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韦媛的宿舍楼大门的对面,足足站了有两个小时;希望能再看到她一眼,哪怕是背影也好。我不会有别的奢求了,只是希望在毕业之前,在离开这个校园之前,再看到她一眼;可这也几乎成了不能完成的任务了。看着进进出出的同学,都匆匆忙忙;毕业的时节,都有很多琐事要做。不少同学,都已经开始托运行李了;快递公司的货车,在楼门口停着;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员,从楼上搬下一箱又一箱的行李。也有几对情侣在窃窃私语,还有一些可能是来道别的老乡。比之以往,女生楼前比平时还要拥挤还要忙乱很多。
像这样站在,静静的看着她们进进出出,不会有下一次了;已然几个月,没有再看到她了;几个月的守候,也该结束了,本来就不会有啥结局的守候。可还是管不住自己,经常出现在可能遇到过她的地方,静静的守候。
章建,住在我对门宿舍的,一个关系算不错,也稀疏的同班同学。知道我租好房子以后,问我能不能一起租。打电话问胡月,可不可以。她同意,还说有个老乡也要和我们一起租,和杨凌同班的韩莉。韩莉,我只见过一两面,在回家的火车上;不大熟,话也应该没说过几句。一下子,多了两个同租的,好在房间够大。
搬家的时候,在校门口租了一辆工具车。乱七八糟,零零碎碎的东西蛮多;本来觉得我的东西就够多了,不想他们几个的比我的还多。好在车够大,五个人东西,还算都放下了。从宿舍楼往下搬的时候,还满容易的;人手比较多,好多同学都帮着搬。可到了住的地方,就难了许多,加上帮忙的魏天和侯飞,也就七个人;最难搬的是一箱一箱的书,真不知咋样把他们弄上楼的。到最后,把我们所有的人都累的够呛,除了胡月;她是总指挥,搬的时候,负责在楼下看东西。
搬完了以后,买了个西瓜,在屋子里休息了一下,聊了半个多小时的天;屋里一件家具都没有,显的很大很空,少不了有人了感慨一下屋子大的;但感慨完房子大以后,总少不了抱怨一下设计的太不合理了。不过也是,两个卧室都不大,特别是朝北的那间;客厅很大,但要住人的话,还得想办法。章建,要住客厅里的,大家便都七嘴八舌的给他出主意,咋样把客厅隔出来一部分。再了就是蚊子太多,应该买些窗纱;还有笤帚,拖布,床,一大推东西要买;好在大家这两天都不住过来;便约好后天一起去买这些琐碎的东西,然后顺便收拾一下。
一起从那边走回的学校,走一半,胡月就嚷着受不了,好在有杨凌在。除了已经基本建好、还没开放的体育公园外,路两旁基本没啥别的建筑;从学校的南门回头望,都能看到我们即将要住的那个小区;不过还是走了有将近一个小时。
晚上,在魏天宿舍看了个周星驰的片子,又回宿舍打了会牌;熄灯后,又在阳台上狂欢了好长时间;唱歌,扔啤酒瓶,弹琴,好不热闹;每年的这几天,都是毕业生的狂欢节,只不过今年轮到了我们。明天就是毕业典礼了,领导证书以后,大家就要结束自己的大学生涯,各奔东西,唯独自己还要继续呆在这个校园里,继续自己未知的旅程。
在嘈杂的喊声中,静静的看着韦媛她们宿舍;从明天开始,这个自己能唯一确定她在的地方,再没有任何意义了;也许几个月前这个地方,已然没了意义;只不过自己不愿意还抱着一份奢望罢了,不过明天这个奢望也要最终破灭了。
一早醒来,除了那抹不去的悲凉以外,忽然想起了自己的那个箱子,那个房子自己四年来所有记忆的箱子;昨天搬家的时候,往楼上搬东西的时候,好像没看到那个箱子,恍惚间,有这么个印象;不会是弄丢了吧?不会吧?
