我也经常到他们宿舍串门,他们俩住一起。还常和他们一起出去玩。每次回家都一起走,一起来。胡月和他们一个系的,她和他们来往更多。不知啥时候,她和杨凌的关系开始更进了一步。不过,有我在的时候,他俩还是遮遮掩掩的,我也只能配合着他们,不提他们俩的关系。

    没看到杨凌,就瞅着胡月了;个子不高,黑黑胖胖,有花不完精力的,爱指挥人的,有大姐大风范的胡月。真的有点惊讶,真没想到能在这个校园里再次见到胡月。

    这次他们倒是不避讳他们的关系了;她说他们计划在这复习,打算学校附近租房子。胡月,依然很高的热情,看不出她已经在考研的路上失利了两次了,真有点佩服她的乐观了。上次见面时杨凌有些许的失落,但这次看上去要轻松了许多,是因为胡月的来了?只有我还依然沉浸在深深的悲痛中不能自拔。

    已经找了一段时间房子了,一直没合适的。价钱不能太高;太高的,自己承受不了;自己能承受的,基本是,又黑又小的隔板房;看过几次隔板房,一个八九十平的房子,隔六七个屋子出来;在客厅里的屋子,连个窗户都没有,白天都得开灯。还有几天就得从宿舍搬出来了,想想自己现在这么低落的心情,再住进黑洞洞的隔板房,没有一个熟悉的朋友,真的不敢想,接下来这半年,自己要咋样度过。

    和他们一起租房,也是个不错的选择,至少能有多两个战友,郁闷时也能找个人聊天。于是在胡月说要租房的时候,便提议几个人合租一个大的房间;他们欣然接受了,看来他们也有意找一个人合租。

    接着,和他们在学校周边转了一下午,也看了几处房子,还是没合适的。

    第二天接着找。学校周边没有,就找离学校稍微远点的。终于找好了一个,离学校,骑车半个小时的路程,胡月以前的楼长帮我们联系的。

    房间很大,足足有将近一百平,特别是客厅,都可以放个乒乓球案,打乒乓;毛坯房,没装修,没厨房,没家具,连床都没有;冬天也没暖气,不过可以省一笔交暖气费的钱,对于我们来说,正合适。

    看过的房子的后第二天便把房租交了,半年的房租加一个月的押金;幸亏有胡月在,不然我们还真没这么多钱。

    房子是离学校远了点,不过比起来哪些离学校很近,条件很差,房租很高的房子,我们还是感觉到占了很大便宜。

    心情一下子轻松了许多,虽然悲伤还没有丝毫退却的迹象;但还是有少许的兴奋,一直憋在心中的郁闷,终于能少些的开始释放了;一直犹豫着的迈向未来的脚步,也终于迈出了第一步。接下来的路,还是迷茫的很,可毕竟自己要准备着告别这除了绝望别无其它的生活了。阿基米德的豪迈,“给我一直支点,我可以撬动地球”,我也可以做到。这个房子,便是自己未来这半年的支点吧。

    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死亡前的恐惧;同样的道理,自己将要面对的未来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自己不愿意去面对他,可怕的是自己瑟瑟的蜷缩在恐惧中不愿前行。窗户打开了,心头一直关着的那扇窗户终于开启了;虽然还只是敞开了一个小缝隙,可那希望的阳光已然照亮了自己的未来。自己已经用了半年时间来悲伤了,剩下的半年需要的是另一个自己,一个坚持不懈,永不言败的自己。

    接下来一天,终于能有事做了;不用像一直以来的那样,无聊的混日子了。早上醒来的那空荡荡的感觉依然,失落感,离别的伤感,是不可能在这里退却干净了;好在这样的生活也就剩下三两天了。而这两三天,也已然填满了一件件的琐事,不会有空隙让自己去感伤了,当然除了这醒来的这瞬间。

    收拾东西,准备着往那边搬。书,被褥,衣服,除了这些也没别的东西了;可还是收拾很多,包括同学们不带走的被子、床垫一类的东西。虽然才刚刚入夏,自己就要考虑着即将到来的那个东西,自己该如何在那个没暖气的屋子里过冬了。

    还是有很多东西自己很看重的,收拾在一个小箱子里。听过无数遍的磁带,包括王菲、许巍、纪如璟;四年来所有的信件,包括自己的底稿;四年来断断续续写的几本日记;感慨时写的诗,被自己整理在一个本子里,也不算是诗,没有韵脚,现代诗的格式,意识流的做派,作为是一个理工科的学生,写诗这种爱好算是特殊了;还有写给韦媛的情书,给她的那封的底稿和没给她的那么多份底稿;再加上一些零零碎碎的东西,校徽、同学送的一些纪念品。不大的一个箱子,可四年来的点点滴滴全在其中了;仔仔细细的整理了好几遍,顺便重读一下过往不多的信件,和爸妈的,和几个好友的;还有给韦媛的情书,没机会再送给她了,留在这个箱子里吧,算是对自己的这段暗恋的纪念吧;读一下有自己韵律的诗,都很短,像这句:

    “我静静的坐在蚊帐里,

    等待黑暗的降临。”

    其中的意味,也许只有自己才能明白,诗人的梦,活在心里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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