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源

    乌疾谷中,一座白墙灰瓦的园林矗立于山谷之中。

    园中正在琢磨着手中法器的乌疾谷谷主察觉到什么般,看向山谷密林方向。

    他放下手中东西,走向大门。

    刚出来便看到了摇摇晃晃朝园子走来的姑娘,浑身脏污狼狈,气息虚弱。

    苏棘远远看到庄园前站着的人,一颗忐忑的心总算放下,她气喘吁吁问道:“谷主,如今我可有资格拜访您了?”

    谷主答道:“既然周霄颜亲自喊你过来,那便进来吧。”

    闻言,苏棘一路强撑的劳累在此刻涌来。

    她眼前一黑,人彻底晕了过去。

    迷糊朦胧中,她被人移到了温暖的屋子中,冰冷的身体渐渐暖了过来,体内流失的真气竟又缓慢聚集起来。

    睡梦中,她神识似乎进入了灵台之中个,看到本来平静的识海变得有些混沌,但随着体内真气变得充盈,识海很快便平静了下来,甚至比之前还多了些变化。

    苏棘鼻尖忽然闻到一股好闻的木香,脑中迷蒙被驱散,清爽地醒了过来。

    睁眼便看到了在她床边伺候的小姑娘,看着才及笄模样。

    小姑娘见她醒了,微笑道:“苏姑娘醒了,身体感觉如何?”

    苏棘坐起身靠在床头,问道:“姑娘是?”

    “我叫乌箐,是乌疾谷谷主的女儿。”小姑娘解释道。

    苏棘看了一眼身上干净的衣物,还有包扎好的伤口,答谢道:“多谢姑娘帮我处理伤势。”

    乌箐笑了笑道:“父亲总是这般没有分寸,姑娘的伤再耽搁几日,可就要没命了。”

    苏棘道:“乌疾谷避世,谷主行事谨慎,也能理解。”

    “不过,姑娘也莫要怪他太狠,”乌箐道,她指着苏棘丹田处问道,“你可以看看自己境界到什么地步了。”

    苏棘一顿,当即盘腿闭眼运功,片刻后她震惊睁开眼道:“合道巅峰期,这是……谷主的阵法助了我?”

    乌箐笑着点头道:“周前辈日前来信,除了言明苏姑娘即将拜访之事,还嘱托了家父一事,便是帮苏姑娘拔除旧疾。”

    她说着,手中倒了一杯热茶递给苏棘:“不过我和父亲都没想到,本只是想利用泣血阵帮姑娘除去旧疾,却正好遇姑娘武功升阶期,面对万箭阵时,失血过多真气不稳,从桥上落了下去。”

    苏棘问道:“所以……那崖底洞道出口的幻阵原是意外?”

    “是的。”

    二人一遍聊着,苏棘一边将衣物穿戴好,随着乌箐往乌疾谷谷主的住处去。

    乌箐道:“那幻阵名为梦归阵,乃是这世上最为厉害的幻阵。”

    苏棘了然道:“难怪我能被困在阵中那么久。”

    那时从幻阵中苏醒,她发现自己腿上伤口已经溃烂流脓,想必陷在幻阵中的时间不短。

    乌箐:“姑娘乃是心思澄明之人,困在阵法中也不过五日。”

    以当时苏棘的情况,若是再被困得久一点,恐怕就凶多吉少了。

    “有件事我想请教姑娘,还望姑娘解惑。”乌箐忽然道。

    苏棘慢步走在她身后,答道:“乌箐姑娘但说无妨。”

    “家父与我说过,其实当时姑娘仅仅用一日便从幻阵中苏醒,按理一般从幻阵中苏醒的人已能控制住自己离开幻阵。

    “为何姑娘不久后会再次陷入了幻阵之中,并且昏迷了五日之久,可是因为前面经历了泣血阵的缘故。”

    乌箐眼中带着求知的疑惑,认真问道。

    苏棘沉默了片刻,才缓缓道:“乌箐姑娘应该比我清楚,幻阵中能迷惑住人的,向来是人心欲望之象……求而不得之象,幻阵后来能困住我,并非因我身受重伤。”

    那点情迷之相不足以困住她,但那求而不得之事,却是她此生梦寐拥有。

    话点到为止,乌箐仿佛也明白了什么般脸上露出歉意道:“抱歉,望姑娘恕我唐突,我近来跟随父亲学习阵法,狂热之际失了分寸。”

    苏棘微笑道:“无妨,小事而已,乌箐姑娘莫要往心里去。”

    二人说着,已经走到了谷主的院门外。

    乌箐停下脚步道:“我尚有事情,剩下便不陪姑娘进去了。”

    苏棘朝她点点头,看着她转身离开,回头便推开了漆黑厚重的院门。

    迎面第一眼便看到布局精巧、融于山水的回廊和房子。

    踏上回廊,她看到了曲径深处,位于水潭中央的凉亭,有一独坐的男子身影。

    随着上前靠近,看清面貌,她确定亭中的中年男子,确实是那日她昏迷前看到的人。

    几步上前,她抱拳垂眸道:“多谢谷主救命之恩。”

    “哼,你不怪我?”乌疾谷谷主冷哼道。

    “岂敢,乌箐姑娘已尽数告知于我,谷主此举乃是师父所托相助,我又怎会怪罪,如今境界提升,感谢都来不及。”苏棘忙道。

    “倒是会说话,”谷主的语气并不友善,只是抬手道,“坐下吧。”

    苏棘点头,在谷主对面坐下。

    对方给她沏了一杯茶水,她恭敬接过。

    谷主丝毫没有拐弯抹角道:“霄颜信中说,你是为了西北结界而来?”