急急忙忙起来,在宿舍里没看到箱子的踪影;真的丢了吗?不行要去那边看看,看是不是搬过去了。和舍友们说自己有点事,可能毕业典礼参见不成了,让他们有事给我打电话;他们都还睡着呢,迷迷糊糊的答应着。
着急忙慌的赶到那边,把自己所有的东西都翻腾了个遍,没有那个箱子的踪影。一片茫然,那可是我四年过往的所有记录啊,日记,诗集,书信…… 不会吧?反复想着昨天搬家时的情景,反复想着自己有可能在那最后一次看到那个箱子,那箱子有可能在啥时候被弄丢的。反反复复想着,会不会是昨天在宿舍楼下遗失的?又或是丢在宿舍的某个角落,没搬过来?这边没有,只有这个可能了。
又匆匆忙忙的回到学校,跑回宿舍;他们都去开毕业典礼了,宿舍楼里面空空荡荡的;我们一直热闹的宿舍,也空无一人;找遍了宿舍里所有的地方,阳台,床底下,柜子里,洗手间,都没有;还有可能在那呢?
是不是昨天在楼下,被哪些收垃圾,收书的捡去了?到楼下找到我们楼下收书的。大家都去参加典礼了,他们现在也都没生意。一个一个问他们昨天有没有看到一个箱子,仔细的给他们说箱子的样子。他们看我焦急的样子,也很帮忙。其中一个收书的老板,把我领到他们昨天收到的屋子里。满满一屋子的书;然后,收书老板顺手一指:“昨天收的都在这了,你找吧?”
一看到有这么多书,就有点晕了,满满一屋子;老板把屋门打开便走了,剩下我一个人,在满满一屋子书前面。找吧,慢慢找吧。一堆,又一堆;一麻袋,又一麻袋,倒出来又装进去;累的馒头大汗。一个人憋在这个装满书的,足足找了有两个多小时,还是没找到。很失落的走出来,谢过收书的老板。他们此时也没空理我,正忙着称,同学们从楼上搬下来的,一摞又一摞的书。
大家都回来了,刚开还空空荡荡的宿舍楼,又变得忙忙碌碌了。宿舍楼前面也一片忙碌,收废品的摊子很多;问了几个收垃圾的,问他们昨天有没有见到那个箱子,得到的答案,都是摇头加困惑的眼神。
没有任何值钱的东西,就是买废纸也卖不了几块钱;不就是一个破箱子吗?丢就丢了吧。一直这样反复劝说着,自己身体里的另一个自己。可那是普通的箱子吗?箱子是普通的,可箱子里的每一件东西,都是自己十分珍惜的,都凝结着自己这四年里的心血与记忆。
考试失利,原本光明的未来显的暗淡无比;韦媛,以后也许出现在自己的梦里;能够让自己躲避自己的忧伤同学们,马上就要离开;魏天,孟飞……所有自己的好友都要离开了。自己已经没有什么可丢了的,除了这个箱子;这个自己可是偶尔翻一翻,追忆一下自己的理想与记忆的箱子;可还是丢了,自己心爱的东西全都丢了,全都丢了。
丢了心爱的物品的那种茫然,又一次完全将自己占据;本来就一直空落落的心,更加空荡,像个失落的孩子丢了自己心爱的玩具。不止是丢了玩具,是忘了回家的路,茫然不知所措,没有目的,也没有方向。
回到宿舍,大家都在,不过都还没打牌;我的学位证,毕业证,都放在桌子上,他们顺便帮我从辅导员那边领回来的,随手扔到床上。
不一会,赵强就跑了过来,“拖拉机,拖拉机,快点,快点,都啰嗦些啥啊。”有人张罗,自然少不了人响应的。于是,好不容易休息了几个小时牌桌,又开始忙碌起来了。刚才略显安静的宿舍,又一下子热闹了起来。
午饭,也没去食堂,找人帮着带回来的;还有人买了两个西瓜;趁着吃饭的机会,把我的牌给了别人。吃完以后,看着他们打;相比与打牌,更喜欢看着他们打;不是自己打的不好,主要是看打牌时,更有意思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风格,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算计,放在一块就很有意思。站在旁边,看他们或喜或怒,或争执不下,要不咋咋呼呼,要不正话反说,作为旁观者看着他们这样聚精会神的投入,别有一凡味道。
一直打到晚上七点多;我们宿舍的几个一起约好去吃饭,宿舍的最后的一顿聚餐,明后两天他们几个就都要走了。到张师傅川菜馆,这个我们聚餐了四年的地方,我们吃了四年都没吃烦的地方。一进饭店,就看到魏天他们宿舍的都在;他们已经吃的差不多了,好几个都已经喝的晕晕乎乎的了。正好他们旁边的有一个桌子空着;这是我们宿舍的老巢了,常点就是几个菜,最经典的回锅肉,一般都是吃两份才够的;酸菜鱼,已经有人到后院挑鱼去了;水煮肉片,有我在的话是必点的;麻辣鸡,最近才发觉的好菜;剩下加上几个素菜,香菇菜心,满有特色的土豆丝。等我们上完菜以后,他们那边已经吃的差不多了。等我们快吃的差不多的时候,他们那边已经喝躺下两三个了,包括魏天。比较起两个宿舍,还是满有意思的;就比如这吃饭,我们一般就是一人一瓶啤酒,然后一桌的菜;而他们呢,一搬都是随便点几个菜,然后,一人喝n瓶酒,直到有几个倒下为止;再比如玩,我们宿舍是所有宿舍聚会的天堂,所有的人几乎都往我们宿舍跑过,都在我们宿舍打过牌;而他们宿舍呢,是他们内部自己玩,一起逃课,相互挑战游戏,一起看反反复复看一部电视剧。
一群喝的醉醺醺的人,在校园里走,在这个季节并不新奇;和我们一样,刚从饭店里,成群结队的走在通往宿舍的林荫道上。好不容易到宿舍,把喝醉的放床上,然后就接着拖拉机;熄灯后,接着毕业生狂欢节;心中所有的失落,也在这校园最后的疯狂中,悄悄的躲藏了起来。
一大早,魏天他爸就过来了,一起帮他们把行李搬到楼下;一切都匆匆忙忙,匆匆忙忙的和他爸打招呼,匆匆忙忙的搬行李,匆匆忙忙的道别。等看着他们的车,在晨曦中,走出我们视野的时候,大家一个个才打折哈气往楼上走;再爬到床上,再睡一个回笼觉。
早上开始,便陆陆续续的有同学道别走,熟悉的不熟悉的;他们中的很多人,也许此生再也见不到了。送同学到公交车站,掺杂在一群提着行李的同学中;有是送行的,有被送行的,自己属于给送行的。宿舍楼通往校门口的大道上,隔几步就有一群人像我们这样提着行李、聊着天。送他们上车,道别,还不忘开两句玩笑。欢笑声中,希望掩饰掉的是离别的伤感;可正是这欢笑后,那离别的味道,被明显的映衬出来,映衬在每个人刚刚退却了笑容的脸上。
舍友常亮和广广下午三点多的火车,准备去火车站送他们,同去的还有小区;他们俩的行李都托运走了,也没太多要我们帮着拿的。他们去一个陌生的城市去,工作没联系好,有点破釜沉舟的意思。彼此都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地步了,可路上还是免不了会问一下已经知道了答案的问题,顺便加上几句鼓励的话;这样鼓励的话,要是放在平时,肯定是说不出来的。
到火车站,还有一段时间,时间过的飞速,一眨眼就到了;在拥挤的人群,帮他们提着行李,上车,安顿好,下车,在站台上和他们隔着窗户聊天;他们的这趟车还是绿皮车,窗户还能打开;不觉想起了,大一第一学期末时,送常亮回家的情景;完全一样的情景,可现在完全不一样的感受。
不一会,车启动,挥手道别;留下我和小区在空荡荡的站台。
四年,就这样在挥手中,一去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