    从举止来看,这谷主性情似乎有些怒躁。

    苏棘闻言,心里有些忐忑的点头,直言说出自己的需求:“我想知晓西北结界的渊源,还有……解法。”

    “大胆!”谷主对着眼前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辈怒斥道,“结界关乎天下苍生命运,岂是你一个小辈想解便能解的。”

    “谷主息怒,晚辈并非一时意起,也曾深思熟虑,”苏棘快速道,她试图解释,“谷主可愿听晚辈一言。”

    但脾气暴躁的谷主却并未在意她的辩解,直接道:“本以为霄颜此次是送了个盟约新人前来,没想到来了个大逆不道的。”

    苏棘刚要说话,便被谷主打断道:“滚回去罢,回去告知你师父,若是往后在结界之事上再如此儿戏,莫怪我不顾情面将他一起逐出西北盟约。”

    看谷主面色带着怒气离开,苏棘喊住他道:“谷主,您既然是西北盟约中的一员,又是知晓结界玄机的人,那可曾进入过阿呼之中?”

    怫然离开的谷主身形一顿,听到苏棘继续道:“没有对吧,我进去过。”

    谷主回头看向苏棘,质问道:“你怎可能进去过,进去了又怎可能出得来?”

    “现在,谷主愿听我一言了吗?”苏棘不卑不怯地回视。

    谷主面色沉沉,默然片刻后,又回到了凉亭中坐下,盯着她开口道:“你说。”

    苏棘松了口气,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缓缓开口。

    从去年她在西北误踏入传送阵中开始讲述,将环境恶劣的沙漠、数万尸骸的万骸林、埋骨无数的金珀湖和阵法诡谲多样的仙人山,还有数千精怪与深陷旧制的避沙村,一一详尽。

    最后,她将无数在茫茫荒原中所见所闻,尽数告知。

    一语毕,已是两个时辰过去。

    谷主沉默地看着眼前心怀悲悯的小辈,叹息了一声道:“孩子,你该明白,结界关乎的是天下无数人的命运,你我皆不该只为了沙漠中那数百条人命而罔顾天下人不管。”

    苏棘没有被他的话打退,只是问道:“那我想请教前辈,您如此忌讳结界被打破,可否告知我,结界曾经真正的作用?”

    谷主对她的固执没有再发出训斥,而是道:“你口中,遭受磨难的人们,变得寸草不生的荒原,皆是戾气所致,而结界的作用便是将当年大战生出的戾气,困在阿呼之内。”

    苏棘没有感到很意外,先前逃离出结界时,她见过戚嵘宁和姜朝两人,宁愿献祭赴死,也不愿意将结界彻底破坏的态度。

    当时她便隐隐猜到,结界真正困住的,并非是境内那些数以万计的难以控制的精怪。

    如今得到确定答案,她心里反而更坚定了自己的坚持。

    “那有一事,我想也必然该告知谷主了。”苏棘忽然道,“西北结界如今已阻不住戾气的蔓延,并且百年的封闭催化之下,在境内反噬成了更可怕的力量。”

    谷主紧皱眉头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谷主不是很想知晓我是怎么出来的吗?”苏棘一面说着一面站起来,目光落在亭下水中。

    “鱼被困在水中,又如何能自行离开呢,除非水已经干到困不住鱼了。我被困在结界中,又怎能轻易出来,除非……结界已经破损到能开辟一个出口来。”

    谷主猛然想到什么般眉头一皱,他方才听苏棘聊了很多阿呼之境中的情况,却一句话也没说过自己如何出结界的。

    他听到这里了才反应过来问:“你说自己能穿行结界是因为身上的留影刀上有与结界有关的玉石作媒介。可这结界进去容易,出来只有玉石可不够,除非有朝廷……”

    他话音猛然顿住,震惊问:“你在里面遇到了朝廷的人,是谁?”

    “不仅如此,还有魔教的人。”苏棘道,“至于朝廷派了谁,恕我不便告知,您只需知晓,朝廷与武盟守护西北结界的意志始终一致。”

    谷主缓缓睁大眼睛,他没想到此事会牵涉如此之广。

    “我在结界中初遇魔教之人时,也相信过对方与我一样,是误打误撞进入结界的。

    “直到我从结界出来之后,在某处阵眼发现了魔教人为留下的破坏痕迹,还有在西北湖城中越来越多聚集的魔教之人。

    “结合近年江湖动乱,想必他们所图,与结界息息相关。”

    谷主道:“既然如此,继续派人去加强结界便是,想要破除结界是不可能的,岂不是给魔教抢夺阿呼中精怪的机会。”

    苏棘道:“谷主,结界破损已不可挽回,修补结界需要进入阿呼境内,可一旦进去,便无法抵达呼风山中的阵眼。

    “结界只会越来越薄弱,最后被里面的沙暴冲破,届时沙灾侵蚀西北进入中原,只会更加伤亡惨重。

    “如今唯有用温和手段解开结界,再结合武盟之力将阿呼境内戾气除尽,平息沙灾,方能有效。”

    苏棘补充道:“况且,戾气如今已有外泄,上次经阿呼境内动荡,整个西北也发生地动便是最好的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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